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厮杀彻底出了结果。
三人组几乎没有在短发女孩的手上撑几招，倒是两人队伍成功杀死了一个落单的，尘埃落定，众人收回目光。
杜袄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蔬菜咽下，凉剌剌的蔬菜像活得，顺着食道张牙舞爪地滑了下去。
大厅门被推开，服务生鱼贯而入将几具尸体搬走，又跪在地上，认认真真擦干了每一片血渍。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着一切，刚才气冲冲走出去的服务生又来到了杜袄面前，它的嘴角在看到杜袄盘里干干净净的肉时瞬间沉了下去。
它转身想走，杜袄伸手拉住了它，从地上飞溅的血里蘸了蘸，在雪白桌布上写道：“我需要一支笔和一些纸，或者菜单也可以。”
“好的，马上为您提供。请允许我的同事为您收拾桌布。”那位服务生的脸色堪称黑如锅底，它一个字一个字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阴的能滴水。
它一挥手，又有一队服务生进来，笔和纸很快被送到了杜袄手上，她在纸上一笔一划说：“这里只有大厅吗？”
“不是的女士，还有包厢，请问您要去那用餐吗？”服务生深深低着头，杜袄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如果想先去那看看，有需要付出的代价吗？”杜袄写。
“不需要。”服务生笑容僵硬：“您是客人，去哪里用餐都是您的选择。”
“好，带我去。”
杜袄站起身，冲南昆摇了摇手，跟在服务员身后走出大厅。
杜敖走出大厅正碰上其他服务员处理屋内的尸体。还有肢体剩余的尸体在经过敲打撕扯后，被服务生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交给了戴着白帽子的厨师。
杜袄特意看了一眼，那些被烧成焦炭地三人组和她盘中剩下的肉一起，倒进了餐余垃圾箱。
“女士，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抢下银色小牌子的举动给它留下了阴影，引路的服务生大声强调。
杜袄看都没看他一眼，靠语言和态度对你施压，只能说明它没有其他办法。
杜袄不紧不慢地看完他们处理完所有垃圾，才慢吞吞跟上服务员的步伐。
事实证明她耽误时间是对的，它们走过长廊时正值上菜，旁边不少门开开合合，杜袄透过门缝发现这餐厅挺大，光她看到的，像之前大厅那样大的大厅就有两个，这还只是一条走廊。
服务生带杜袄走过长走廊，又踏上一段旋转楼梯，终于在一扇顶部装饰着彩色透光玻璃的门前停下脚步，它拉开门，“您请进，这个包厢名字叫巴别塔的幻梦。”
包厢墙壁上挂着巴洛克风格的油画，暖黄的灯光从各处装饰的彩色玻璃上晕染开，正中间摆着这一张十八人的大桌，已经坐了五个人。
他们都被笼罩在一层马赛克里，看不清楚，但能从轮廓上看出，听到开门声，它们没有一个抬头，都不停吞吃着眼前的食物。
杜袄脸色沉一下，她在纸上写道：“我想换一间。”
“好的，女士。”服务生任劳任怨到让人惊讶的程度，它没有任何不满的说。
第二间，是一间中世纪风格的房间，服务生介绍叫：淑女的囚笼……
第三间，墙壁上挂满了纯白天使的壁画，叫：圣洁的堕落……
杜袄整整挑了六间，直到在走廊深处，一间有着深色木质墙面和复古吊灯的房间前满意点头。
服务生：“好的女士，这间包厢叫做自然交织，请问您确定参观这一间吗？”
包厢内只坐了一个男人，同样被马赛克覆盖着，脸色模糊地望着杜袄。
“不参观。”杜袄说：“我直接入坐。”
正弯腰请示的服务生突然直起身子，像被触动了发条，一板一眼地说：“好的，女士。”接着抄起旁边的垃圾桶就挥向杜袄，动作迅疾而猛烈。
杜袄闪身躲过，垃圾桶砸在墙面上，把墙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
“您自己要求升包厢的，您应该付出这副由多个肌肉脂肪组织包裹无机矿物质组成的躯体。”服务生尖声嘶叫，更多的服务员从走廊尽头冲了出来。
杜袄的身手迅速，她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攻击，渐渐往来的方向退去。
服务生见她想跑，急忙大喊：“食物逃跑了，厨师为什么还不出来？”
戴着白色帽子的厨师急急忙忙从南边走廊冲了出来，在它们手里布满褐色粘腻果冻状物的锅铲碰到杜袄前，杜袄身前突然多了一具身体。
