“叮叮咚咚……下课时间到了,请第一批下课的工作室准时下课,及时打扫好教室卫生,有序离开教室……”
下课广播如同过去每一天一样响起,清脆的女声仍然在轻快的背景音乐下念着十年如一日的台词,所有人都像往常一样赶着自己的事情。
唯有一只停在窗外树梢上的麻雀突然被惊动了,飞快的离开,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一头撞在落地窗上,散下一地鸡毛。
压抑的空气被填满,人人行色匆匆地去干自己的事情,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脚步声,交谈声、催促声混杂成一片。
好学点认真点的拿起画板冲到老师面前逮着老师一个劲儿问,不一会儿围起来个圈,早已饥肠辘辘的把包望肩上一扔,化作饿死鬼冲去食堂抢饭,值日生拖着疲惫的右手,虚虚勾着拖把在画室的地板上试图糊弄几下。
足足有七八米高的教学层很快就空了,喧嚣声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剩下的几个问问题的也在老师“我要吃饭”的崩溃尖叫声中悻悻离去。
“累死我了……走吧,拿外卖去,不然待会又抢不到电梯……”留到最后的一个染了绿色头发、耳骨上嵌着一排银色耳钉的女生狠狠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催促同伴赶紧走,打哈欠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糊满了眼,挥舞着的胳膊差点打到旁边的谢清汵。
谢清汵长得还算高,这一下直往他鼻子上怼,于是他为了守护自己完美的鼻梁猛的往边上一躲,踩到了某个幸运观众的水桶。
谢清汵:……
没有换过的水飞溅到他本就不干净的、布满了颜料的裤腿上,水桶也在原地舞蹈了几下,在地面上炸开了花。
等谢清汵奔去洗水池拿拖把拖完地,再奔回去放拖把,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他手忙脚乱,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完了完了。”谢清汵嘀咕了几句,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直觉今天是蹭不上电梯了。
他奔向食堂,看也不看那吃了无数次一闻味道就饱了的令他毫无食欲的饭菜,飞快的吃完了饭。
很遗憾,正如他预料到那样,因为那拖延的十几分钟谢清汵正好赶上了电梯人流量最密集的时候。嘈杂的人声和不断闪烁的楼层指示灯让他更加郁闷。
“苍天啊,”谢清汵终于忍不住用手抓乱了因自己早上起来没有打理而本就算不算美观的前发,“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谢清汵所在的HY画室是整个杭州乃至全国最大的画室之一,当然他大并没有大在占地面积上。
杭州主校区只在较偏僻地区占领了两栋楼,分为A栋和B栋,一栋楼二十几层,六层及以上都是宿舍。
每栋楼有三个电梯,并且做了限制,每个电梯通往不同的楼层。
A栋主要负责教学,B栋主要负责吃喝玩乐。
谢清汵在的工作室就在A栋3层,层高大概有七八米的样子,从屋顶上挂下来一张张前一届的高分卷终日沉默地悬在头顶,非常有压迫感。
B栋一楼是各种小店,二三楼是食堂,五楼是全画室最好的班,在整个画室成统治地位,再往上则又是宿舍,住的都是女生。
男生宿舍基本上都在A栋,所以谢清汵每天就重复着一个两栋楼来回跑是循环,在A栋上课,去B栋吃饭,回A栋午休,再在A栋下楼上课……晕倒。
往常他自个能掐着点避过高峰,再在各层间上窜下窜,顺利坐上通往宿舍的电梯,然而今天被不守规矩的水桶一打岔,成功体验了一把阔别已久的人挤人滋味。
摩肩接踵快二十分钟,谢清汵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却仍然没能等到电梯。
人群里已经有抱着大快递等得不耐烦的暴躁家伙开始破口大骂。
“能不能快点啊!”“挤什么挤!”“我去你%#的,你#%~*#……”一阵鸟语花香。
谢清汵看看眼前爆满的楼道,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跟电梯门的距离,感觉在自己前面的至少还有二三十个人,而且还没算上其他楼层在等电梯的……再等二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坐上。
中午午休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他需要20~30分钟的午觉时间,还需要30分钟来刷五篇英语阅读。
在这里耗二十分钟的话他的计划绝对完不成了,非常非常难以接受。
爬楼梯上去?但是他的宿舍在19楼……这个数字光是想想就让人小腿肚发酸。
经过十秒钟的心理挣扎,谢清汵还是决定累一下自己的双腿,他试图往外挪,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死死挡住他的去路。
老实说,谢清汵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距离联考不到两个月,他的三科最近却毫无进步。
老师也问了,同学的画面也观察了,各种软件上的资料也查看了,画面却像被冻在湖泊里的昆虫一样一动不动,一直卡在瓶颈期卡了小半个月。
对于需要点时间进步的联考来说以及算得上是糟糕,脾气糟糕的素描老师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失望。
谢清汵胸口一直憋着一股气,侧头说了三四声“麻烦让一下”之后实在是忍不了了,胳膊肘一使劲儿怼了那位拦路的一下。
不使劲儿不知道,他这一怼发现对方跟定在了地上一样,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清汵感觉自己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皮肤。凉得让人心惊胆战。
谢清汵一回头,猛地发现那个他推不动的人居然是个瘦得跟麻秆一样足足比他矮一个头的妹子。
女生脸色蜡黄甚至有点发青,眼睛下面挂了浓浓的黑眼圈,可能因为焦虑还长了不少痘痘。
很眼熟,好像是同一个班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女生,听说昨天请假回家办了点事情,现在手上拿着个行李箱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喂,你没事吧?”对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谢清汵眉头拧了起来,担心得问了一下。
然而女生张着嘴,没有回答,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子朝他微微转动了一下,却最终没有看过来。
就在谢清汵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又一趟电梯到了,人群拼命往前涌动,空出来点位置,不再像刚才那样转身都艰难,谢清汵终于找到机会遛了出去。
在离开电梯口上楼之前,谢清汵最后往后面看了一眼,只看到女生握着行李的手上青筋颤抖。
她之前有那么瘦吗?
