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池午吗！
许氧此时脑子中飞过一万个问号。
或许是愣神太久，他听见池午再次问道：“嗯？问你呢，傻了？”
许氧眨眨眼，这个场景莫名和白天的某个场景重合，即使不用猜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呆住的样子一定很傻。
“不是，你先让我缓缓。”许氧终于反应过来，收回那条他迈出步子的腿。
他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上下牙齿往舌尖上一碰，舌尖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好了，许氧确认自己没在做梦。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将池午来来回回打量了三遍，语气委婉地问：“你……还是人吗？”
池午似乎是气笑了。他吸了口气，没回答许氧，反而从口袋掏出手机。许氧见他手指点了几下屏幕，手机随之“嘟——”了几声。
池午没开免提，但许氧还是能听见听筒中传出来的熟悉声音。
是邱文辉。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的邱文辉正准备睡觉。
听到池午让他来一趟海洋馆，邱文辉明显音调升高，问了几句也没得到回答。
池午淡淡瞥了眼许氧，只说了句“最好快点”便挂断了电话，将邱文辉的呼喊隔绝在另一边。
许氧知道这是让自己等着的意思，于是他便像个安静的小白兔等在一边。
在这间隙，池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件上衣穿上，然后就靠在不远处现在许氧怎么看都觉得诡异的展示缸的亚克力板上，低头刷手机。
敏锐如池午，察觉到许氧时不时瞥向他的视线，他摁灭屏幕，转过头：“想问什么就问。”
“……”偷看被抓包，许氧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无意冒犯，只是有点好奇哈。你这种算是人还是……妖？”
他方才想了好几种关于池午身份认定的可能，想来想去，觉得妖最有可能。
既能化人，也能化鱼，这可不就符合妖的特征吗。
“奇幻小说看多了吧。”池午语气颇为嫌弃。
被嘲讽了的许氧：“……”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问这个人任何问题！
-
“到底怎么了？”邱文辉匆匆赶来，他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池午朝许氧的方向一抬下巴。
迎着邱文辉茫然的目光，主动解释：“我只是想留下来打扫卫生。”
“所以呢？”他实在不明白这有让他来一趟的必要吗。
听许氧说完全程，尤其是他重复了好几次“不小心”，邱文辉在原地静了两秒，仿佛卡了似的，最后发自内心地轻叹，“到底在搞什么啊你们。”
池午抱臂，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又不知道他还没走。”
“那你好好的变回本体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去看看那个水母的么。”
“千百年的鱼了做事儿还这么不靠谱……”
眼见两人就要掐起来，许氧默默举起手：“那个……”
两人同时噤声看向他。
许氧顿了顿，干脆破罐子破摔，飞快道：“所以可以先跟我解释一下再吵吗？”
邱文辉想起来许氧还在这，便朝池午瞪了一眼，池午冷笑着哼了声作为回复。
“咳。”邱文辉虽然震惊，但还是回答许氧：“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和这家伙一样，”邱文辉指指池午，“不算是人。”
“猜到了。”
……
经过半个小时的“洗脑”，许氧大概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总体来说就是——他算是进了个妖窝！
池午的本体他亲眼见着是条鱼，邱馆长说自己的本体是知海龟。而这家沧澜海洋馆表面上是个科普观光景点，实则是“海洋管事处”的大本营，负责处理海洋大小事务。
更重要的是，整个海洋馆上上下下全是海洋动物！
“除了一个人。”
刚消化完这些的许氧忽然听见池午开口，便下意识问：“谁？”
居然还有人跟他同病相怜。
“闻奕。”
“不过他也不算是正常人。闻奕父亲的本体是个海洋生物，母亲却是个普通人。”邱文辉又补充道：“当然，这种非普通人和普通人的结合挺常见的。”
许氧十几年的教育告诉他这不可能，他十分不解：“为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按理说有生殖隔离的存在，非同种生物结合几乎不可能有后代。可我们相比于不能化为人形的生物来说，其生理结构已经和普通人无异。除了拥有另一种形态，各个方面来讲几乎接近普通人，所以他们才能孕育出后代。”
邱文辉顿了下，朝许氧露出一个笑容：“生命很神奇不是么。”
许氧顿时哑口无言。
生命确实很神奇。既然连能化成人海洋生物都存在，那经历了漫长时光进化的生命自然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更加不为人知的“奇迹”。
后面邱文辉打着哈欠把他们赶回去睡觉，末了还贴心地宽慰许氧别想太多。
但许氧认为这个怕是有点困难。
然而在踏出海洋馆大门的时候，邱文辉忽然拉住许氧和池午。
两人双双带着张疑惑脸回头：“？”
许氧的疑惑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滴滴——”
许氧被停在他面前这辆车的喇叭声喊回神。而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池午，本来被拉着来这里就烦，这会儿许氧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不上车，更加烦躁地按了两下喇叭。
许氧：“……”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邱文辉拦着他俩的时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邱文辉说找人帮许氧搬家，那时他以为只是客套一下，谁知这会儿又被提起来。
至于那个被找的人，自然是现在同被拉着的池午。
“……”
许氧还没来得及拒绝，便听池午斩钉截铁道：“不去。”
