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李探长离开西餐厅,走回到死者旁边,看着手中警员递过来的案发现场勘查报告。
枪击案发生时间在下午四点左右,街上的行人,周边店铺和餐厅里的食客先是听到三声枪响,然后又陆陆续续听到零星的枪响,接着就看到一个女人倒下,餐厅的玻璃被击碎。行人纷纷躲避现场十分混乱。
本案现场有目击者三位,分别是两男一女,他们声称看见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街角窜出去,似乎往江汉路方向离开。
李探长看着这三个字,心中一动,江汉路?那不是宴淩被杀的地方吗?
看来这场枪杀案跟宴淩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况且,伤者之中还有一个宴霜,这场枪击案很难说不是冲着宴霜而来。
如果是这样,说明梅香原本想要枪杀西餐厅里用餐的宴霜,但是被那两名骑自行车的杀手杀死,那岂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就要面临两个问题,梅香为什么要杀宴霜?那两名骑自行车的杀手又是谁?
李探长皱起眉头,立刻派几名警察去江汉路调查,务必要找到那两个人。
他低头再次看向地上盖着白布的死者梅香,心中琢磨着到底是谁指使她杀了宴淩之后,继续杀害宴霜。她背后的人,应该跟金氏兄弟有深仇旧恨。
这时,法医向李探长报告说已经初步尸检完毕。
李探长环顾四周,此时已经是霓虹闪烁,不适合再进行勘查工作,于是让人将尸体带回警局。
既然宴霜中枪受伤,他于情于理都要去医院看一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于是,李探长带着两名警员,驱车赶去医院。
去到医院,李探长向值班护士打听,“凯源西餐厅中枪住院的伤员,在哪间病房?”
护士站起身,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间病房,说:“就在尽头那间,308,刚做完手术取出手弹。”
李探长谢过护士,连忙走过去。
他推开病房门,看到宴霜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放在被子外面。
病床旁旁边还挂着一瓶药水。
宴霜看到李探长推门进来,满脸诧异,随后想到他的新身份,顿时就了然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李探长,你来了。”
“我刚从案发现场过来。”李探长说道,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摘下帽子,问他:“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宴霜看了他一眼,说:“我去凯源西餐厅吃饭,忽然就听到枪声,然后手臂就中弹了,我就躲在柱子后面。”
李探长盯着宴霜的表情,问:“看见开枪的人了吗?”
宴霜也迎上他的目光,摇摇头,“没有,枪声太密集了,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探长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暂且信了他。
想到死者的身份,李探长倾身向前,压低声音说:“案发现场死了一个女人,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宴霜诧异道:“你是说下午有个女人中枪身亡?”
李探长疑惑,“你不知道?”
宴霜再次摇摇头,“不知道,我手臂中枪后就立刻来医院了,没时间关心周围的事。”
李探长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那个中枪身亡的女人,正是枪杀了你四哥的梅香。”
“啊?嘶——!!!”宴霜一激动,就想起床,扯动了手臂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顾不得疼痛,瞪着眼睛,表情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杀害我四哥的凶手梅香......被杀了?”
“对。”李探长点点头,“她背部中弹,三枪,其中一枪击中心脏。”
他想了想,问宴霜:“你们跟谁有仇?那个女人明显是冲着你们几兄弟来的,虽然她死了,可她背后的人还在,如果不能及时揪出来,对方还会继续指使其他杀手动手,他在暗你在明,到时候他们放暗枪,你防不胜防。”
宴霜沉着脸,低头思索半晌,叹口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仇家是谁,我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不轻易与人结怨。至于我四哥,他的事,我不清楚。”
李探长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现场查不出个所以然,如今当事人的话也模棱两可。他明白宴霜肯定知道内情,只不过可能有顾忌,才不愿意据实相告。
不过梅香一死,宴淩的案子算是有个结果了。
在宴霜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就打算先回警局。
他刚站起身,就看到另一边的病床旁放着一个旧箱子,那破旧模样,显然不是宴霜这样的富贵人家会拥有的东西。
李探长指着那个箱子问:“这是谁的箱子?”
宴霜转头,看向箱子,目光一闪,“噢,是我四嫂的箱子,她准备回上海,不过我受伤了,她就推迟回去。”
李探长狐疑地看着宴霜,书婉仪那样的家庭,会提这种旧箱子吗?