瘦得几乎脱了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精气。
可惜谢清汵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观察同学的人,他跟这位不爱说话的女生也实在算不上熟络,于是虽有疑惑但是还是利落的抬脚走了。
楼梯里人不多,因为爬楼梯要花的时间实在算不上短,谢清汵没有立刻朝上走。
他懒懒地靠在墙面上,拉上了一只挂在脖子上的头戴式耳机,胳膊上蹭了点灰,但也无所谓,毕竟此人因为过于懒穿的一直是画室统一发的黑色校服。
他掸了掸趁机爬上胳膊的墙灰,点开自己乱七八糟的收藏,随机点了一首歌就开始往外上爬。
很巧,随机到的刚好是Morning Light。
他刚来画室的时候曾经因为身边的人太强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心情糟糕,再加上那时候初来乍到不熟悉“电梯规则”,也像今天一样堵死在电梯口选择走楼梯爬十九楼。
那天不爱听歌的谢清汵随机点开一个歌单,恰好听到了这首,于是就这样向上爬。
他发现从一楼到十九楼恰好只需要一首5分31秒的Morning Light。
看着熟悉的歌名,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谢清瀚的心头,是上了一个在上课太累了?还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总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愣愣地盯着歌名看了几秒,直到旋律在耳机里响起,谢清汵才抬起头,把偷偷带着的手机塞进兜里开始向上爬。
谢清汵原来的身体真不算差,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有坚持每天锻炼的习惯,然而集训之后每天就是坐在画椅上一画三个小时,健身房是没时间去的,唯一需要他迈开双腿的地方就是从A栋走到B栋,从B栋走到A栋,然后上电梯,下电梯,再多就没了。
久而久之,谢清汵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唯有一举画笔举三个小时右手日益发达,他层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偷偷撸起两只袖子比划过,右手的肱二头肌着实比左手发达。
于是造成了他现在这样三肢退化,唯有一肢右手越来越发达的局面。
爬到了十层的时候,谢清汵实在是有些累,也不打算难为自己,停下来扒着楼梯间出口的门,大口大口喘这气。
耳机里的音乐声很大,但谢清汵在爬楼梯的时候仍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从底下传来的吵闹声,甚至还有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怒吼。
是刚才电梯口那一帮人吵起来了?或者是新的矛盾?算了,我还是自顾自歇会儿吧,谢清汵想。
楼梯间的门开口正对着电梯口,谢清汵靠在门上放空大脑,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看,有一间电梯刚好快到他这一层。
激灵一下,谢清汵瞬间来了劲儿,中间总有人是要下楼的,到他这电梯说不定已经有空出的位置了。
谢清汵飞快冲上前摁了上行键。
他盯着电梯门,窗外的阳光照下来,黑色的瞳孔里透出漂亮的光。
“叮咚——十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瞳孔里漂亮的光消失了,眼睛猛得睁大,倒映出血和恐惧。
一只只骨节错乱的手从电梯里伸出来,电梯里的每个人,不,不能说是人了,每只怪物的身体错乱地拧在一起,它们的嘴大张着牙齿上舌头上全是新鲜的血肉,有几只正吞咽着什么东西,有几只正狠狠地撕咬旁边那只生物胳膊、大腿……
谢清汵甚至看见其中一具穿着和他同款校服的躯体正被三只怪物同时撕扯,那件深黑色带HY画室校徽的外套如今也被他穿在身上,其中一个正在撕咬着的怪物眼熟得扎眼——那是住在他隔壁宿舍的前一个男生,他今早下楼的时候还碰到了对方。
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烂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他胃里一阵翻搅,刚才勉强咽下的饭菜直冲喉咙。
这到底是什么!
一只带着血的只剩下三只手指的右手挥舞到谢清汵面前,他这才猛地激灵一下,再顾不上任何,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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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