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岳听完只是点点头，看不出什么反应。
宣扬不符合大众价值观的事，被唾弃也是正常的。
每个时代都有聪明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不会人云亦云听之信之。
这并不奇怪。
但是...宫殿下方的尸骨，已经没过脚踝。
如此大批量的‘聪明人’出现，就有些奇怪了。
死了这么多人，足以说明这不是小概率事件，不是那种，偶尔有一两个人冒出来反抗的事了。
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没有组织的话，根本不可能形成如此大规模的‘信仰犯罪’。
也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聪明人’，同时散播关于淫僧的传闻。
甚至规模大到，随便一个香客，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宫殿下方关押的那群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也就代表着，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顾岳眯了眯双眼，突然找到了目标。
她要重新下去，询问那些被关押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人，看能不能从其嘴里套出些东西。
她有很大把握能套出来。
因为她有种预感，宫殿下方关押的犯人，和召唤玩家过来的牧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就在顾岳找到方向的时候，怀中的格桑忽然醒了。
女孩缓缓苏醒，还没找回全部意识。
就在她有微弱动作的时候，顾岳不留情面，又是一记手刀，将人敲晕了过去。
顾岳突兀的举动，让兜帽男有些懵。
他看不见隐身的格桑，格桑的影子也和马重合，以至于他根本没得发现顾岳怀中还有个人。
但刚刚顾岳对空气砍一刀的动作，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加之顾岳一直维持着虚揽的姿势...
仅两秒，兜帽男就回过味来，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道：
“你...把谁绑了？”
“格桑。”
顾岳说完，兜帽男愣了愣，随即就有些慌张：“那我的格桑呢，你不会把人杀了吧？”
人死了，他的任务就不一定完得成了。
他觉得按照顾岳的尿性做得出来，且可能性很大。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其他两人任凭顾岳将格桑带走，却没有追上来。
“她们...死了？”
“没有。”
顾岳回答的很简洁，没有过多的解释，却给男人狠狠吃了颗定心丸。
说完便勒马转身，给兜帽男留了个背影：
“我还要下去一趟，走了。”
她必须要去最底层，去看看那些被关押的犯人。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兜帽男见顾岳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是看着顾岳的背影远去。
顾岳回到了那个其貌不扬的房间，在隐秘处贴了张黄纸，随即抱着格桑连人带马的隐匿了起来。
顾岳将自己藏在斗篷中，存在感缩到了最小。
时刻注意着黄纸传来的画面。
等了不多时，便看到了剩余的两位玩家格桑，从下方追了上来。
见这里没有什么重要线索，两人和顾岳擦肩而过，离开了房间。
等两人走远，顾岳这才掀开斗篷，马不停蹄的往下赶。
两人一定会追上来，自己下楼就很有可能和其打照面，这是顾岳最不想看到的。
能避免冲突最好。
真打起来的话，她们的便宜弟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把人杀掉的。
避开两位玩家后，顾岳以最快的速度向下赶，很快就赶到了最下面一层。
这里的空气，依旧是潮湿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腐烂气息。
尸体、白骨、残肢以及半死不活的活人，如街边的垃圾一般，随意摆放堆砌。
马蹄踩在白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声音听得顾岳起鸡皮疙瘩，却没有引起犯人的任何反应。
他们已经丧失了对生的希望，目光空洞，对顾岳的到来同样漠不关心。
顾岳将视线对准了一个，看起来精神看起来最好的妇人。
妇人被做成了人彘，砍掉手脚被封在罐子里，只露出个头颅静静等死。
干瘪的脑袋，泛着陈年腊肉一般的死黑色，毫无生气。
顾岳都走到身前了，妇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顾岳想了想，微微伏下身子，看着妇人温声道：
“谢谢你们尝试把真相告诉世人，我和你们同样希望，那些邪恶淫僧会受到惩罚的。”
顾岳表明立场的话，没有勾起妇人的任何反应。
这也在顾岳的意料之中，没有太失望，顾岳继续输出：
“今天是格桑的继位大典，我准备毁掉这次的典礼。”
“外面的僧人，已经被杀光了。
...
回应顾岳的，是一片沉默。
妇人依旧没有给顾岳任何反应，对她的话漠不关心。
似是没有什么再能唤起，她和外界的链接。
顾岳垂眸，继续放缓了声音道：
“我来自草原。”
“那里有一群人们，养了八个女孩，个个都不会说话...”
“那八个女孩，今天来到了这里，带着使命。”
顾岳语速放的很慢，边说边观察女人的表情，想要捕捉她哪怕一点情绪。
但结果却让她很失望，女人就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顾岳持续输出，甚至拿出烛台放在了对方眼前，让她能看到画面。
“为了完成使命，女孩们杀死了这里的所有僧人。”
烛焰跳动，画面中玩家们浴血奋战，挥刀砍向满目淫邪的僧人。
淫僧不断倒下，他们的尸体堆满了走廊，鲜血残肢满地都是。
最终无人生还。
“为了让愚昧众生醒悟，有这么一群人以身饲秃鹫，舍命将女孩们送了过来。”
烛焰中，无数秃鹫疯狂啄食，虔诚跪拜的人们。
眼球连带着血管，被尖锐的鸟喙撤出，皮肉被利爪撕裂开来，尸体被秃鹫争抢分食。
场面残暴至极，却无一人叫苦，皆是带着虔诚的微笑。
仿佛曙光近在眼前。
“在邪恶的阴暗笼罩下，总会有一群人坚守本心，为众人破开阴霾。”
“是你们，也是我们。”
“我会做到的...但现在，我需要你。”
顾岳说完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被关在下面的犯人，一定和淫僧站在对立面。
无论这些犯人，是否和草原上那群人有牵扯，都一定是憎恨着僧人的。
那自己的这番话，就足够打动人心。
表明立场，且挑明有一群人，在为推翻淫僧而努力着。
如果这妇人还有意识...应该是会给出，哪怕一点点反应的吧？
顾岳不由得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妇人的一举一动。
一定要...给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