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奶奶哼着小曲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她捏了捏口袋里面的订金厚度，别提有多高兴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她原本开价两万一，还留了一些砍价的缝，结果没想到这价比隔壁那家少了几千块钱，直接听的蒋冬莲眼珠子发亮，三两下就定了下来。
如今买卖双方都高兴，气氛很快热火朝天，当然，这火热之中还夹杂着蒋冬莲和周红的争吵，整个五楼简直是乱做了一团。
齐奶奶不管那些，她只要把给孙子的装修钱准备出来就好，正巧她下楼的时候，发现沈家丫头躲在拐角还没走，她立刻从自己里衣口袋里面小心翼翼掏出来两张钱，快准狠地塞了过去。
“去吧，拿去给自己买糖，今天多亏了你这小丫头呢！”
还没等戚姜反应过来，小老太太又乐呵呵地走远了。
她摊开手心低头一看，是两张十元钱。
和后世的其他版本钱币不一样，现在的纸币还没有二十块这个面额，十元钱是灰蓝色的印着的是两个不同民族的人头像，许久没有看见这一版钱币，戚姜心里涌起了一阵怀念，还有一丝小小的暖意从掌心慢慢地化开。
再次握拳，戚姜将钱牢牢地固在了自己的手心。
上一辈子她到死都没有工作过，一辈子都是靠别人的眼色，花着别人的施舍，而现在第一次靠着自己得到了钱。
这感觉真好。
离开小楼以后，戚姜轻车熟路地骑上了摩托，极致的高兴让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颤栗，一脚油门，准备来个冲刺。
呜——
一声轰鸣，摩托车飞驰了出去，然而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声凄厉尖叫。
此时，戚姜看着自己左手上那脱落的车把，陷入了深深地恐慌和迷茫。
半个小时之后，在附近的一家车行，戚姜终于看着修车师傅将那脱落的车把安装了回去。
正好戚姜脑子还不算太笨，这次没提卖车，而是提议更换掉几个不怎么重要的零件，换成便宜的替代品，还能赚取一波差价。
就这样，戚姜支付了修车和零件费用后，还从车行老板那里拿到了三百块钱。
如今她手里有三百二十块，对她来说其实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回家的路上，她感觉炙热的风都带上了丝丝的甜味。
只不过把车开到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紧张了那么一小下。
毕竟是偷偷把车开出来的，她也得小心翼翼地还回去，把摩托推进仓房旁边的车棚后，戚姜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结果刚刚转身，一个巨大的扫帚就对着她的脑袋横空袭来。
啪！
戚姜反应快，双腿一软就蹲了下来，扫帚打了个空，这让张小花更气了。
“你个死丫头还敢躲？！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居然还敢把摩托车偷偷开出去！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张！”
扫帚平时是用来扫院子里面的土的，用的是晒干的高粱枝条捆绑在一起做的，又大又重几乎足有一人高。
显然张小花是气狠了。
而顺着张小花的位置看过去，戚姜正好能看见戚暖暖此刻站在车棚外的一个小拐角，双手抱着胳膊，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表情戚姜可太熟悉 。
其实两个人不过才差三岁，可是从小到大挨揍的就只有她戚姜，而每次挨打的时候，戚暖暖都会站在一个殃及不到的角落，满脸含笑的欣赏着她的狼狈。
不过今天，她不想再如此了。
眼珠子一转，戚姜逮住了一个空隙，就从扫帚下面溜走，随后一把冲到了院子里，直接搂住了戚暖暖的腰，躲在了她身后。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戚暖暖和张小花几乎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两个人都不由得同时在心里闪过一抹疑惑。
这戚姜怎么回事？以前挨打不都是自己扛着的吗？
“妈，你别打到我！”然而眼前的情况也来不及戚暖暖多想，戚姜抱着自己的力度大的吓人，她怎么扣也没把她的手给弄下去，如今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小花，她自然是怕的。
这一扫帚打下去，铁定鼻青脸肿，她这张貌美的脸可不能被打到。
“你个死丫头，还学会给自己找靠山了？赶快给我出来！”
“妈，你别生那么大的气嘛！我这次出去可不是玩的！你们知不知道，那周家给咱们暖暖买房子了！”
霎时之间，空气安静了下来，戚姜甚至都能听见戚暖暖胸口里那强行压下去的抽气声。
