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吉木城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
“慢着!”
一道怒吼声传来。
林峰骑马如同狂风一般吹过,终究是带着亲卫赶在最后一刻进城。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九环刀指着门口士兵询问,“北庭都护府何在?”
小兵浑身颤栗,但看清了林峰身上铠甲样式,也知道是边关急事,便迅速指明方向。
“沿着这条路走十里,便可见到都护府大门!”
“多谢!”
林峰没有停顿,咬紧牙关,纵马驰骋,一路绝尘而去。
都护府大门前。
林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两侧士兵手中长枪猛然架住,抵在他胸前!
“何人擅闯北庭都护府!”
林峰拱手道,“大散关甲戍营营长林峰,有紧急军情汇报都护大人,求诸位通禀一声!”
两侧士兵对视一眼,看向林峰的眼神有些同情。
“抱歉,你来晚一步,鞑靼左汉王翰尔轩大军压境,都护大人已离开吉木城,去往他处以备不测!”
瞬间,林峰冷汗都下来了。
都护大人不在。
唯一一个能帮上忙的人没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散关若是丢了,唯一有损利益的就是北庭都护府都护!
对于北庭其他人而言,丢了也就丢了,正好林峰和陈规还不能强占他们的位置。
但北庭都护丢了地盘,是要问责了!
原本林峰还想表明态度,换取都护支援,可如今都护不在,他向谁表态度?
他当即便开口问道,“如今都护府是谁在做主?”
“乃是同知大人刘叶,如今已经归府。”
林峰从怀中摸出二两银钱递了过去,“还望几位兄弟指条明路。”
两个士兵再度对视一眼,却没有接银子,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府邸。
“就在那边,银钱我们就不要了,只是……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听到这话,林峰心中咯噔一声。
他已经有了些许不安。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转身便向着刘叶的宅邸走去。
刚到门口,他便看到了门口排着长队。
他压着心中的焦急等待着。
轮到他的时候,先是交了十两银子,换来一次通禀。
然后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个管事走向了林峰,目光满是不屑,“同知大人已经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休息了?
林峰愣住!
天色才刚刚昏暗,身后还有人排队,府中下人还在收钱进行通禀,明显还不到时候,怎么可能就休息了?
这摆明就是不想见他!
他阴沉沉看了管事一眼,开口道,“一次。”
管事愣住,“你说什么?”
林峰没有回话,转身便走了。
他找了一家客栈定了房间,随后便盘腿坐在窗口,闭目凝听。
耳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不知过了多久,林峰听到了一段对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一次,属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是管事的声音。
“呵呵,他想借你之口转告我,事不过三,可他算是什么东西,大散关一个营长,九品芝麻官都不是,也想报复我?”
管事问道,“老爷,要不要找人做了他?”
“急什么?张成比我们还要急,他已经在路上了,快了。”
瞬息间。
林峰收回耳力。
他心乱如麻。
算算日子,今日便是跶子麾下拓跋霍抵达大散关的日子,可他连都护府的大门都没进去,更是没能和同知刘叶碰面。
粮草还能撑几天?
麾下弟兄要是知道连军饷都没了,他们会不会绝望的放下手里的武器,投奔跶子?
林峰双手交叉,不断的叠着罗汉,心中冒出一个个想法,又一个个否决。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
林峰猛然回头,九环刀已经抓在手上了。
“不要有如此大的敌意,我乃是陈规故人。”
门开了。
林峰瞳孔一震,握刀的手更紧了。
进门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一副瘦弱模样,看上去儒雅俊秀,绝非常人。
可就这样一个人,刚才能轻而易举的用劲气拨开门栓,推门而入。
林峰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武道修为,但可以肯定,一定比他高,比陈规高!
中年人轻笑一声,“不问自来,乃是为救老友性命而来,打扰了。”
“还有人希望我和陈将军活着么?”林峰冷笑,并不相信对方的鬼话。
毕竟,陈规从未说过他在吉木城有故人!
“陈山!”
林峰大喝一声,然而却没有丝毫回应。
这让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外。
只见陈山和陈石两个大胖子正躺在地上,鼾声四起!
中年人回头扫视一眼,旋即有些尴尬笑道,“原来他是陈山啊,这么说,我不该说是陈规故人的。”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林峰更加生气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不过,我确实是来帮你的。”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林峰嗤笑道,“身份都不敢告知的鬼祟之人,无法取信于我!”
中年人并不恼怒,自顾自开口。
“刘同知收了下面人的钱,是不会管大散关诸多事宜的,不仅如此,他还收了张成的银子,张成派来的刺客怕是马上就要抵达吉木城了。”
“明日你见不到刘同知,就算是死皮赖脸见到了,他也会推脱下去,对于大散关没有任何的助力。”
“你若是信我,明日傍晚时分,去西郊河边,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林峰没有说话,依旧一脸警惕。
陡然间,一股狂风迎面而来。
林峰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与此同时,心中一慌,拔出九环刀横在胸前。
可等他抬头看去,门口早就没有人了。
“这是一个高手!”
“他如果要杀我,只怕我跑都跑不掉!”
林峰心中琢磨一二,将西郊河边列为备选,随后推门来到门口,拍打陈山和陈石的脸。
二者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睡死了过去。
就在此时,店小二提着一桶水过来了。
“客官,你要的水。”
林峰一脸困惑,旋即恍然大悟,将水倒在陈山和陈石脸上,后者这才清醒过来。
“啊?我怎么睡过去了?”
“刚才好像莫名觉得有些疲惫……”
两人一脸惊慌失措!
林峰皱眉道,“没什么,你们各自回房歇息去吧。”
两人慌张告退,留下林峰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莫名其妙的书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刘同志或者张成的政敌?
可张成远在京都,可能性不高,最后可能就是刘同知的政敌了。
“不管怎么说,西郊河边还是要去试试的。”
“我倒要看看他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