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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莫贺延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难不成昨晚救她的是这只猫?不对,昨晚那个跟今天这个决计不是同一个物种。我肯定是摔傻了?”不知不觉中,温岐对着小猫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着反正它也不会懂,倒是个好的说话对象。


    蘼芜此时躺在温岐的身上,懒洋洋的打了打尾巴,要不是昨晚被夜摩族的杀手撞到了腿,她早把这个累赘带回了城里,不至于此时还被困在这个又脏又冷的山洞里。


    温岐醒来的时候她也醒了,看着这傻子自导自演了这几出戏,简直想翻白眼了,等到温岐最后开始对一只猫说话的时候,蘼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毕竟这人跟她想要找的那人差别太大,先不说智商天差地别,长得也没一丁半点的相似之处。


    这女人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现代社会中的打工仔,丢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了那种。蘼芜以猫的形态在这个世界晃荡久了,既在好多人家中作为家猫被养过,也作为野猫在城市乡村四处乱跑过,见惯了人们的生活,所以都能想象这种人一天的生活。


    一个生活在上海的大学毕业年轻打工仔,工资微薄,交完房租所剩无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日常生活一般是,七点半起床洗漱收拾,八点出门挤地铁,顺路买个早餐,煎饼果子什么的,九点前到达公司,开始像牛马一样不停工作,中午单位旁边随便吃点拉面啊意面啊或干脆点外卖,喝杯九块九的咖啡,下午继续上午的一套,时不时被人PUA一下,快要下班被领导拉着开会,开会前吃个小饼干垫一垫肚子,**点下班回家继续吃外卖,吃完饭刷刷手机,洗漱,刷刷手机,睡觉。


    简直无聊至极。


    可这人身上有她要找的人的气息,自己也确实感应到了什么。难道因为这家伙在这个世界太久了,被肮脏的东西污染了?蘼芜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干脆不想了,能被夜摩族盯上,本身就说明了什么。无论如何,她打定主意先跟这人回上海,兴许能发现些什么。要是真的认错了人,就在她家住上几年,以弥补被车撞坏腿的损失。


    昨晚,就在夜摩族杀手把温岐撞下悬崖之后,蘼芜马上反应过来夜摩族的目的不再是将人抓回去,而是直接杀死在这个世界。


    她和夜摩族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此前几次她发现疑似对象后,夜摩族都适时出现搞破坏。但那个时候他们只抓活的,唔,虽然被他们抓住带回夜摩族老巢,后果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夜摩族老巢离城的乌烟瘴气,蘼芜就忍不住摇头。


    不管怎样,最后证明那些人都不是她想找的人,那她也管不了她们的生死了。


    可这次不同了,要是温岐现在就被他们杀死,那她就没有机会证明这人是不是她真的想找的人了。所以当时她才立刻冲了上去,企图阻挡越野车的前进,可蘼芜忘记了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灵力会受限,她反而被车撞到了一旁。


    不过她很快卷土重来,灵力受限就受限,搞定几个夜摩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就这么,她杀死了那夜摩族的杀手,救了温岐,还找了个山洞安置好她。由于损耗太大,她只得勉为其难和温岐一起挤在了山洞中休息,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而且醒来一看,自己不知何时还躺在了人家胸上!


    “喂,小猫咪,你怎么样了?你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也摔傻了?”温岐看小猫咪半天没动,企图拎住她的脖子提起来看看。结果刚把手放在猫咪脖颈后,还没使劲,猫咪一爪子扫过来,直接给她扇了回去。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那一爪子可不轻,温岐脸上直接出了三道血痕,身上的疼加上脸上的疼,她最终忍不住跳起来了。这一跳,她自己倒不要紧,可把猫咪给摔坏了。只见猫咪右前爪直接着地,当场“喵”了好长一声。


    温岐毛估估了一下时间,肯定不下十秒钟。温岐知道,这是猫在骂人。这说明小猫咪很愤怒。


    但问题来了,是它抓了我,难道愤怒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她蹲在地上,左瞧右瞧,遮遮掩掩,又担心猫咪再抓她,又想搞清楚为什么小猫咪这么生气,最后终于看到猫咪蜷起来的右前腿了。


    “哟,小猫咪,你腿受伤了啊?来来来,给爷瞧瞧。”不由分说的抱起了蘼芜放在了自己腿上,轻轻摸了摸右前爪。


    “你这只爪子肿的像个火腿,火腿,明白吗?就是你爱吃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温岐觉得她这只猫对她翻了个白眼,现在连猫都能翻白眼了吗?


