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强生律师事务所。
手机摔在红木办公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屏幕瞬间蛛网密布。
李雪死死盯着那些碎裂的纹路,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她社交账号的评论区。
“捞女的御用工具人,法律界的耻辱!”
“听说你专门帮人骗婚分家产?祝你全家都遇上你这样的好律师!”
“断子绝孙的帮凶!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自从那个叫罗大翔的法律博主公开发文,将她对校园霸凌案的点评批得体无完肤后,她精心打造的“律政俏佳人”人设,一夜之间崩塌。
她从云端跌落,成了人人唾骂的“无良讼棍”。
那个可笑的“律师函警告”视频,非但没能止住风波,反而成了全网的笑料和表情包素材。
“一群只会被情绪煽动的法盲!蠢货!”
李雪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律师探进头,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雪姐,火气这么大?”
“听说你的粉丝一夜之间掉了二十万,没事,剩下的不还是真爱粉嘛。”
“滚!”
李雪的声音嘶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年轻律师耸了耸肩,正要退出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一个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步伐沉稳,目光锐利,正是强生律所天海分所的合伙人,张冰。
也是李雪的顶头上司。
“小李,为了一群网上的蝼蚁动怒,你的格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张冰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力。
“张律!”
李雪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忙站直身体,脸上强行挤出恭顺的表情。
“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你亲手建立的一切,正在被那个叫姜峰的男人,一点点摧毁。”
张冰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他递给李雪一个平板。
“姜峰既然接了这案子,不也是在变相给你机会么。”
“一个让你把丢掉的脸面,十倍、百倍挣回来的机会。”
李雪的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平板上。
那是一份委托协议的草案。
委托人:冯有才,网名“国服第一冯裤子”。
案件类型:离婚财产纠纷。
而对方的代理律师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姜峰!
“他……他竟然真敢接这种案子?我还以为他就口嗨一下。”李雪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与狂喜。
一个靠着刑事案件的极端手段侥幸翻盘的野路子,竟然敢踏足婚姻法这个专业性极强的领域?
这是在自寻死路!
“这个案子,你不仅要赢。”
张冰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光芒。
“还要赢得让所有人都看见,让他输得一败涂地,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走到李雪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你知道的,姜峰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
“而且听说他最近有独立门户的想法。”
“所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
这一刻,李雪彻底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她和姜峰的私人恩怨了。
这是律所之间的博弈,而她,是张冰递出去的一把刀!
“我明白了,张律!”
李雪的腰弯得更低,声音里却重新燃起了灼热的斗志。
“婚姻法,是我的战场!姜峰那种只懂旁门左道的讼棍,在我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我会当着全网的面,把他那套歪理邪说驳得体无完肤!”
“我要让他那张脸,被我踩在脚下!”
张冰满意地笑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姜峰被自己的得意门生撕碎在法庭上,而他近期赢的这两场官司,也会是强生崛起的垫脚石。
……
李雪面对的网络暴力,仅仅是一场风暴的边缘。
真正的风暴中心,正在更高远的层面,酝酿着足以掀翻一切的滔天巨浪。
中/央公安部,一间信号完全屏蔽的最高等级会议室。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送风声。
副部长封正刚的指节,在红头文件上轻轻敲击着,每一次落下,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在座每一位高级警官的心上。
他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一天。”
“准确地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
“全国范围内,新增未成年人持械抢劫立案数,一千二百二十一起。”
封正刚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冰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报告部长!”一名干部起立,声音干涩,“所有案件,手法惊人的一致!”
“受害者,全部是长期遭受校园霸凌的学生。”
“他们无一例外,都‘主动’将超过三千元立案标准的现金,暴露在施暴者面前。”
“然后,在对方实施抢劫的瞬间,第一时间报警。”
“并且,提交了完整、清晰,足以将罪犯直接钉死的……录音录像证据。”
“一千二百二十一起!”
封正刚猛地一拍桌子,声如惊雷!
“高度统一的作案手法!精准的法律知识运用!这不是巧合!”
他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
“这背后,一定有推手!有组织!有预谋!”
“查!给我彻查!是不是有境外势力,在利用我们的青少年,煽动社会对立,制造混乱!”
“是!”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案件数量,和部长的雷霆之怒震慑住了。
就在这凝重的寂静中,角落里,一个负责会议记录的小秘书,怯生生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举起了手。
“那个……封……封副部……”
封正刚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说!”
小秘书被这道目光刺得一哆嗦,差点把笔掉在地上。
他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咽了口唾沫,用蚊子般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关于这件事的源头……”
“我……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