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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作者:琼枝玉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然而不给陆瓒细想的机会,外头传来一阵惊喊,“出事了,蔡将军被人伏击。”


    “伯玉,伯玉。”


    甘奉气喘吁吁跑进来,“蔡将军带人攻城落了敌军埋伏,其他几个将军也被打散生死不明。”


    “什么?”陆瓒大惊一声,说罢翻身下床穿了鞋,又开始去摘自己的银铠穿戴在身上。


    “你在天水守城,我速带人去救援。”


    “好!”


    俩人商定,陆瓒立即点兵往广魏城方向奔去。


    行走半日,果然见峡谷间蔡尚被人围堵摔在地上,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眼看着就要丧命时,忽然咻地一声,利箭射穿了敌军的脑袋。


    “蔡将军,蔡将军!”


    “陆瓒来也。”


    熟悉的喊声传来,蔡尚猛地回头,却见陆瓒单手纵马踏而来,另一手则另牵着一匹白马,他侧身躲过敌人刀剑,径直冲入峡谷,身体倾斜往下倒去,朝蔡尚递出一只手去。


    蔡尚利落地握住他的手被他一带从地上爬起,随后接过他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俩人纵马逃出包围圈。


    “好小子!”


    “老子真想把闺女嫁给你。”


    陆瓒手持银枪挑开敌军,哈哈大笑,“行!等你姑娘长大了,我去提亲。”


    陆瓒今年22岁,蔡小姐年仅8岁,而虞朝覆灭那年陆瓒15岁,他爹娘正要给他议亲,结果被那狗日的贺兰氏篡位耽搁了,否则他早点成亲,闺女估计和蔡小姐差不多大了。


    “混小子,你想得美。”蔡尚手中大刀一边砍向羌戎人,一边朝陆瓒骂道:“少打我闺女主意。”


    陆瓒也笑道:“老哥,今上6岁,等你封了侯爵,进宫当娘娘吧。”


    “呸!老子闺女才不受那个罪,进了宫,哪还出的来?等过几年,老子封个侯爵,再给我夫人请个诰命,老子闺女怎么着也得嫁个世家公子。”


    陆瓒又道:“听闻摄政王殿下容颜姿美,实在不行,当王妃吧。他成亲了么?”


    “呸呸呸!他更不能嫁了,且不说他和你年纪相仿,性格那更是极其恶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对付人的手段又狠,而且……我还听说前朝时他有个爱慕的世家小姐死了,现在时不时就要去给人上坟呢。”


    陆瓒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峡谷几乎被敌军包围,他们是冲着蔡尚项上人头来的,岂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二人离开?


    陆瓒手中银枪舞得生风,一枪挑中一人,枪头甚至还没拔出就已经扎向另一个人,直接穿了个人肉串。


    忽然,咻地一声。


    有人放暗箭。


    陆瓒眼疾手快抓住那支箭,反手朝着一人扔去,顿时扎在他心肺处跌落马去,围困间又一箭袭来,陆瓒没来及躲避,肩头结结实实挨了一箭,他银枪一舞将敌军扫清,单手折下箭矢,毫无感觉似得再次杀入敌军。


    “伯玉!”蔡尚惊呼一声。


    “我无碍。”


    陆瓒说罢反而打得更猛了,一枪挑起对面的战旗甩到了地上,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羌戎人都被他打怕了。


    数百兵甲将其团团围住,却各个瑟缩无一人敢向前,毕竟上一个冲过去的已经成糖葫芦了。


    此人身中毒箭冲锋陷阵而面不改色,于万军之中杀进杀出,实乃天神下凡。素来号称勇猛的羌戎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甘拜下风。


    “蔡将军,伯玉……”


    又听得一阵呼声,是军中的其他将领率援军赶到,那羌戎人还欲再战,陆瓒眼眸轻眯,只轻轻瞧了他一眼,紧了紧手中银枪。


    那羌人见他这个动作,被吓得兵器险些抖落,再看援军将至,忙一摆手,“撤!”


