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走出门，反手把门合上。
他还没走上几步，就挺住脚步，背抵着墙，重重呼出一口气。
耳边传来信天翁的声音，这很少见。因为没有机甲能源供应，AI模块耗能源很快，所以它最近总休眠。
“哇，主人，这么受欢迎。”信天翁调侃他。
“别说了。”林意无奈道，“之后还要继续指望人家帮忙呢。”
“唉，没想到你还有出卖色相的一天，不过还好你之前认识人家，明明就是个只会开机甲的宅男，人脉倒是挺广的嘛。。”
林意没有理会信天翁对自己是宅男的吐槽，只眉头蹙了起来，眼底满是疑惑，“我之前认识他？我怎么不记得。”
“不是吧，主人，这你都不记得了，你当时还对人家赞不绝口……”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祝砚全身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思绪却陷入了回忆。
他是beta，是帝国季元帅家管家的儿子，虽然从小与季家独子季淮川从小一起长大，一同上学，但终归身份有别。
他一开始可笑地把季淮川当成目标，当成竞争对手，最后才发现两人之间是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最终他靠着季家的身份进入帝**事学院，他和季淮川一同就读机甲战斗系。
alpha天然就比beta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更强，而身为alpha的季淮川这两项都是s级，因此他得以在整个年级里稳坐第一的位置。
而祝砚这两项同样是s级，却始落后季淮川半步。
为了不让季家蒙羞，祝砚凭借着夜以继日的努力，在一众优秀的alpha中勉强拿到第二。
这样也不错，祝砚想着，就算拿不到第一，也比其他人强了。
直到遇见林意。
那天他们上实战课。老师让即将毕业悠闲的大四生来对他们进行一对一辅导，按名次来，第一名教第一名，以此类推。
这样的重磅消息早在上这节课前一周就已经不胫而走。毕竟大四的机甲战斗系里满是风云人物。
祝砚听到自己的同学在讨论顾弋霄，顾元帅的独子，s级alpha，实力超群，是第一名。
果然大家都只关注第一名，根本没人在意第二名。祝砚这样想着。
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二名的beta人气非常之旺，丝毫不逊于顾弋霄，甚至隐隐有压过他一头的趋势。
“诶你们听说了吗，林意学长也会来啊！”
“太好了，之前只能靠在《星际机甲》里随机匹配，运气好才能遇到他，现在终于可以见到真人了！”
咖啡厅里，祝砚和季淮川面对面坐着，两人手旁各摆着一杯咖啡。
本来两人各自在低头查资料，毕竟他们是为了完成小组作业而坐在这里。
听到旁边人激动的讨论声，季淮川纹丝不动，眼神牢牢粘在资料上，丝毫没有移开的迹象。祝砚倒是很感兴趣。
为什么呢？明明是第二名，而且还只是beta。
祝砚和同班同学的关系都处得不错，这是他作为下人的孩子从小察言观色练习得来的结果。
于是他向同学打听，“那个林意学长，很厉害吗？”
“当然啦！”同学一听他竟然不认识林意，激动地向他介绍，好像在传教似的，“他身为平民beta，入学以满分和顾弋霄并列第一的成绩考入咱们学校，之后又在格斗课上和顾弋霄杠上，后来更是单挑打败了他。这还不止，他还在星际机甲联赛上和顾弋霄组队，拿了冠军，那座奖杯现在还在陈列室放着呢，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而且，而且……”同学脸红了，“我之前有一回在《星际机甲》上匹配到他，结果被他一招秒了，他还会教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来他对这位林意学长不仅仅是崇拜了。
祝砚无语。
他坐回原位，问季淮川：“你对那位林意学长不感兴趣吗？”
“排在第二名的beta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果然如此。
实战课。
大四的学长们列队走了进来，一个个找到分配给自己的学弟学妹。
一个清朗男人向自己走了过来，看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林意学长了。
他看到身为林意中途被顾弋霄拦下，顾弋霄拍了拍林意的肩膀，两人说笑了几句，看来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林意轮廓的线条干净利落，一双桃花眼温柔明澈，瞳仁是浅棕色。作战服将他的身姿衬得更加修长挺拔，这个人像一株沾着晨露的白杨树。
长得倒是很好看，在一种英俊帅气的alpha中也毫不逊色，甚至格外突出。