    “Anyway,你运气好,我温岐是个爱猫人士,就算你翻我白眼,我也会不计前嫌带你出去治伤的,否则你猫爪不保。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猫咪,残废了可不好。”温岐把猫爪子拿到眼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骨头肯定断了,不尽快治疗肯定残废。


    蘼芜刚才确实翻了白眼,一是这种外伤对她根本不是问题,二是她没想到这个人是个这样的性格,白目且大条,好似过得一天就是一天那般,她从醒了到现在,注意力都在小猫咪身上,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到了这个洞里的,以及最重要的问题,怎么回去?


    外面依旧下着雨,峡谷中的水似乎越来越大,刚才那一番折腾,温岐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于是小心翼翼抱起小猫咪往洞外走去。她发现这个洞离地面不是很远,那辆跟她一起掉下来的车就在旁边不远处四脚朝天躺着,那辆被削掉了脑袋的越野车也七零八落的散在不远处,那个男的却不见踪影。


    “完蛋了完蛋了,那个男的不会躲起来伺机再杀我吧?而且……这车摔成这样肯定报废了,又白干两年。”温岐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蘼芜没想到此人混得这么差,武不能打,文没有钱,正想着是不是想个法子安慰一下,又听到她说:“不过嘛,我运气可真好,这样都摔不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么小猫咪,以后你跟着我有福了。”


    蘼芜用力掸了掸尾巴,不偏不倚打在温岐的手背上。


    “哟,小猫咪,你还有其他想法?我跟你讲啊,这你就不知道了,戈壁哪有城市好,这破地方要么几个月不下雨,搞得人整天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要么一下雨就停不下,不涝一下绝不收手。还有狼啊什么的,会吃了你的,所以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温岐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就不喜欢宠物,这辈子从来没产生过养猫的想法,怎么能这么顺畅的说出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甚至不惜黑一黑自己很喜欢戈壁。


    殊不知正中蘼芜下怀。


    再者,腿伤虽然对蘼芜没有大影响,但这段时间的四处奔波,确实让她旧时所受内伤复发,以至精神有些不济,期间一直趴在温岐腿上闭目养神,偶尔甩一下尾巴。


    温岐不以为意,絮絮叨叨的对猫咪说了很多,她当然没想让猫咪回答,只不过排遣恐惧和寂寞而已。不知道昨晚那人是什么人,他现在怎么样了,还会不会继续追杀她?温岐自问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人,生活圈子狭小,从未与人结仇,莫若说过得有些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实在不明白为何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蘼芜看她话这么多,想着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也就没理她,自己该干嘛还干嘛。


    大雨果然没有停,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山顶上累积的水流都汇聚到这个峡谷中,又轰轰烈烈飞流直下,直接冲进下面的戈壁中去。幸亏温岐早先从一地废墟残物中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打开一看,不得不说运气实在好,饼干矿泉水和水果完好无损,她又不辞辛劳的捡了一堆胡杨和梭梭树枝,否则没被杀手杀死也要饿死冷死在这戈壁深处。


    到了第四天,洪水终于退去。温岐听到头顶传来稀稀落落的说话声,好像人还不少。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出洞外,往上一看,几个穿着军绿迷彩服的人站在崖边,对着下面一片狼藉指指点点。


    “喂~~,救命啊!”温岐看衣着和装备,知道这些是当地救援队的人,她之前在网上看到不少独自旅行的网红命丧这些地方,为以防万一,做攻略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顺带研究了戈壁救援相关的事项。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救援队的人也没想到还有幸存者,每次洪峰过后,他们都会四处巡逻一番,看是否有人或动物被困。这次大洪水是这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当他们看见崖底几乎摔成碎片的汽车后,立刻就知道这里出过事,但凭着经验,车都成这样了,人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在他们准备下来找一找残骸的时候,温岐突然出现在峡谷中间,又蹦又跳的招手求救。说句实话,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幸亏是白天,而且这个人看上去动作滑稽,阳气极盛,否则他们肯定以为见鬼了。


