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盘插入便携读取器的瞬间,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废弃制药厂的结构图如同蛛网般展开,密密麻麻的通道与房间标记中,两个红点疯狂闪烁——“清扫程序启动:00:09:59”的倒计时悬在顶端,下方小字标注着爆破点分布与控制室坐标。
“人质在B-7仓库,隔了两道防爆门。”顾晏的指尖划过屏幕,声音像绷紧的弦,“我去破门,你拆炸弹。”他扯下领带缠住掌心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血色迅速洇透丝质面料。
沈劫一把抢过读取器,牙齿咬开手雷保险栓似的扯掉数据线:“控制室在东北角,要穿过三片警戒区。老A肯定在那儿守株待兔——”他忽然揪住顾晏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眼底烧着暗火,“听着,要是看到炸药引线冒火花,别学电影里剪红蓝线,直接往外跑!老子不想给你收尸的时候还要拼拼图!”
顾晏屈膝顶开他,把染血的领带甩进垃圾桶:“先管好你自己。威廉喜欢在控制台装压力感应地雷,踩错一块砖,你的骨灰能扬到三楼。”
两人同时转身奔向不同方向。
B-7仓库的通风管道像金属腹腔,弥漫着铁锈和血腥味。人质被捆在角落的钢架上,额角结着暗红血痂。
天花板突然传来规律的三声敲击——短、长、短。青年眼睛骤然亮起,用鞋跟轻叩地面回应。
“爆破组就位,激光切割准备。”顾晏对着耳麦下令,自己却拎起液压钳走向仓库正门。队员慌忙拦住:“顾先生!防爆门连锁反应会触发毒气装置!”
“所以需要声东击西。”他踢开脚边空罐头,金属滚动声在廊道里激起回响,“老A的监听器还开着,让他听听这个。”
切割机接触门锁的火花溅起时,仓库内突然爆哭喊。一名青年挣脱绳索扑向门口:“放我出去!我什么都告诉——”
“趴下!”顾晏厉喝的同时,子弹已击穿青年肩胛。暗处狙击枪口的红光尚未消退,第二发子弹直奔顾晏眉心!
“铛!”
铁桶翻倒的巨响从通风口传来,子弹轨迹被声波带偏三分,擦着顾晏耳际没入墙体。沈劫的骂声透过双重通讯频道震荡空气:“你他妈散步呢?”
顾晏抹掉颊边血丝,在切割机的噪音中轻笑:“打偏了,退休吧。”
控制室的铁门被焊死,仅留的通风口仅容孩童通过。沈劫卸掉突击步枪零件塞进背包,往身上浇透凉水,抓着锈蚀管道向上攀爬。黏腻青苔混着血水从旧伤处渗出,他想起顾晏离开前悄悄塞进他口袋的东西——那枚从峰会休息室顺走的金属书签,此刻正卡在通风扇叶间,阻挡着红外线报警器。
“还剩六分钟!”队员在频道里急报。
沈劫滚进控制室,迎面撞上老A的枪口。
“等你很久了。”老A脚边躺着两具尸体,皆是眉心一点红,“顾承宗养的儿子果然有情有义,陪你来送死。”
显示屏幕的倒计时已跳至00:05:17,猩红数字映在沈劫瞳孔里。他忽然咧嘴笑了:“告诉你个秘密——威廉在瑞士银行的密码,是他养的那条贵宾犬的名字。”
老A扣扳机的手指微滞。
就这0.3秒,沈劫腰间的匕首已钉入他手腕!枪械脱手的刹那,两人如同困兽般扭打在一起。手肘击碎控制键盘,飞溅的塑料碎片中,沈劫看见爆破程序正在跳过最终确认步骤——威廉早已设定好自动执行!
“顾晏!”他吼得喉间腥甜,“带人质撤到地下二层!现在!”
B-7仓库的防爆门轰然洞开时,毒气喷射的嘶鸣与倒计时00:01:00的警报重叠。顾晏用西装外套裹住吴姨,在紫色烟雾中劈手砍晕两个慌乱撞向墙体的年轻人:“走货运通道!沈劫改了排风系统!”
他逆着人流冲向仓库深处,拎起瘫软的女孩甩给队员,自己却被毒气呛得跪地剧咳。吴姨折返拽他,苍老的手劲惊人:“那混小子教过我——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准放弃!”
控制室内,沈劫的肋骨在缠斗中发出脆响。老A的牙齿咬在他颈动脉上,含混冷笑:“……一起炸成烟花吧。”
倒计时00:00:11,沈劫摸到身后散落的电缆,猛地插进老A后背!电流焦糊味炸开的瞬间,他挣脱钳制扑向控制台,拳头砸向紧急制动钮——
爆炸没有发生。
熄灭的屏幕映出沈劫坍塌的身影,他趴在炸裂的主机箱上,指尖还抠在电源接口里。耳麦传来顾晏微喘的声音:“人质安全。你……”
“吵什么……”沈劫吐掉嘴里的血沫,“老子在给破电脑做心肺复苏……”
月光从炸开的通风井洒落,照见廊道尽头蹒跚而来的影子。顾晏白衬衫变作褴褛的血衣,却把吴姨护得周全。他停在三步外,看着沈劫从废墟里摸出半支压扁的烟叼上。
“医疗队马上到。”顾晏说。
沈劫用染血的手指点燃烟卷,火星明灭间嗤笑:“先管好你自己吧,顾老板——你抖得比控制台还厉害。”
夜风卷着硝烟掠过,两人之间散落着电缆残骸与弹壳,像一场盛大战争后的沉默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