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到甚至有些温吞的beta，实力真的很强吗？
不过beta指导beta，倒也很合适。
林意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冲他微笑道：“先来打一场吧，这样我才知道你哪里有不足。”
祝砚点点头。
这次是近战演练，两方机甲都只有光刃，没有粒子炮。而近战向来不是祝砚的强项。
两人上了机甲，随着机甲舱门缓缓合拢，祝砚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攻了上去。
林意微微一笑，操纵机甲迎了上去。
祝砚在他手下从没有走过三招。
“再来。”
“再来！”
“再来！！”
一直输，祝砚也被激起了血性和好胜心，不停进攻着。
如此反复，终于，祝砚脱力，被机甲弹了出来，整个人瘫在地上。
林意走下机甲。他看起来仍然很轻松，连汗都没出。
军靴敲击地面的“哒哒”声震响在他心头，终于林意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盈盈的桃花眼里满是冷意。
祝砚心下一颤。
“喂，我说，不想开机甲可以退出。”
“什么？”
“我是来指导你开机甲的，不是来给你当心灵导师的。我不管你怎么想，连想赢的**都没有的人，只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一股无名火直冲祝砚心头，祝砚大脑一片嗡嗡作响，他连四肢的酸软都顾不上，硬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俊雅的脸上满是灰尘，他死死盯着林意，一字一顿道：“再，来。”
林意勾起唇，满意地笑了。
两人各自上了机甲。
谁都没有先动。
祝砚屏住呼吸，凝神观察林意的动作。这次他没有贸然冲上前。
林意率先攻上来，祝砚侧身闪避，机身下弯，狠狠一拳将林意撞了出去。
“做得不错。”通讯里传来林意的夸奖，祝砚的唇角还未来得及勾起。
下一秒，林意骤然出现在他背后，祝砚急忙操纵机甲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光刃劈下。
祝砚跌跌撞撞地下了机甲，刚一落地就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精疲力尽了。
林意也下了机甲，这回他没有居高临下地俯视祝砚，而是半蹲在他眼前，冲他伸出手，笑道：“这次做得不错。虽然还是很菜，但也比之前强多了。”
祝砚心跳如擂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半晌，祝砚抿了抿唇，平复了心跳，把手搭上林意的掌心，用力攥紧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看看你欠缺的地方。”林意拿着光脑，上面有他们的对战录像。
“看这里，”林意指着录像上他的机甲的左臂，“这里动作力度不够，无法形成有效打击……”
祝砚低着头，一边听着分析，视线落在林意身上，他眼里闪着光，像。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开机甲啊，不像自己，入学只是为了季家。
祝砚道：“学长，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你把录像发我一份，我想自己下去再研究研究。”
林意欣然答应。
祝砚看着光脑里ID为“LY”的账号，唇角微微舒展。
他问：“学长，我之后有问题可以去找你吗？”
“可以，”林意笑道，“你现在很有上进心嘛，我随时奉陪。”
然后他又微微低下头，脸颊微红，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对他说：“那个，我刚刚话说得有点重了，抱歉，你其实挺不错的。”
刹那间，祝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机甲撞了一下。
另一边，季淮川屏息凝神，透过驾驶舱的光幕紧盯着顾弋霄的动作。
他们两人几乎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家族之间的聚会认识了，关系一直不错。
季淮川平日冷峻的脸上此时满是兴奋，他透过通讯兴致勃勃道：“哥，来吧，别手下留情。”
顾弋霄一言不发，正面攻了上去。
季淮川抵挡不及，几招就败了。
看见顾弋霄轻飘飘的背影，季淮川咬牙，从背后猛攻了上去。
顾弋霄一愣，下意识没收敛实力，使了杀招。
光刃眼见就要直直插入季淮川的机甲。
千钧一发之际，“砰”地一声巨响，顾弋霄的光刃被另一台机甲稳稳接住了。