    “小姑娘,你别动啊,等我们下来。”一个戴着迷你奔尼帽的男人冲她喊道。


    温岐就像没听到一样,立刻转身往崖壁方向走去。奔尼帽正想大骂这人怎么听不懂话的时候,温岐再次出现,背上背着一个背包,怀里抱着一只猫咪,气定神闲的望着崖上众人。


    奔尼帽赶紧安排人绑绳索,穿装备,片刻之后,奔尼帽和另外一个鸭舌帽手脚麻利的到了谷底。


    “我说小姑娘,下次旅行不要带猫!哪有人带宠物来这种地方旅游的?啊!”


    奔尼帽一看到温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城里人,整天没事儿找事儿吃饱了撑的,非得带什么宠物一起来戈壁,之前他们遇到过好几个因为宠物或动物差点把自己作死的。这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么?不懂人命和畜生命谁贵谁贱吗?


    而且这猫一看就是油光水润养尊处优的,比他们这一队人过得都好,想到这里,奔尼帽更生气了,黑红黑红的脸绷得紧紧的。


    按照蘼芜的性格,这黑脸奔尼帽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救了她们,多少也得吃点苦。结果不成想温岐这厮突然开始轻抚摸她的额头,摸得蘼芜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哪还记得什么报复不报复的。


    “不好意思啊大叔,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雨,您看这车都成这样了,我和我家小猫咪好不容易活下来,下次来戈壁绝对不带它了。”在大叔教育她们的时候,不知为何,温岐总觉得小猫咪不是很快乐,赶紧撸一撸安抚情绪。


    奔尼帽看着一地的破铜烂铁,脸色稍缓,才想起这个姑娘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自己好像确实太严苛了点。


    “你也是命好,这个地方每年都要出几次事故,从来没有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听到这里,蘼芜看了奔尼帽一眼。


    “唔,你们是第一个。”奔尼帽莫名其妙改口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们先上去,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洪水过来,这里不安全。”说着,两人给温岐穿好装备,挂好绳索,上面的人将他们陆续拉了上去。


    “大叔,这下面?”温岐觉得她似乎有责任处理下面的“战场”。


    “小姑娘人不大,心倒不小,还想管下面啊。”奔尼帽这么一说,一堆人都笑了起来。


    “你就别管了,你们城里人懂什么,自己都爬不出来,还想着把车弄出来?你看那车还能要吗?都摔成铁饼子了。”鸭舌帽插了一句。


    “实话跟你说,本来呢,你们是需要出钱的,我们出人。不过这地方邪性,摔死了不少人,后来一直有人举报说是政府没关好这个豁口,什么标识也不写,更没有警告大家,我们当地政府已经确定要好好修整一下这条路的。你们运气好,没摔死,而且正好赶上政府整治,峡谷下面早就规划了怎么处理,所以这钱也不用出了。”


    一听不用出钱,温岐喜上眉梢,现在要忧虑的,就是这车怎么办了。


    “我看你好像也没伤,这样吧,我们负责把你带到市政府,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奔尼帽看温岐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禁又多说了两句。


    “那个……大叔,你们这里有兽医院吗?我要找兽医……”


    奔尼帽本来又想破口大骂,抬头看见猫咪的眼神,心里一凛,硬生生的没敢骂出口。


    “行,小杨,给她载到兽医院去,其他的别管。”他冲鸭舌帽说道。


    温岐把小猫咪送去兽医那里后,一通操作,兽医说爪子没断,只是骨裂了而已,不用手术,上个夹板,吃点药,打个吊针消消炎就行了。


    蘼芜百般不愿意,特别是他们还一定要给她戴上那个破项圈,可惜在这个世界她没多余的灵力给自己疗伤,只能任温岐和兽医在那儿折腾,最后不得不从了他们,乖乖的趴在病房里打吊针。