“嘿，”邱文辉说，“要不是因为你能有今天这档子事吗？再说我是你上司，我说干什么你就干。天天冷着一张臭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池午选择忽视邱文辉，直接迈着长腿走了。
许氧试图拒绝，谁知邱文辉被池午方才的态度一激，瞬间来劲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许氧在楼底下和池午的臭脸来了个面对面。
他第一想法是转身就走。
能不能换个人，谁都可以。
许氧也不是说讨厌他，只是感觉他和池午磁场不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因为海豹闹得不太愉快，许氧甚至差点报警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在食堂，许氧差点把饭撞在人家身上，不过池午态度也没多好就是了。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许氧就撞破了池午的秘密。还问了一些“你是不是人”的蠢问题，而池午连解释都懒得和他说，直接把馆长叫来了。
现在还被迫来接他。
目睹了池午和邱文辉的斗嘴现场，能把邱文辉气成那个样子。许氧想，他脾气应该不怎么好。
现在许氧确定，真的不好。
好在许氧租这个房子时间也不长，因而东西很少。一个行李箱加上一个背包就足够了。
池午坐在驾驶座，眼睛盯着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从许氧看见他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想着搭把手，看起来他对许氧也有很大的意见。
许氧也不会自讨没趣，他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手刚放上后车门的把手，就听见池午没好气地开口：“把我当司机？”
“……”
刚才尽想着离他远一点了。
好在去公寓的路程不算长，不然许氧在车里这种尴尬的氛围真的要呆不下去了。
但说实话，许氧行李不多，根本接的必要。邱文辉非说公寓大门太偏，怕他找不对地方。
而池午所谓的帮忙，也就是替他领路，连客气性地说帮他拿东西都没有。
许氧之前跟着邱文辉来公寓时，只简单扫了下大体布局，对于公寓的一些细节却没过多注意。
他以为既然这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那和普通的公寓会有所不同。
真正观察才发现这里和正常公寓几乎没差别，除了知情人，谁也不会想到里面住了些水母、白鲸、乌贼等海洋动物。
大概是这里的人最少也存活了上百年，相比于动物，他们更接近于人类的社会习惯。
这栋公寓规模不算大，但一层也没多少户，这就使得每一户有足够大的面积。
许氧按照正常的市价粗略估计了一下，得出他奋斗几十年也买不起的结论后，默默跟紧了走在前面的池午。
一路走过来，许氧碰到了几个之前在食堂和他打过招呼的同事。
“哎，我和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许氧想了想觉得不太严谨，又补充道，“不是之前去餐厅的时候。之前我们明明都没见过，但在餐厅第一次见却看起来认识我一样。”
昨天晚上许氧还暗自发誓绝不会问这个人任何问题，这会儿完全被抛之脑后。
“我怎么知道。”池午还是很欠揍的语气，“可能在海洋馆的展示缸里见过。”
好吧，至少回答了。
“难道你们这种能化成人形的也要经常泡水吗？”
许氧想起昨天在水里看见池午的场景。
“海洋馆里的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加了一些东西，有助于伤口快速恢复。”池午微微皱着眉。
“伤口？怎么会受伤？你们管事处经常打架吗？还是说用拳头来以暴制暴……”许氧虽然不是个话痨，但遇到很好奇的事情时，嘴也闲不下来。
他沉迷在自己的问题当中，一点儿没注意到池午越来越皱的眉，最后像是忍不住了：“能闭嘴么，很吵。”
许氧：“……”
臭脸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以后再理池午我特么就是个傻逼！
忽然电梯“叮——”地提示声响起，屏幕上显示许氧所在的六层到了。他气愤地抬起眼皮，和映在电梯金属门中的池午对上视线。
池午冷冷瞧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随着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池午抬脚走出去。
他这幅样子让许氧更气了好嘛！
但许氧并不觉得自己如果和池午对上会有胜算，毕竟看着他的腹肌也不是白长的，况且池午还比他高出一截。
于是他只能把这口气咽进肚子里。
这么想着，许氧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用力地捏紧，指尖捏得都发白。
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大步走在前方的池午，仿佛要把他盯出个洞来，却因为太过集中，不小心碰到个人。
许氧回过神，立马给面前的女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
女人侧着身子，倏地歪头看他。
许氧：“？”这是干什么？
“这就是新来的那个许氧？”
此时池午听见动静也转过身，所以女人这句话是对池午说的。
“对。”
女人身材高挑，一头卷发，妆容精致。她对许氧弯起眼角，丝毫没有被撞的恼怒：“哇，长得这么好看，老邱算是捡了个宝贝，我说呢，这么急着坦白。”
许氧：“……”实际上是因为他撞破了真相，馆长才不得不坦白。
许氧被盯得有些心虚。女人好一番欣赏后，才满意地离开。
“她叫白娓平，也住六层。”
许氧知道池午说的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名字，他挑了下眉，意外池午会主动向他解释。
此时恰好走到他的那户门口，许氧推开门，大致扫了一眼，屋里很干净，大概是邱文辉提前让人来收拾了。
池午把人带到，算是完成任务，便打算掉头走。
许氧也不是个小心眼的，本着礼貌，他握着门把手，把门开得更大些，开口：“要不进来喝杯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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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