是林意。
危机解除后，林意松开了那柄光刃。
“喂，”林意在通讯里吐槽顾弋霄，“你对你的学弟下手也太狠了吧，小心他受伤了你要吃处分。”
“这不是有你护着呢嘛。”顾弋霄松了口气。
祝砚远远看着，他知道，季淮川向来高傲，可能不会给林意好脸色。
果不其然，对于救下自己的林意，季淮川只淡淡道：“谢谢，但你下次可以不用多管闲事。受伤也是我自己的事。”
顾弋霄这下恼了，压着季淮川的头让他认真道谢。
看来那两人关系真的很好。
“好的。”林意丝毫不在意，驾驶着机甲回到祝砚这边。
“刚刚出了点小插曲，教你那些学会了吗？”
“学会了。”祝砚连忙道。
“那就来实战吧。”
祝砚点点头。
这次一对一辅导结束后，祝砚时长在光脑上和林意有联系。
他想了解林意，但又怕说些生活琐事他会不耐烦，因此只聊机甲相关的话题。
他努力练习各种实战技巧，总是待到训练场关闭才摸黑赶回宿舍，就是为了向林意提出问题，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进步。
而林意总能给他完美的解答，两人还经常会上《星际机甲》实战演练。
祝砚慢慢能在林意手下走上四五招了。
因此，第二个学期的一对一辅导课前，祝砚一直满怀期待，前一天晚上翻来覆去，兴奋得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眼下一片乌青。
因此在他看到课上顾弋霄走向自己，而林意走向季淮川时愣住了。
他死死盯着着林意的身影望眼欲穿。
原来的他或许会更喜欢实力强劲的顾弋霄来教自己，但现在的他只会愣愣地问：“为什么不是林意学长？”
顾弋霄一脸漫不经心，“这回他是第一。”
beta竟然可以胜过alpha吗？而且还是这么强的s级alpha？
林意真的好厉害，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差远了。
祝砚失落地垂下头。在顾弋霄教他的过程中频频走神，看向林意那边。
一开始，季淮川一脸不屑一顾，但被林意按着暴锤四五顿后，他就开始乖乖听林意的话了。
祝砚再看过去时，本来一脸冷漠的季淮川竟然对着林意两眼放光，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在说些什么。
也是，林意那么好，谁都喜欢他。
顾弋霄居高临下睨他，“怎么，想让林意教你？”
“不，不是。”
“那我下次争取拿第一。”顾弋霄挑起眉，一脸。
不，不对。祝砚心想，是自己要争取下次拿第一。
如果只有当上第一名才可以让林意再次和自己产生交集的话，他愿意不顾一切地去争抢那个名头。
在那之后，季淮川也加上了林意的联系方式。他比自己更过分，不仅经常在光脑上找林意，还动不动就跑去骚扰他。
祝砚不知道季淮川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是单纯的对强者的仰慕，还是里面也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此后，祝砚和季淮川开始暗暗较劲。
终于，在无数次与昔日挚友的针锋相对中，祝砚拿到了第一。
迎着季淮川震惊和不甘的眼神，祝砚笑了。
林意是他的了。
他没有在光脑上告诉林意，只想着下次指导课上给他一个惊喜。
他满心期待，最终却只得到大四毕业生已经离开学校，去军部就职的消息。
要是能够再早一点变强就好了。
祝砚一个人坐在机甲里，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原来是他。”林意对祝砚有点印象，他捂着脸，往事不堪回首，“我对他说过那么过分的话吗？”
“对啊，不过主人你骂人很帅气，所以不用担心。”
“不是，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林意想捶墙，“难道他帮我是因为认出我了？”
“很有可能，但没道理呀，主人你的伪装没有任何破绽。”
左右想不通，林意在走廊里慢悠悠地散步，走向电梯。
刚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五官，一身冷漠而疏离的气质。
是季淮川。
中午和祝砚走在一起的人也是他。
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季淮川的目光扫过来，林意微微绷紧脊背。
却没想到季淮川径直走上前，沉默半晌才开口：“学生会长办公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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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