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藤原千梨将离家出走的五条家继承人带到自家这件事,祖父虽颇有微词，但他从不涉千梨的决定,并未多说什么。
而祖母则不同——她意外地很喜欢五条悟。
若说最开始还有几分审视,在五条悟特意卖乖的情况下、祖母很难讨厌他。
长辈总喜欢漂亮又聪明乖巧的孩子。
五条悟可是除千梨外、藤原慧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千梨主动领回家的朋友……在了解神道的祖母看来，他们被赋予的身份又那么相似,令她生出怜爱。
即使现在这个即将进入发育期的年龄段很微妙。
……藤原千梨对五条悟装文静乖巧的行为保持沉默。
事实上，将五条“拐”回东京算她临时起意，她现在更重要的是履行与玖月牙晓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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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捏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东京旅游攻略”，墨镜后的苍蓝六眼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准备出门的藤原千梨。
“喂喂，千梨！明明是你把我从京都‘带’到东京来的哎？现在就把我这么‘弃置’不管了？”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夸张的委屈和指控，配上他那张精致的脸，确实很有欺骗性。
藤原千梨在侍从的帮助下整理着袖口，头也没抬，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攻略写得很清楚，你想去哪里，怎么去，注意事项都列好了。祖母也说了，你想吃什么、用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就好。”
“这能一样吗？”五条悟把那张纸抖得哗哗响，“‘邀请’的意义在于‘陪同’吧？把我丢给一张纸算什么！”
千梨终于抬眼看他，眼神清凌凌的：“我有约在先。而且，”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前院方向，“你不是很擅长让我祖母‘喜欢’你吗？在她那里，你得到的陪伴和关注只会更多。”
五条悟一噎，想起自己在藤原慧子面前刻意维持的“漂亮又聪明乖巧”的形象，顿时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悻悻地撇嘴：“行吧行吧，你去忙你的‘正事’。本少爷自己玩也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千梨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五条悟还是莫名有些不爽，将手里的攻略卷成纸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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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藤原千梨在非时院成员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居所。
房间内，玖月牙晓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国常路大觉静立一旁，神情肃穆。
千梨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床边，取出了一瓶散发着朦胧微光与清冽灵气的【瀛洲玉醴泉】——这是她因为那次莫名其妙的穿越解锁了【三仙山】卡池后刚抽到的，也是国常路在此的目的。
她让人小心扶起牙晓，将清澈甘甜的泉水缓缓喂入他口中。
泉水入喉，仿佛干涸的大地迎来了甘霖。
牙晓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血色，微弱的气息变得平稳而悠长，甚至连他周身那种仿佛与现世隔着一层薄纱的虚幻感都减弱了不少。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了千梨的身影。
“千梨……小姐？”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轻柔，却不再气若游丝。
“感觉如何？”千梨问道，同时仔细感知着他体内生命力的流转。
“从未如此好过。”牙晓尝试着坐起身，发现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生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激，“谢谢您，这份恩情……”
“无需言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千梨打断了他，语气平和，“这样，牙晓你应该可以更自由地行动。”
牙晓凝视着千梨，少女的神情依旧清冷，但在这一刻，在他眼中，她却如同穿透厚重云层、洒落在他冰冷孤独命运中的一缕皎洁月光，温暖而珍贵。他将这份感激深深埋藏心底，郑重地点了点头。
千梨将另一份早已分装好的泉水交给国常路：“另一份，麻烦外祖转交给丁姬。”
国常路接过泉水，眼神复杂地看着千梨，最终却只是点点头。
——他从不问这凭空取物的本领和这些奇异物品是从哪儿来的，是一种尊重与默认。
随后，千梨与恢复行动力的牙晓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而国常路则亲自带着泉水，前往国会议事堂地下那处常人无法涉足的秘密空间。
丁姬，另一位拥有“梦见”之力的少女，长期居住于此，以其预知能力守护着这个国家的未来。然而，随着天龙与地龙命运的轨迹因某种干涉而发生偏转，她窥视未来的能力也随之减弱。
更令人叹息的是，她天生聋哑失明，且无法自主行动，如同被囚禁在自身躯壳与黑暗寂静世界中的笼中鸟，仅能通过强大的心灵感应与他人交流。
当国常路将泉水喂给丁姬时，奇迹发生了。
那沉寂的视觉神经被重新连接，模糊的光影逐渐凝聚成清晰的图像——她“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威严而带着关切的黄金之王。那从未接收过任何声音的听觉器官，第一次捕捉到了空气的震动，感知到了所谓“声音”的存在。
阻塞的喉咙仿佛有暖流经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让她试图发声。她下意识地、有些生涩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那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无比的身体，第一次回应了她的意志。
“……国常路……大人？”一个微弱、沙哑，却清晰可辨的词汇，从她口中艰难地流淌而出。
丁姬睁大了那双原本空洞无神，此刻却充满了震惊、茫然、继而涌上狂喜与泪水的眼睛。
