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烬一眼都没看缩在地上的栗源,穿了衣服着急往外走,冷漠的不带一点儿温度。
栗源半趴在地上费力伸出手,拽住祁烬笔直冷硬的裤脚。
祁烬停住脚步,冷眼看着她,“别缠人,我还有事。”
栗源心被刺了下,他就这么着急见初夏?在他们做了之后,半句怜惜的话也没有!
但是她爸还在监狱里,容不得她想男女之情,“我爸的事儿?”
祁烬忽地嗤笑出声,原来为这个。
他弯下身,声音饱含嘲讽,“我说过的话没有不算的,上都上了,我还不至于事后赖你的账。”
栗源从小就知道他嘴毒,每次都能不带脏字地把人戳得千疮百孔。
一句话就轻易定位了两人的关系,一个卖的,一个嫖的,明码标价,银货两讫。
栗源感觉心脏位置已经疼到麻木了,可她不敢去激祁烬,只能压下令人羞愤欲死的感觉,还得露出真挚的表情说道:“谢谢。”
祁烬哼笑了下,不知道是讥讽还是不屑,随后‘砰’的一声摔门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栗源这才把自己重新缩起来躺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肚子一抽一抽地疼,额头上冷汗不断地往外冒,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祁烬要的太狠了,她哪里伤到了。
栗源费力地在包里摸出了手机,随后给打了一通120,她还不想老爹没救成自己先死了。
祁烬出门的时候闻到屋子里有血腥味,他后知后觉栗源应该是第一次。
下到一楼看到正在收拾卫生的李嫂,他对李嫂说道:“你去我房间看看我带回来的人,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她一下。”
李嫂吃不准祁烬对那位什么态度,但看祁烬回来时候一路对着那女孩又拖又拽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很在意的人。
李嫂应了声,“好的祁先生,我这就上去看看。”
祁烬交代完就出了门,李嫂放下手中活计走到五楼卧室。推开门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去按门边大灯开关的时候,不小心脚踢到了栗源,吓的惊呼出声。
灯打开,她才看清楚原来地上躺了个人。
李嫂蹙眉蹲下,想着把人扶起来,结果看到地毯上一大滩的血渍。
“哎呀,这是祁先生从国外空运回来的伊斯法罕地毯,这根本弄不干净了,你可闯了大祸了。”
她说着,就急的在卧室团团转,想着怎么能擦干净这滩血。
“小姑娘,你也是的,这屋子装饰摆件儿都这么贵,就算你出来干这个赚的多,也不是你几个月工资能赔得起的。”
“要我说你别躺在这儿了,赶紧走吧,我趁着祁先生没回来把地毯换了,但愿他发现不了,你也算躲过一劫了。”
栗源肚子疼的直抽抽,没心思回复李嫂的喋喋不休。
她觉得自己嘴真是开过光,刚说完‘要脸干什么’,结果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她现在竟然落魄到连一条地毯的价值都比不了。
李嫂的声音仍在耳边嗡鸣,楼下管家就通过对讲机联系李嫂,“你叫了救护车吗?”
李嫂现在还觉得晦气,管家还跟她提什么救护车,刚想要回绝,就听到栗源用尽全力的细小声音,“我叫的120,让他们上来。”
李嫂这才后知后觉地上的女人可能受伤了,她站着蹙眉问了句,
“你没事儿吧?祁先生可是挺有背景的人,你可别想着讹人啊,你惹不起。”
栗源闭着眼睛没说话,把眼泪往回憋。
从前她哪怕手坏个口子,也一群人对着她嘘寒问暖。现在她疼的快要死了,身边都是嫌弃的眼神。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栗源还在想,人命到底还能不值钱到什么程度,李嫂就差直接说一句,‘你要死去外面死,别死在别墅里。’
栗源下了救护车就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推进身体里的时候,她想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这辈子第一次进手术室,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她其实挺害怕的。
麻药的效果逐渐退去,下腹传来一阵阵钝痛,提醒着栗源经历过一场怎样的风暴。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医生恰好进来查房,见到人醒了,开口说道:“赶紧联系你家人来看护,黄体破裂,腹腔内出血,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需要静养至少两周,绝对禁止剧烈运动和……同房。”
同房?栗源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对她而言,那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刑罚。
“我没家人。”
医生眉头皱起,常在医院工作栗源这种情况她见过不少。失足少女,不爱惜自己,被骗身骗心,让人玩完了最后连人都找不到。
“行吧,那我帮你找个便宜点的护工,你刚做完手术,前三天至少要有人看护。”
栗家被查封,几乎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奢侈品和珠宝一样带不出来。
栗源想着自己卡里不到两万块的余额……
连结算住院费还不知道够不够,哪里还能请护工。
还真是有够狼狈的,往常不够她吃一顿饭的钱,现在需要精打细算。
“不用了医生,我自己可以的。”
医生见惯人情冷暖,在医院最多的无能为力就是,当人命不由老天,不由医生只由金钱来决定的时候,才看出来人终究是分高低贵贱的。
她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你实在不行就记得叫护士,虽然大家都挺忙,但还是能给你搭把手。”
栗源能从医生眼睛里看到同情的眼神,从前都是她同情别人,如今轮到自己被同情,这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她忍着疼,自己一点点挪动着坐起来,想去够床头的水杯。每动一下,下腹就是一阵撕裂的疼,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
就在她指尖快要碰到杯壁时,病房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栗源想不到的人,她的表姐初夏。
栗源脸色顿时就沉下来,她爸这次被指正教唆杀人,少不了初家人的手笔。当年她爸和他妈离婚,是性格不合,早就分居。
但是初夏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姨妈,非要认定他爸就是抛弃了发妻,娶了祁烬的妈。
所以这次栗家倒台,初夏一家首当其冲指正了栗铭钊教唆杀人。
如今栗源看到初夏,新仇旧恨,手都气到直哆嗦,“出去!”
初夏柔柔弱弱地被佣人扶着,一张脸上是病态的苍白,但精神很好,笑靥如花。
“阿烬来陪我看医生,没想到会看到你。”
“你都成这样了,你的助理呢?保姆呢?家庭医生呢?你爸呢……”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爸被抓了,你——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好可怜啊,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