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他的心跳飞速地撞击胸膛,他全身都在抖。
不对,不是他抖。电梯轿厢在疯狂地震颤,眼前的电梯门正缓慢关闭,千钧一发之际,霞浦瑛遥用手撞下开门键。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抱着箱子奋力一跃,离开电梯的瞬间箱子立刻脱手,身体狠狠撞向墙壁,手肘立刻传来阵痛,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好似给脑子糊上一团浆糊。
劫后余生的侥幸才爬上心头,电梯井道却传来“轰隆”的巨响。斜靠在墙上的霞浦瑛遥似是受到刺激,浑身一怔,瞳孔瞬间放大。他意识到电梯里还有炸弹,强行冷静地拿出手机报警。
巨大的声响使在房间内收拾的两人感到意外,他们循着声音走向电梯,本想向唯一可能知情的霞浦瑛遥询问原因,却见靠在墙上的他两侧手肘关节处青红,耳边放着手机,嘴里正说些什么,而有些破损的箱子似乎是因为摔在地上躺在电梯口的正前方。
霞浦瑛遥听到动静转过身,朝他们点头并示意稍等片刻。霞浦叶里窜上前拿起他左手左看右看,用手指轻轻点几下看他的反应。
竟然没反应,是伤的不重吗?
“对,有炸弹。”
“是的,电梯应该是坠落,我听见轰隆的声音,在我出电梯的三四分钟左右。”
霞浦瑛遥的话愈发惊人,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大致的真相:他乘上电梯后发现炸弹,并且察觉电梯不对劲,出电梯后电梯坠落。
霞浦叶里和柚木泽琉后怕地对视一眼,而他打完电话后也确认这一事实,但在描述时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他的伤。
眼下最紧迫的是疏散人员,炸弹在电梯里始终是风险。
霞浦瑛遥思考对策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柚木泽琉如有实质的目光。他脑子忽然短路,脱口而出:“我没事啊。”
柚木泽琉:“……”
在他们你来我往的同时,霞浦叶里连上霞浦瑛遥的脑回路,不断地拨打管理员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再一次无人接听后,霞浦叶里果断朝跑向楼梯间。
霞浦瑛遥小跑跟上:“姐,我和你去。”
霞浦叶里猛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他的手:“你行吗?”
“我行,我行,你放心,我只是手撞到,而且也不严重。”霞浦瑛遥嬉皮笑脸地解释,霞浦叶里没再说话继续下楼。
柚木泽琉见状跟在他们后面。炸弹、电梯下坠,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安全起见,不要单独行动。
咚咚咚。
霞浦叶里:“石山先生,石山先生,您在吗?”
无人回应。
霞浦叶里再次发问:“石山先生,电梯刚刚下坠,需要您帮忙查看监控,确认具体情况。”
无人回应。
“石山先生,您在吗?”
还是无人回应。
“不等了,我们直接进去。”霞浦瑛遥试探地推开门,门竟然没锁。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黑暗中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极不自然地蜷缩在地板上。
“啪。”柚木泽琉摸索地按下开关,猛然亮堂的室内驱散心中乍然浮现的恐惧,如他们所见——管理员双手被绑,嘴被胶布封住,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面上。
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霞浦瑛遥一个箭步上前摸向他的颈侧和鼻息,确认地回道:“还活着,应该只是昏迷。”
“嘶。”若有若无的动静不断传进柚木泽琉的耳朵,他微微皱起眉头,寻找声音来源。
霞浦瑛遥立刻解掉他身上的束缚,三人合力把他唤醒。
“不……不要杀我,我都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忽地,石山弘正眼中映出三人的身影,虚弱地挣扎,面色惊恐地地向后退。
霞浦叶里语气放缓,柔声解释:“石山先生,你仔细看看,我是住在13楼的住户霞浦,如果是我绑住你,怎么会帮你解绑。”
她的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石山弘正的目光犹疑地在三人之间徘徊,不再挣扎。但他神色骤然变换,又重新后退。
霞浦瑛遥只得上前展示警察证,简洁明了地说明情况:“我是警察,电梯里有炸弹且已经失控,我的同事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先对电梯做一些隔离。”
“好,警官,警官,”石山弘正完全卸下防备,全然相信他的话,紧紧抓住霞浦瑛遥的不放开,语无伦次地说道,“有人要杀我,警官你一定要保护我,炸弹,对,有个人进来把我迷晕了,我不知道,要隔离,对对对,我们要停用电梯,停用电梯。”
石山弘正说话声越发小,时不时瞄向霞浦瑛遥:“但,警官,有炸弹,我能不能,能不能先跑。”
“我是警察,操作我来,而且时间很充裕,你不必担心,如何操作?”