显然,宴霜在撒谎。
那他在极力掩盖什么呢?或者说,他为什么要为这个箱子的主人打掩护呢?这个人对他来说应该十分重要,他并不想让人知道吧。这个人是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探长敛下眼中的疑惑和探究,对宴霜说道:“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好,李探长慢走。”宴霜说道。
李探长走出门后,朝走廊两边仔细观察,然后轻声对那两个警员说道:“暗中盯着这里,看看那箱子的主人是谁,还有,查一下今天下午宴霜跟谁在西餐厅吃饭。”
“是。”
两名警员轻声应道。
李探长回头看一眼病房门,沉着脸离开了。
那两名警员也各自分头行动。
慕幽笛出去买了两份宵夜。
下午,她和宴霜见面光顾着吵架,没有吃饭,之后宴霜中弹,她送来医院,在急救室外等了几个小时,如今饿得前胸贴后背,趁着宴霜包扎好伤口,就出去买了点吃的带回来。
她拎着食盒,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宴霜看到慕幽笛,心情十分愉悦,“你回来了。”
“嗯。”慕幽笛淡淡应了一声。
她将食盒打开,拿一份出来放在桌上给宴霜,自己拿走一份,自顾自吃了起来。吃完饭,她还要去找地方住宿,这么晚了,投宿也是个问题。
她一边思考,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完全没有顾及病床上正怔怔盯着她看的宴霜。
宴霜见她吃得开心,并没有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她吃完再说。
慕幽笛吃完饭后,正要把饭盒扔掉,就看到宴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转头看向他的饭盒,纳闷道:“饭都凉了,你怎么不吃?”
宴霜苦笑,轻轻抬了抬手臂,“我手受伤了。”
他上次手臂受伤,慕幽笛亲自喂他吃饭,这次......
慕幽笛疑惑地看着他,“你是右手受伤,不是还有左手吗?”
呃——
宴霜闻言,一时怔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慕幽笛,轻声说道:“幽笛,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慕幽笛把食盒扔到垃圾桶后,说:“这是两码事。”
她站起身,走到病床旁,拎起箱子,“我先走了。”
“什么?你要走?你去哪?”宴霜急得想起身,但是手上插着输液针,拉扯到手臂一阵疼。
慕幽笛平静地说道:“宴霜,我原谅你了,不过,我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说完,她就提着箱子,开门走了出去。
“幽笛,不要走。”宴霜拔掉输液针,追了出去。
只是等他走出去的时候,慕幽笛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走廊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几个人急匆匆地朝他走过来。宴霜远远就能听到女佣的惊叫声,“六夫人,你有身孕,慢点走。”
这几个人正是女管家和女佣们,听闻宴霜中弹的消息赶来医院。
女管家看到病房外的宴霜,快走两步上前,“六爷,您没事吧?”
她上下打量宴霜,看到只有右臂包扎着,轻轻地抚摸上去,蹙眉,心疼地说道:“疼吗?”
宴霜摇摇头,“不疼。”他环顾走廊,没有看到慕幽笛的身影,失望地返回病房。
女管家和女佣也跟着走进去。
女管家看到桌子上的食盒,眼神一闪,“六爷,您还没吃饭?这饭......”
宴霜躺回病床,淡淡说道:“刚才李探长来,我还没有时间吃饭。”
“哦。”女管家狐疑地看着垃圾桶里还有一个吃完的饭盒,不过她识趣地没有再问。
女管家见宴霜手臂不方便吃饭,于是主动伺候他吃饭。
冰凉的饭菜入口后,一路凉到心里,此时宴霜的心情就像这份凉透了的饭菜。
街上。
慕幽笛提着箱子,手臂挎着布包走在路上。
她抬手轻轻抚摸腹部,脚步徐徐,心情沉重,她轻轻呢喃,“孩子,以后,就剩我们娘儿俩了。”
她原谅了宴霜,却不代表她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宴霜跟女管家之间显然不可能离婚,而她,并不愿意介入他们的婚姻里,不是不爱,而是对既成事实的无奈,她只能快刀斩乱麻,断了这份念想,然后用时间疗愈伤口,直到彼此遗忘。
慕幽笛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时缓时急,似乎有人跟踪自己。
她没有回头,而是悄悄观察四周,准备找个藏身地,反制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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