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倒是有乌龟一样的壳子,比那些兔子一样的人有趣多了!”
寻常士兵在拓跋霍眼中就和兔子一样。
如今拿着铁盾的校尉上前,也被拓跋霍形容成了一只乌龟。
就在拓跋霍准备再来一锤的时候,面前两面盾牌挪开了一条缝隙,两柄长枪恶狠狠的刺了出去。
拓跋霍只是低头看了一眼。
长枪刺中他的肚子,连皮都没破开!
“搞什么……很痛啊!”
拓跋霍怒目圆睁,一手抓着锤子,另外一只手组攥成拳头,重重的落在另外一面盾牌上。
盾牌,以及盾牌后面的校尉,好似被车撞了一般,直接向后滑去。
于此同时,一人手持长枪一跃而起。
“死来!”
这人咬牙切齿,长枪直刺拓跋霍眼珠!
但他只是一个校尉!
一个锻体境六层的校尉!
拓跋霍伸手就抓住了长枪,一用力,校尉整个人都被拽了过去!
“吼!”
仿佛野兽一般的怒吼自拓跋霍嘴中爆出。
手握长枪的校尉和他近在咫尺,一声怒吼之下,竟是七窍流血,松开长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音爆术!”
稍远一些的人神情惊骇。
而拓跋霍面前的军阵,早已分崩离析,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校尉大人,此刻头晕目眩,恶心想吐,脑子里一片空白。
拓跋霍抓住其中一人的脑袋,劲气流转,那个脑袋好似一个气球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黑的,飞溅的到处都是!
此时。
拓跋霍笑了。
这种杀伤力,面前这群大周人应该怕了吧?
“胜!胜!胜!”
三声怒吼传来。
一群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拓跋霍。
在拓跋霍疑惑的眼神中,这群人好像机器一般,不疾不徐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们,不怕死?”
拓跋霍有些茫然。
领头的段杰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可能不怕死?
但是……
总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段杰怒吼道,“聚是一条龙!”
“一条龙!”
在段杰身后,是五百甲戍营弟兄的怒吼。
这一幕,让拓跋霍都愣了片刻。
更是让其他营的弟兄们都下意识的回过头来。
很快。
拓跋霍笑了起来。
“一群兔子一样的猎物,怎么能抵挡我草原上的勇士!”
他冲入了人群。
他大杀四方。
他无一合之敌!
但是。
一刻钟过去了。
一炷香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拓跋霍的周围,依旧全是士兵!
某一时刻。
拓跋霍猛然醒悟过来。
他是来杀陈规的。
只要陈规死了,群龙无首,大散关必破,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抬头怒吼道,“陈规!胆小鼠辈,可敢与我一战?”
城下。
陈规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
他没有停顿片刻,带着骑兵继续追杀杂乱的跶子兵。
直到太阳落下,天都黑了,双方这才停手。
拓跋霍难以置信的回头,城头留下了成堆成堆的尸体,粗略的数数,就不下三千人!
“这些人,都不怕死么?”拓跋霍想不明白。
他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跶子兵也被杀得四分五裂,只有一群人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
要退兵了。
拓跋霍桀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阴沉。
他翻身跃下城墙,带着残余的跶子兵跑了。
大散关终于又守住了一天!
但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张燕带着人清点完战场,做了最后的汇总,脚步沉重的走进了中军营帐。
他拿着文书的手都在颤抖!
“报。”
“杀敌两千一百二十人。”
“阵亡六千七百人。”
“甲戍营……阵亡四百八十三人,十二人重伤。”
沉默。
整个军账鸦雀无声!
张燕眼中的泪水滚落,声音颤抖。
“如果不是甲戍营顶上去,今天大散关就要没了。”
其他人没有一个开口反驳!
因为这一仗太震撼了。
正是因为见识到了甲戍营那悍不畏死的打法,很多将士受到感染,前赴后继的冲向拓跋霍,这才将他拦下来。
不然的话,就他们那群吓破胆的下属,只怕是早让拓跋霍杀了陈规!
陈规低下头,“林峰带出来的兵,还是可靠的,五百人,都是英雄。”
这就是他对甲戍营的评价!
五百人,都是英雄!
他起身道,“拓跋霍要回去整顿兵马,估计要明日晌午才能进攻,大伙回去休息吧。”
商量什么呢?
拦不住拓跋霍,什么都是假的!
张燕见陈规要出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将军,你不休息么?”
“我去甲戍营看看。”
陈规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
那群校尉,中郎将,沉默的跟了上去。
甲戍营,空无一人。
只有十二个重伤的人躺在伤病营。
还没靠近,他们就听到了对话声。
“伍长,给我唱首歌吧。”
“我要听军中绿花,我爱听这个。”
这是重伤濒死将士的恳求!
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
是段杰!
他冲在最前面,一脚就被踹出去老远了,好在有人挡在了他身前。
他没死,但是拿着盾牌替他承担伤害的士兵死了,他也晕了过去,醒来就在伤病营了。
看着仅有的几个弟兄,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开始唱歌。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阿妈……”
营帐外。
陈规停下脚步。
所有将领默默的站在门口。
他们一开始不明白林峰的新式练兵为什么要搞内务,为什么还有军歌。
他们只是一味的接受。
直到这一刻。
听到这首歌,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凝聚力,可以让这五百人明知必死,也要拦在拓跋霍的面前。
是什么样的信念,可以让油滑的段飞,像一个猛兽一般冲在最前面?
军歌,内务,军姿这些,真的是一无是处吗?
好像也不尽然。
陈规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听着军中绿花,他莫名的想到了林峰。
“林峰,我对不住你,你手底下的弟兄,全都没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身后那群校尉却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