石山弘正满口答应,动作迅速地拿出照片和图纸,塞到他手上:“好好好,警官,你出门后直走到底可以看到电梯机房,按按下红色按钮就,就可以,我我有照片,这是图纸,警官您保重。”
石山弘正一改之前缓慢的行动,一溜烟跑出门。霞浦瑛遥转头和霞浦叶里对视上,无奈地笑道:“姐,你怎么说?”
霞浦叶里:“去关电梯。”
霞浦瑛遥转头望向柚木泽琉抱着逗弄的心思:“那你要不要也出去?”
而此时柚木泽琉躲在他们后面,倚靠在墙上,独自琢磨着如何关掉这个声音,完全没听到。
“琉,走了。”
没得到回应的霞浦瑛遥走到门口回头见他还在原地,不由得叹口气,柚木泽琉,这种关键时候都能走神。
电梯顺利地变成维修状态,霞浦瑛遥打电话向石山弘正询问关于他被打晕的相关事宜。经过他磕磕绊绊地讲述,事件的轮廓逐渐浮现在他眼前:上午8点多,石山弘正在管理室内喝茶,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敲响管理室的门,她在进房间后5分钟左右成功把石山弘正迷晕。
“她好像是之前住户,名字......”石山弘正懊恼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名字,我想不起来,警官,我想到立马告诉你。”
女性,因为一些原因警察来过她的家,而后搬家。从无到有,也算是有进展,霞浦瑛遥默默安慰自己。
“监控在哪?”
石山弘正:“在管理室,警官你到后我告诉你怎么操作。”
救护车、消防车的鸣笛声穿透墙壁,鞋子落地的踢踏声与其交相辉映,将公寓围得“密不透风”。此情此景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救援到了。
经过紧锣密鼓的疏散、排查和维修、拆弹和破案,案件脉络变得清晰:犯人至少有两人,一人对电梯做手脚,另一人迷晕管理员并放置炸弹。
犯人十分小心,电梯中的监控只能看到一位女性身穿黑色的风衣和帽子,完全看不出脸。案件只能被搁置下来。
今天的搬家行程因为三人的额外加入变得更加迅速,现在六人正坐在餐厅吃晚饭。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几位了,帮了这么大忙。”霞浦叶里站起身,提起杯子打算和他们碰杯。
伊达航豪爽地说:“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了。”
“姐姐,你太见外了,举手之劳啦,能帮上忙我们很开心。”
萩原研二拿手肘顶了他一下,示意他说话。松田阵平瞥他一眼,迅速回道:“嗯,不用谢。”
柚木泽琉:“叶里姐,那这顿饭我笑纳了。”
六人碰杯,一饮而尽。
要说他们三个在这儿的原因,可以追溯到今早警察大部队来到公寓的时候。
部队中最先进入公寓的是□□处理班,霞浦瑛遥迎上去汇报情况的同时最先注意到的是两位熟人——萩原和松田。见到他们,萩原研二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找左前方的松田阵平说小话:“阵平,他们怎么在这儿?”
松田阵平斜睨他一眼:“你看我知道?”
萩原研二将目光转向霞浦叶里“嘛,你看那位小姐是谁?”
“他有个姐姐,我猜是她。”
“长得有点像,”萩原研二朝他假哭,“小阵平,你什么时候和霞浦这么要好了,我都不知道他有个姐姐。”
“你继续装。”
救援分成两队,一队疏散人群,一队和维修人员配合解除电梯里的炸弹。萩原研二跑向公寓内部时不动声色地朝那三人方向做个鬼脸,霞浦瑛遥微微挑眉,向他作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柚木泽琉似乎在沉思,没注意到萩原研二的动作,而那位小姐正出神地盯着电梯方向。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由于只有□□处理班能待在公寓,三人于是向外侧集合点走去,远远的又看到一位熟悉的警察——伊达航。
今天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呢?他们四人竟然全在这里碰上。
“哐当。”柚木泽琉思绪被声音拉回,赶紧把杯子扶起。
“都吃得差不多,我们走吧。”
因为霞浦瑛遥的手受伤,柚木泽琉先回公寓把车开回去,但他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