    等敌军完全撤退,陆瓒才终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他虽然不疼,但身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


    “伯玉!”蔡尚一惊,上前来扶住他。陆瓒却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认真道:“蔡将军,一鼓作气。”


    “伯玉,你有伤在身,我们先回营帐商议,明日再战。”


    陆瓒却道:“大军已来接应,我先回营治伤,但现在敌军败走而逃,我有一计,能以三千人马夺得广魏。”


    他虽然打仗猛,但并不是会拿自己命开玩笑的人,区区羌戎之地还不配他把命留下。


    “三千?开什么玩笑,对面少说有五万人马。”


    “足够了。”陆瓒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当年父亲征战时曾以八百敌对方三万,大挫敌军,今日他要试着挑战父亲当年的威名。


    “伯玉……”蔡尚犹豫。


    陆瓒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策合盘托出,他越说蔡尚眼眸越亮,几乎开始怀疑陆瓒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出征,而是哪个世家自幼培养的继承人。


    “你真是农户出身?”蔡尚终于问出口。


    虞朝末年有位神将军,为护虞后主而父子皆战死于宫廷,此人名唤陆统,南征北战,用兵如神,只可惜生不逢时,碰上后主无道,大厦将倾天难救虞。直至如今,民间和军营依旧会挂出神将军的画像拜上几拜,以祈保平安顺遂。


    偏生陆瓒和他的姓氏一样,他们都姓陆,莫非是陆统的族人?而且陆瓒第一次出征前拜神将军时表情还那般奇怪。


    “那是当然,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户,我只是有幸读了几年书罢了。”陆瓒讪笑一声。


    “我走咯~”


    “我回天水摆好宴席等你们好消息。”


    陆瓒招招手,唇角轻笑,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身中毒箭的人,只当他是一个胜仗凯旋的将军。


    斜阳正浓,陆瓒退回天水城,大马金刀坐于府中,严老大夫解开他的衣裳,露出胳膊上那只箭头,只见伤口处早已肿胀流脓,甚至还有黑血流出。


    “这箭上有毒。”严老大夫眯起了眼,他从军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棘手的毒。


    陆瓒笑道:“怎么样?可否能解毒?”


    严老大夫瞪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解毒倒是能解,不过……”


    甘奉瞧了那伤口一眼,面色生畏,不忍直视,但还是问道:“不过什么?他可不能死啊。”


    羌戎人素来骁勇善战,今朝廷新定七年,内忧外患,羌戎又野心勃勃,原本他们对上羌戎胜算不高,军队被羌戎打得节节败退。


    直至朝廷又一次征兵,从农户中把陆瓒征了出来,不仅武艺高强,又善用兵,还懂谋略,一个月就封了百夫长,两个月又升三级,一年做了校尉,两年封了中郎将,把羌戎打得落花流水,直取陇西八城。


    军中盛传陆瓒为“将星转世”,眼看就要夺下最后一城,他可不能在这儿死了。


    “你放心,他死不了,我这法子要是搁别人身上恐怕还有所犹豫,偏生他叫天雷劈了。”


    严老先生说着从旁边的箱子里又取出来一个布包,里头陈列着大小不一的刀片,又叫药童取了一坛药酒回来,于炉火上将药酒煮沸。


    陆瓒越闻越香,馋虫都被勾起来了,“是给我喝的吗?”


    “给你伤口喝的。”严老大夫剜了他一眼,怎么会有人心这么大?!


    “我要先用利刃剖开你的皮肉将坏肉剜出,再刮去骨上之毒,最后敷上药物,以针线缝合。”


    “你放心,我最近还研制出了新的缝合之术,保证给你缝得特别漂亮,我另有淡疤良药,不能辜负你这张[满楼红袖招]的脸。”


    陆瓒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法子,恐怕真能疼死人,偏偏他叫天雷劈了,毫无感觉,完全就像是刮在别人身上一样。


    以防万一,严老大夫还是给陆瓒煮了碗麻沸散饮下,待药效发作,便开始刮骨。


    他生怕别人看了恶心,只叫甘奉留下充作使唤,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甘奉搬个凳子蹲在一旁新奇地看着这所谓的刮骨疗伤之术。