她“看”着眼前的世界，虽然陌生，却无比真实；她“听”着自己的声音，虽然生涩，却证明着她的存在。她尝试着，一点点抬起手臂，指尖颤抖着触摸到自己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泪水。
禁锢她多年的、黑暗无声的牢笼，在这一刻，被来自神代的泉水彻底打破。
她获得了新生。
——藤原千梨以两份【瀛洲玉醴泉】，收获两位梦见完全的“忠心”。
在国常路大觉眼中，她毫不掩饰地摘取着所有能为她所用的力量，如同采摘庭院中绽放的花朵般理所当然。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支配本能。
但她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格与力量。
…国常路大觉，始终认同自己选定——或者说命运赋予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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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千梨的思绪远比黄金之王来得纯粹。
她行事从不遵循深谋远虑的法则，只遵循最本真的心意——能做到，且想做，那就去做。
她先前，喜欢樱冢护的力量便伸手摘取、对干涉赤司诗织的命运兴味索然便转身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又比如，现在面对被五条家的人找上门的五条悟。
“悟酱要回去吗？”
藤原千梨自认为很礼貌地询问刚把五条家老头忽悠走的五条悟，并把和果子推过去……不过以做法和供神的用途来讲，叫“唐菓子”更准确点。
反正是供给圣元天皇的唐菓子，她想给谁吃都没关系。
五条悟叼着那块精致的唐菓子，含混不清地嘟囔：“才不要！”
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他眯了眯苍蓝色的眼睛，但语气依旧不满，像只被拂了逆鳞的猫。
他三两下咽下点心，凑近千梨，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墨镜滑下鼻梁，那双传说中的六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那些老头子烦死了，回去又要听他们没完没了的规矩、责任……啧。”
千梨对他的突然靠近并无反应，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小小的叛逆。
“那就再待一会儿吧，外祖会处理好这些的。”顿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不能待太久，悟酱作为五条家继承人，可不能总逃避啊。”
“我哪有逃……不准叫我‘悟酱’！”尚未练就未来厚脸皮的五条悟实在听不习惯这个称呼。
看着五条悟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藤原千梨包容地改口：“我们约定过没有人在的时候可以这么称呼哦……但好吧，小悟。”
想起之前自己答应过什么的五条悻悻地坐回去，重新架好墨镜，又拿起一块唐菓子塞进嘴里，仿佛在借此表达不满。
千梨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语气平淡地开口：“既然不想回去，也不想被约束，那就想办法让自己成为那个制定规则、说了算的人。”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墨镜后的目光投向千梨，带着些许探究。
他虽然早慧，但毕竟年纪尚小，又被家族捧着护着（甚至隐隐排斥在外），对于权力斗争的理解还停留在“用实力碾压”和“不耐烦听唠叨”的层面。
千梨继续道：“你是六眼，是五条家公认的、几百年来最强的继承人。这份力量，不该只是用来打打杀杀，或者被动承受家族的期待与束缚。”
她思索了一会儿，组织着能让这个年纪的五条悟理解的语句，“力量，更应该成为你掌控自身命运的基石。当你完全掌握五条家的话语权，当你成为五条家真正不可或缺、言出法随的存在时，那些你觉得‘烦死了’的规矩和唠叨，自然可以由你来决定它们是否存在，以及以何种方式存在。”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叼着点心，没说话。
千梨看着他，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五条家……到底是怎么培养继承人的？只教术式，不教这些吗？”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甚至隐隐有几分“这家族是不是不太行”的意味。
“变革的前提是掌控。在你拥有绝对的力量优势时，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去收服、震慑、乃至重塑整个家族，是比单纯提升术式威力更需要学习的东西。”她轻轻点了点桌面，“或许，你该开始接触一些政治学了。不是学校里那些浅显的东西，而是关于人心、权术与制衡的学问。”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带着属于神子的傲慢与了然：“说白了，就是让那些老头子要么听话，要么滚蛋，对吧？”他苍蓝色的眼眸在墨镜后闪烁着锐利的光，“用绝对的力量让他们闭嘴是最简单的，但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按照我的意志行事……嗯，听起来有点意思。”
他看向千梨，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看来在你们家白吃白住，还得交点‘学费’？”
千梨坦然回视：“你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也不想下次再去京都‘带’你回来时，还要应付那些上门要人的老头子。”
“哼，谁要你‘带’了！”五条悟嘴上反驳，但心里却将千梨的话听了进去。
他开始思考，如何将自己在家族中毋庸置疑的“强大”，转化为更具支配性的“权力”。或许，留在藤原家这段时间，除了享受自由和甜点，还能学到一些在五条家学不到的、有趣的东西。
藤原千梨看着陷入沉思的五条悟，不再多言。
她想，五条家的教育似乎存在明显的偏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过没关系，既然人被她“捡”回来了，顺手点拨一下，让他更快地成长为一个能掌控自己、乃至掌控家族的合格“盟友”，似乎也不错。
想到原著里咒术界高层包括五条家在五条悟被封印后的表现……化为现实后就不能考虑作者的政治素养了。
嗯，果然还是应该做点什么呢，毕竟以后神秘侧大概率是归她管的。
雨天骑车给我撞倒了，右手中指骨折了，手机打字＋语音输入中……以后更新会更慢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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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