直到震惊的劲头过去，张小花才将信将疑地开口，“买房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蒋冬莲去镇上交的定金！”
这么大的事情，她们母女自然相信戚姜不会说谎，张小花更是一改怒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制不住，“诶呀，这亲家母这么大方，暖暖你可真是嫁到了一个好人家了！”
原本张小花还对戚暖暖的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可现在看来，简直是太满意了！
只不过不同于张小花的喜笑颜开，戚暖暖的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紧。她明明记得前世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那周家买房子都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了，怎么现在……
霎时间，一个不好的联想在她脑子里形成，“戚姜，那个蒋冬莲，是自己偷偷过去买的吗？”
“是吧，我看只有她一个人在看房子，看完没多久就立马定了下来。”
这话的尾音刚刚落下，戚暖暖的一张脸都白了。
“妈！咱们被人做局了！她们在婚前买房子，不是摆明了没有我的份了嘛！”
戚暖暖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姣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她肯嫁给周炳仁，一来是看中他日后会有大发展，二来也是因为这房子。
记忆中后面有几次房价增长期，现在看上去不值钱的房子日后都会跟着时代的列车水涨船高。
而周家在镇上的那个房子，后来正好有个小区和商场盖在附近，那里的房价更是一涨再涨，可若是这房子上没有她的名字，房价就算涨上天也没她的份。
顿时戚暖暖就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丢了几十万，整个人气得快要昏厥。
“反正以后那个房子也是你们小两口住……”
张小花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那里，她的两段婚姻都是拎着包直接住进别人的家里，反正只要不离婚，她就一辈子有房子住。
“不行，我一定要让那个房子写我的名字！妈，你原本准备给我多少嫁妆？我要带过去跟他们共同购买！”
电光火石之间，戚暖暖已经想出来了对策。
只要她也拿出来一部分的钱，这房子就必须有她的一份！
那头，两个母女凑到了一起，开始叽叽喳喳之后的对策，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打了一个哈欠，悄悄溜走。
戚姜没急着回自己屋，而是一路来到后院。
这个时候，戚庆铁正在后院打理菜园子，已经成熟了的大葱顶部开着一球白色的花，远远看上去像是什么小动物的尾巴。
跟这个继父说话，戚姜也不绕弯子。
“爸，我今儿去镇上了，我想出去打工。”
“去哪打工？现在各处都在下岗，你去了找不到工作的，不如等着你妈给你相看一个对象，你们结了婚之后再想打工可以结伴出去。”
如今正赶上一大波下岗潮，国营的工厂的确是进不去了，不过陆陆续续开始一些私营的工厂也先后出炉。
其实戚姜还是今天看见周红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这个周红是周炳仁家的亲戚，不过和戚庆铁也是有点关系的，戚姜拐着弯能叫她一声表嫂。
表嫂家里有点小人脉，早在袜子厂刚兴起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去上班了，周炳仁后面的进厂也都是少不了她安排。
如今蒋冬莲和她吵了，这条路他周家算是彻底断了，不过倒也是便宜了戚姜。
“爸，我打听过了，小周二叔最近去了一个新厂子当上了主管，厂子是新开的正是缺人的时候，肯定不会跑路的。”
戚庆铁听了，晒得黝黑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公家的厂子都开不走，一个私人的又能有多厉害？那小周二蛋小时候就不学无术，偷奸耍滑天天逃学去河套摸鱼，能有什么本事，还当什么什么主管呢！”
嘴上这么说，戚姜却听出来他是羡慕的，所以她也没犹豫，直接趁热打铁，“爸，现在地里正好不忙，我就先去一两个月，减轻一下家里负担，现在妹妹要结婚，周家都买了房子，咱们怎么也得掏出来一些嫁妆吧，不然妹妹嫁过去会让人看不起的。”
“没面子”这三个字简直就像是一道诅咒，光是想想就能让戚庆铁浑身一颤，当即他扔下了手里浇水的壶，走到院子角落翻出来了两把鱼叉。
“走，摸两条鱼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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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