    温暖的病房让人四肢百骸都舒适无比,一扫这几天凄风冷雨硬饼干的阴霾,温岐坐在椅子上,靠墙看着小猫咪,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把它看成一只豹子,明明这么小小的软软的身子,长相端庄秀美,在猫界都堪称淑女。蘼芜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只得将头转了个方向,把伊丽莎白项圈留给温岐。


    等蘼芜输完液,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温岐付完钱办完手续,带着小猫咪出了院。这个时候,温岐才愁上心来。倒不是工作的事儿,已经发了微信给她领导,当然对方没什么好话,但听说温岐出了车祸,也不敢怎么过分,不过回去被骂是肯定的了。


    眼下最为急迫的,是车的事儿。她倒是买了保险,正常情况下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保险公司是会赔的。可是,自然灾害是她遭的,跟那车毫无关系。但是车没了也不能怪她吧?谁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会遇上一个神经病呢!


    她一脸苦相,抱着猫往租车公司走去。到了以后,车行老板热情的接待了她们。


    “温小姐,车你停在哪儿的?”对方将她让进去以后,回头看了好几眼,也没发现自家的车停在哪里。


    “唔,额,嗯,前几天不是下暴雨了吗,车……”


    “车被水淹了?没事,我们有保险。不打紧不打紧,淹在哪儿了?我派车拖回来。”


    “不是,那个……”温岐支支吾吾,听得蘼芜心里一股火气。


    “是有其他问题,对吧?其他问题保险不赔,这个车的赔偿价格在租车合同上都有写,温小姐自己看一看。”车行老板的口气跌到了冰点。


    就凭温岐这几句话,他已经看出来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一定要先把对方压下去,有些胆小的人说不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他开什么价就给什么价,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就是那种人。


    温岐陷入了沉思,她心里清楚对方的打算,可有时候她的脑子就像隔着一层什么,总要过几秒才能反应过来。所以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默。


    老板更为得意了,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此时只要随便开个价,这小姑娘百分百付钱。


    蘼芜躺在温岐腿上,冷眼看车行老板欺负温岐,温岐却像个傻子一样一言不发,心里的那口火气越烧越旺。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温岐总体来说算是个机灵的人,但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比常人慢半拍,且经常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怎么称呼这种人来着?对!智障。可说她智障吧,她又不完全是个傻子,她跟猫咪说了三天的话,口齿清楚,思维连贯,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还知道跟救援队求情。


    这样一个温岐,让蘼芜非常迷惑,这样一个时而聪明时而呆傻的人,怎么会是她想找的人?可崖洞中三天三夜的相处,她确定温岐身上有故人的气息。


    算了,先帮她处理完眼前的麻烦吧。


    蘼芜打了个哈欠,本来想习惯性舔一舔爪子,戴着项圈也舔不到,只能直入主题,趁着温岐看不到的当儿,她瞳孔收缩,两眼发出金色的光芒,坐在她们对面的车行老板眼神瞬间一变。


    “温小姐,您驾驶途中遇到暴雨,车被冲下了悬崖,已经报废了。好的,这是事实。也没事的,在保险范围内。”他低着头,手里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来,您把这些文件签了就可以走了,后面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温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赶紧手忙脚乱的拿起圆珠笔,按照这人的指示在各种地方签了字,又把自己那份装进了背包。走出租车行后,她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看吧小猫咪,跟你说了,跟着我有福。”说完抬手就召了一个出租车,往酒店开去。


    等温岐的车消失在前方的道路上,租车行老板突然醒了过来,正纳闷儿客人去哪儿了,低头一看,一叠已然全部填好并签字的文件工工整整的摆在办公桌上。他拿起文件,顿时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连车都没看就写了结论,还让对方签了结清文件?!


    他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蠢,于是再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自己的字迹,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顿时气急败坏,马上起身想要找到这女人,“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一起身,什么东西从腿上掉了下去,他退后一步,发现是一只头被拧掉了的公鸡,鲜血撒了满地都是,此时他才感到两腿都湿哒哒的,全是血。而那只公鸡的头,不知被谁端端正正放在门楣上,两只鸡眼似乎发出一种阴暗邪气的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仅扫了一眼,老板全身汗毛霎时竖立,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再也不想什么找温岐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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