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皇妹”,音调不高,却让宫门前的广场瞬间没了声息。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在喉间。
皇帝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庞有些扭曲,嘴唇颤抖着,死死盯着云知夏。
他的眼神里混杂着震惊、荒唐,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裴砚之脸上的血色褪尽,那副温润如玉的假面终于碎裂。
这不可能。
当年的安乐郡主,明明已经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宸贵妃腿一软,瘫坐在地,满头珠翠叮当作响,美艳的脸上只剩下失魂落魄。
她输了,一败涂地。
萧珏的脑中一片空白,攥着长剑的手指节泛白,虎口微微发麻。
皇妹?
她是自己的姑姑?
这个认知比刚才的厮杀更让他心神俱裂。
他下意识看向云小墨,那张与他酷似的脸庞正困惑地望着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顾晏尘清冷的桃花眼中也掀起了波澜,握着卷宗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唯有慕容熙,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反而眯得更深。
他摇着扇子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算计。
王总管最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却被一把推开。
皇帝死死盯着云知夏,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龙袍的下摆在风中翻飞。
他走到云知夏面前停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一寸寸地在她脸上审视,仿佛想从这张脸上,找出另一张尘封了二十年的温柔影子。
“像,真像啊。”
良久,皇帝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你的眼睛像你母亲,眉毛像你父亲。”
他说着,抬起戴着玉扳指的手,想去触碰云知夏的脸,却在半空中顿住。
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云知夏直挺挺地跪着,任由他审视。
她不哭不笑,清亮的眸子平静如古井,将皇帝所有的试探都照了出来,又一一吞没。
“来人。”
皇帝缓缓收回手,声音沙哑,却恢复了威严。
“摆驾回宫。”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朝宫门走去,背影带着一丝仓皇与萧索。
“所有涉案人员,一并带回宫中,听候处置!”
王总管尖着嗓子高声唱喏。
大批禁军涌上,将云知夏母子三人,连同萧珏、顾晏尘、慕容熙,还有早已吓傻的裴砚之,全都“请”进了那扇厚重的朱红宫门。
从宫门到御书房的路不长,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没有人说话,只有盔甲碰撞和沉重压抑的脚步声。
云知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在中间。
她能感觉到三道复杂的目光,从不同方向胶着在她身上,滚烫,沉重。
云小墨的小手在她掌心悄悄画着:
“左三,右五,前九,后十二。”
他在用最快的方式,告诉她周围禁军的布防与人数。
云小暖则把脸埋在她腿上,带着哭腔小声嘀咕:
“娘亲,皇上伯伯心里的小人儿,一半在哭,一半在笑。哭的那个说,他对不起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笑的那个说,还好,她回来了。”
进了御书房,皇帝屏退所有下人,只留下他们几个。
他高坐龙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着的众人,脸上看不出喜怒。
帝王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他看着云知夏,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你想要什么?”
“朕可以给你郡主的封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甚至可以替你杀了裴砚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
“但朕要你忘了那份遗诏,忘了你的身世。从今往后,你只是康乐夫人,是朕御封的神医。你,可能做到?”
云知夏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抬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笑了。
“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吧。”
跪在一旁的裴砚之眼中闪过错愕,随即是更深的阴冷。
这个女人疯了,竟敢跟皇帝谈交易。
宸贵妃差点笑出声,看云知夏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蠢货。
就连萧珏、顾晏尘和慕容熙,脸色都齐齐变了。
他们没想到云知夏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龙椅之上,皇帝的脸色一寸寸沉下,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冰冷的杀意。
“你在跟朕,谈条件?”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威压。
大殿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云知夏却像是没感觉到压力,依旧跪得笔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笑。
“陛下,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皇帝那只端着茶盏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保养得宜,却在虎口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微微泛青黑色的老年斑。
“陛下,”云知夏的声音很轻,“您近来是否时常觉得心口憋闷,尤其在午后,总会伴有片刻针扎似的刺痛?”
皇帝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云知夏继续说道:
“您每晚入睡,必先饮一杯安神的热酒。可即便如此,依旧辗转难眠,夜间盗汗,梦中更是常见一些离奇的景象。”
“够了!”
皇帝猛地将茶杯掼在龙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滚烫的茶水溅出,烫得他手背一片通红,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他死死盯着云知夏,眸中第一次有了震惊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慌乱。
这些症状,是他最大的秘密,连太医院院判都未曾完全透露。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一派胡言!”
裴砚之立刻站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日理万机,偶感不适,乃是常理。此女不过是道听途说,在此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是啊,陛下!”
宸贵妃跟着附和,声音娇媚,眼底却藏着毒,“我看她就是想用这种江湖术士的手段,来转移您对她身世的追查!此等妖女,断不可信!”
两人一唱一和,试图将云知夏的“望诊”打成哗众取宠的骗术。
“哦?是吗?”
云知夏笑了。
她不急不躁,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瓷瓶。
“既然相爷跟贵妃娘娘都觉得臣女是江湖骗术,那不妨当场验证一下。”
她将瓷瓶递给一旁的王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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