    陆瓒则是打发时间,随手翻出来一本话本子开始看。


    眼看着严老大夫先是对着前朝神将军陆统的画像拜了三拜,嘴里不停念叨着“保佑后生”,最后放上贡品,这才开始疗伤。


    他先是用利刃将他的皮肉割开,露出里面被毒药腐蚀的烂肉,黑色浓稠的血迹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又以小刀开始切割烂肉……


    呕——


    甘奉差点儿当场吐了。


    甘奉的视线落在陆瓒身上,这厮瞧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瞧了瞧快吐了的他,唇角竟挂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最后又开始翻看话本子了。


    “你看这书写的多有意思,有一个负心的读书人,他厌恶自己贤德的妻子貌丑,贪恋青楼妓女,于是祈求神仙想要将青楼妓女的头和他的妻子调换。”


    “结果呢,这书生果真如愿,遂抱着妻子温存数日,然而渐渐的事情不对劲了,他原本贤德的妻子逐渐变得不理家务、好酒赌博,竟变得和那青楼妓女一般的品性,而那青楼妓女性情反倒贤德起来……”


    “你猜接下来如何?”


    陆瓒给他讲着话本子上的故事,可甘奉却没有心情听他讲,正心惊胆战地盯着老大夫手中的刀片,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陆瓒笑道:“这厚皮书生又爱上了那贤德貌丑的妓女,故而又到庙里求神仙将头换回来,结果……”


    他讲得惟妙惟肖,说到最后自己都大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才发现只有自己在笑,严老大夫在专心刮骨,甘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大夫,而门口不知何时也围聚了许多兵士,纷纷盯着陆瓒的手臂。


    有呕吐者,有面如土色者,有吓破胆发抖者……


    “陆将军,真乃神勇也。”有人终于忍不了哭着跑出去边吐边喊,闹得全城的人都知道陆瓒刮骨疗伤而面不改色。


    陆瓒挠挠头。


    继续看他的话本子,聊斋真好看。


    *


    半个时辰前,远在京城的贺兰彧正批阅奏章,手中朱笔在圈圈点点,又给出评语: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他们这些大臣怎么都爱讲些废话,气得他都想把桌子掀了。


    “以后这种问我吃不吃椰子的折子就不要送上来了。吃!本王什么都爱吃,能不能直接送过来?”


    “还有这个,问本王安,问陛下安,本王不安本王头痛本王见鬼,陛下不安陛下逃课陛下被太傅打手心!”


    “尤其是这个,他说下雨了,下雨就下雨,该收衣服收衣服,该收麦子收麦子,又不是瓢泼大雨,又不是要淹城了!!下个毛毛雨有必要写十本奏折吗?”


    “滚滚滚,都滚。”众大臣被他骂了一通,灰溜溜地走了。


    贺兰彧被气得感觉胳膊都开始疼了,疼着疼着他忽然手中朱笔滚落在地,双臂颤抖。


    我他娘的!


    又来了。


    那只鬼又开始报复他了。


    “嘶——”贺兰彧倒吸一口气。


    “本王好像中箭了……”


    这次又是什么?为什么他右臂忽然震颤,疼得五脏六腑都好像卷在了一起,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像极了箭伤,甚至还能感觉到箭头有毒。


    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用力撩开袖子一看,可手臂光洁没有任何中箭的迹象,只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无力。


    “传御医,传御医……”


    宫人已经不会再乱作一团了。


    他们也几乎习惯了贺兰彧的怪病时不时发作一下。


    “不用传御医,传慧远大师。”


    贺兰彧抬抬手,他太熟悉了。这种情况,他只需要躺在床上静养数日,再听听念经道号超度就行了。


    他强忍着疼痛,唤人将自己扶至床榻,安详地躺在床上,听着耳中的超度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没一会儿的功夫。


    “啊——”


    宫中再次传来一阵惊嚎声。


    贺兰彧已经疼得说不上话来,好似有人活生生割开他的皮肉,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把刀在他皮肉间游走。


    “还是传御医,速传御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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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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