一具和杜袄长得一模一样的身体，只是眼皮紧闭，胸口没有任何起伏，“哐当”一声，落在围攻在杜袄的厨师上。
哦，还是给冻得梆硬的。
杜袄从早已准备好的白纸里抽出一张，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费用！”
人群停了下来，杜袄“刷刷”补上字句：“这是我升包厢的代价，够吗？不过我还有。”
人群分开，刚才领路的服务员走上前，它衣服、手套、头发丝毫未乱，站在气喘吁吁的杜袄前，摘下手套仔细检查按了按了躺在地上身体，像菜市场检查猪肉的质量上下翻腾，说：“够，一半就好。”
它说着用手杜袄在身体前划过，杜袄是给另一具仿造的自己穿了衣服的，她记得万如买的，还是纯棉的。
棉质体恤和血肉一起在服务生手底下如切冬瓜，滑溜又平整，竖着切，正好露出了里面发青的血肉和一半脑子。
杜袄将划出来脑浆怼了怼，将半截躯体收回了储物手环。
万一还能用呢？
“我的天，这个怪谈好恶心，你也好恶心。”克生在脑域里吐槽：“我的东西禁止再放入那个储物手环。”
“安静一点，现在杜袄很危险。”万如轻声细语安抚，杜袄感受到脑域里那一块利用情绪升起了一片隔离网，说话声渐渐消失，像隔了一层雾。
万如是运用她脑域里这些东西最熟练的那个。
“既然您已经支付过费用，那请进。”服务生重新挂上了笑容。
“洗手间怎么走？”杜袄还是没有忘在白纸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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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左手边左拐，走到头。”
杜袄强硬拒绝了其余服务生给她带路的请求，一个人走向走廊顶端。
包厢可能踏进去都没有缓冲期，她需要时间。
卫生间很干净，空气中都透着淡淡香薰的味道，杜袄将所有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规则。
她靠在洗手台上，召万如出来守在旁边。
刚才服务生的举动验证了她的猜想，还给她带来了意外收获——大厅里的客人升舱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身体且归于厨房处置。
什么东西可以归于厨房处置且在饭店可以作为费用？
答案自然是食材。
所以说客人，不，准确说，所有大厅里的客人都是食材。
那些肉………很有可能是死去的异能者的尸体。
刚才劈成碳的尸体与她盘中剩下的肉一起被倒进了餐余垃圾箱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那既然大厅里的客人有食物这一层身份，包厢里的人呢？
在第一个包厢——巴别塔的幻梦里，杜袄可是在一块彩色玻璃的反射上看到，餐桌前的一个男子叉了一块极像肉的块状物体放进嘴里。
包厢里的客人是不是可以吃食物？这食物里会不会也包括还没有成为食材的客人呢？
杜袄在脑子里整理着思绪，她想等四十分钟的上菜间隙再进包厢，这样哪怕她得吃同类的肉，也有充足的斡旋时间。
二十五分钟后。
杜袄循着原来的位置打开包厢门，正好和服务生一起走进包厢。
包厢里原本覆盖在男子身上的马赛克已经消失，他五官周正但神情带着掩不住的疲惫，有点佝偻地坐在椅子上，戒备地望向杜袄。
“您要吃什么？”服务生问，杜袄注意到男子手边并没有纸和笔。
“按菜谱吃就好。”男子直接开口说。
一秒，两秒……
服务生并没有暴起，反而转身朝向另一端坐着的杜袄：“请问您想吃什么？”
规则变了？还是这个男的不是人类？
杜袄目光在服务生胸前得铭牌上环视了一圈，底部【禁止在服务员面前说话】的规则还在。
说还是不说？白纸就在杜袄手边。
“跟他一样。”杜袄说，话音刚落，腰间小熊挂件的头“砰”的碎了。
布料开裂，小熊余下的身子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替身道具替她挡了一灾。
“您吃什么？”服务生嘴角勾起，再次问道。
是因为她说话了，还是回答的内容不对？杜袄轻轻吐气，目光在餐厅里徘徊。
这是一个森系装修的包厢，木质墙壁被雕刻了独特纹理，攀缘植物错落有致地从屋顶落下，西侧一棵高大树木正好有天花板那么高，仔细看，墙顶上按着他的叶片，细致描摹出了每一块空当，像一个严丝合缝的模具，一丝不苟地容纳着树的生长。
杜袄心思一动，她突然明白了。
“按自然树木的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