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梁此时已经知道两个老师来过家里了。
“那两个城里来的老师说了什么？”姜大梁的视线从报名资料上移到方荷花身上。
他此刻紧盯着方荷花，仿佛要看穿了她的此刻的心虚。
“没、没说什么啊，莫名其妙找上门来说要找人什么的，我就把他们轰走了。。。”
方荷花眼神闪躲声音越来越小声，不肯正眼对上姜大梁的眼睛。
“我知道，爸爸！爸爸！我知道！”
姜天赐这个小胖墩插了嘴，“城里来的那两个人说可以让姜苦果去城里上学，还给咱家钱！我能去城里上学吗？我想要拿钱买好吃的给你和妈妈！”
太好了！不愧是你，姜天赐！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掐魅讨好。
不愧是方荷花和姜大梁的种！完美继承啊这是。
姜苦果头一回没那么讨厌姜天赐，他的话就是现在最好的证据！
“爸爸，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我们明天去学校里问一下就知道了，今天那两个老师跟我说能给我发一万块的奖金呢！”
其实姜苦果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是她怕数额太小，对姜大梁的吸引力不够，咬牙往大了扯谎。
反正不对明天也、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什么？！一万块！”
尖锐刺耳又不敢置信的声音从方荷花的喉咙里发出来。
这要是有了这笔钱，她儿子报十个兴趣班的钱都够了！
方荷花的确不知道这笔奖金是多少钱，她当时在门边倚着也没有耐心听完，就把他们轰出去了。
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这要是当时听完了，她还有可能能昧下来一半呢！
姜大梁也有点不相信这么一大笔钱，说给就给了。
他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要知道现在五千块就能让普通家庭衣食无忧的过完一整年了都。
“真的！明天上午我们去学校问一下就是了。”
姜苦果现在尤其坚定的点头，她不能被看出来有一丝的犹豫。
“那行，明天我请个假陪你去学校走一趟!”姜大梁拍板决定了。
“天赐他妈，今天你把鱼做了吧，多给天赐补补脑，跟他姐多学学。“
姜大梁转头吩咐方荷花让她做饭，姜苦果现在的价值在他的心里已经上升了一个等级。
不再是无所谓的小猫小狗，这是他第一次审视站在他面前的人。
洗的泛白褪色旧短袖，磨了边又不太合身的裤子，凌乱的短发蒙住了大半张脸。
活脱脱一根豆芽菜模样。
啧，明明吴明珠清秀他年轻也有点姿色，怎么到了姜苦果这里就半点没有遗传到。
“什么？我做饭？行，我做！”
方荷花咬牙忍了忍，她哪里还会做饭，自从姜苦果小时候学着做饭了以后，她就不怎么进厨房了。
有点畏惧于姜大梁的眼神，又想到那一万块钱，方荷花进了厨房就是一顿乒乒乓乓。
做饭的动静堪比敲锣，明眼人都知道她在发泄她的不满。
在客厅的三个人毫不在意，姜大梁在想那一万块钱，姜苦果同样在想。
只有姜天赐打开电视继续看他的动画片看的嘎嘎乐。
小胖子还会把手里的糖分给他爸吃。
看起来比方荷花有眼色多了。
姜苦果此时却在想晚上有没有机会溜出家门，县里只有一家宾馆，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个城里来的老师肯定是住在那边。
她想提前找过去说明情况，她不知道城里来的老师会不会帮她。
如果不行，那她明天只能死磕到底，咬死了也就说自己听岔了。
这一个晚上姜苦果并没能找到机会溜出门，她躺在阳台边上隔出来的一块长方形木板上，再一次做起了梦。
这一回的梦里她非常努力想要看清楚杀害她的凶手，以及那个好像跟她有特殊关系的男人的面容却依旧做不到。
醒来时还是只记住了那句祝福她的话。
姜苦果也希望她以后的人生里只有充满甜蜜味道的小甜果。
她从梦里清醒过来天才蒙蒙亮，机械性的起床生火做饭。
这是她这九年来养出来的习惯。
只是这回方荷花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平常不是日上三竿，她都不可能这么早起。
她昨晚被姜大梁嘱咐过，要她今天早点起来帮姜苦果收拾一下。
姜大梁好面子，今天还要去见领导。
方荷花一大早不情不愿的早起，手里拿着一套八成新的衣服。
她昨天吃完饭去找隔壁邻居借的，暂时性的应付一下而已。
何必给这死丫头穿好的。
姜苦果不挑，在她看来这套衣服也很不错了，总比她身上都快要洗破了的T恤好点。
耐心等到姜大梁起床，带上准备好的报名资料，他们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往学校赶去。
姜大梁一个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他满心眼里都是那莫须有的一万块钱。
“姜同学，你来了啊。”吕老师眼尖从队伍末端看到了姜苦果的身影，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过去。
姜大梁以为他们去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校门口报名处已经有家长带着学生在排队了。
他们都是想试试看，万一报进去了呢，这可是城里头的高中！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的前程也有的是父母愿意努力的。
姜大梁除外。
“你们先去办公室里等我们一会儿，我先把手头这个处理完了就过来。”
吕老师面带微笑让姜苦果他们去身后的办公室稍等一下。
又跟忙的焦头烂额的南老师确认了一下他自己一个人可以，这才带着资料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我想知道这死丫头、不是，是我家姜苦果说的奖学金是真的吗？真的给一万？”
姜大梁一见人进来，还没等她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吕老师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姜苦果：“姜同学，你告诉你爸爸奖金的事情了？”
姜苦果此时神色紧张的坐在沙发上，她怕面前这个老师拆穿她的谎言。
一听这话还没有开口扯谎就又被打断了，
“是这样子的，姜先生我们学校这边呢，只要姜同学能在高中成绩一直保持在L城前十名，不但食宿学费全免还给奖学金补贴的，一次奖学金是一万块钱，如果姜同学的成绩能排到市里前一百，额外还会有奖励的。。。“
吕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大梁又迫不及待打断了，“那这一回呢，你们招她也有的吧？”
姜大梁根本不耐烦听面前这个女老师罗里吧嗦一大堆，
他只需要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拿到这笔钱，而不是等什么以后。
“有的，姜先生，如果您女儿有意向来我校就读，我们现在就能去和学校申报，这笔奖金会随着录取通知书一同寄到您家里去的。”
吕老师的涵养极好，几次被打断谈话，嘴角的笑容依旧保持的分毫不差。
“那我同意了！”姜大梁一听那笔钱能拿到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能去牌桌上大杀四方的雄伟模样了！
直到确定姜大梁同意并且签字走人把接下来的事情全部抛给姜苦果之后，姜苦果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面露感激的看向眼前的女老师：“老师，谢谢您！帮我争取到了能继续读书的机会。”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还有学校给出的奖励是一万两千块。现在这两千块你自己收好。”
吕老师对着姜苦果眨眨眼，其实他们手里一开始就已经带上了这笔奖金。
并不需要跟录取通知书一同寄出。
“谢谢您！我真的太感谢了！”姜苦果眼眶泛红，她这一刻无比感谢那个预知梦。
让她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还碰上了好老师。
等姜苦果填完一切资料走出办公室，她看向远处的天空、山坡，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怀里揣着的不只是一个信封、薄薄的二十张纸钞，而是她全新的未来起点，是她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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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又回来了。”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他躺在做工精良的红木大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沉默很久之后，翻身下了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镜子里这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他已经要开始习惯了。
“行吧，这回我要去哪里蹲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