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多座梁、秦历史遗址出土了大量关涉歌舞场景的文物,其中融合了大量祭祀元素,这也为本文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切入角度。为更清晰地展现两地歌舞与祭祀的特殊关系,笔者试选取与梁秦同代、并具有宗教信仰的西琼作为对照。
今年年初,白石城遗址出土了一件彩陶盆,底部绘有歌舞图,这今见最早的琼族“祀高禖”舞曲仪式的记录。同期还发现了一件圆雕玉像,虽然部分已经钙化,但依旧能够辨认,这是一尊马头人身像。玉像佩戴耳环,双手交叉抱胸,造型庄严肃穆。其独特的衣着为进一步探索它的身份提供了两种可能:巫师或新娘。
——《梁秦骨血祭祀文化考·第一章第三节·政权与宗教》
梁纪奉皇二十四年,白石城,段藏青为段元豹举行婚礼。
如果今天再来白石城,这座新世纪的历史景区,我们可以在复刻的祭坛上体验这种充满民族、宗教色彩的结婚仪式。夜幕降临之际,百余名佩戴银饰的青年男女会把你和你的配偶簇拥到最靠近火把的位置,整个过程中你们都需要舞蹈。但请放心,舞曲十分简单,四周刻画歌舞图的壁画可以视作一种动作提示。而且他们都是专业的歌舞演员,绝不会踩掉你的鞋子或踢你的脚。
同时,你需要人的牵引,如果你是新娘,除一件繁琐的青色吉服和重约十斤的纯银头面要穿戴,你还需要佩戴一副马形面具。古琼族人民相信,凭借这种巫术用具,神明将会降临。你需要从祭坛左侧登台,请注意,这时候你的步子要合乎祀高禖的舞曲了。如果你跳得足够到位,你的身形会像孔雀一样轻盈地一步一缓。你会听到四面八方响起歌声,在山壁包围和奇怪的乐器配合下,它会像天外之音在你周身缭绕。
这时候,团团火光之下,你会看到向你迎面而来的另一个马面具,你会把手递给他,像千年之前的这个夜晚,新娘交递出他的手掌一样。神显过后,你们都将迎来一个意外之喜的新郎。
***
宾客们是站在祭坛之下的。婚乐响起时,所有人都会载歌载舞起来,整片祭地都会成为舞蹈的海洋。舞蹈是西琼的生命之火,在战争阴影之下,这种振奋人心的仪式尤为重要。
宾客没有必须佩戴面具的要求,只是不能在这里佩戴马面具而已,所以能够看到,有不少山猫野兽的五彩脸孔在人群间跃动。今夜的重要嘉宾秦华阳的脸就隐藏在一张猞猁面具下,他的眼睛在动物漆黑的眼孔里,看向祭坛上的一对新人。
据说段元豹是个痴子,应当不具备灵活行动的能力。但可以看出,台上的新郎是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舞步行云流水,充满力量感的同时又不失僵硬,两条雉羽在他手中飒飒有声,宛如钢鞭。这绝不是一个傻孩子能做出的仪式和舞蹈。
段映蓝姐弟隐瞒这样一个健康甚至茁壮的儿子,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秦华阳目光明灭不定,转而投向新娘。
新娘也在舞蹈。
她的身形被繁重的吉服遮掩,但能看出,是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孩。她手捧一块玉圭,这被视为神明权威所在。或许因为服饰限制,新娘的舞姿微有迟缓,但和空灵悠扬的节拍相和,反而有一种庄严的沉重感。
秦华阳感到,她的整个身躯都融于这片宗教的泉水,她随舞曲行动时,没有人在意她该迈左脚还是右脚,就像昙花绽放的一瞬没人在意花香是浓是淡一样。这时候任何人都会相信,她就是女神在人世的化身。
新娘步上左侧石阶时,新郎也被拥至右侧。
女巫立于山崖,开始吟唱。
祭坛上的火把被一口酒水吹响,宾客欢呼起来。
新的高潮要到了。
*
在男男女女簇拥下,这对年轻夫妇越离越近。秦华阳收回目光,心仍提在嗓子眼里。
段元豹婚礼的重要时刻,段藏青居然没有出面。
还有秦寄。自始至终未见秦寄一面。
他到底在哪里?
*
最高的火把下,两位新人已经站到对面。隔着面具,在歌声和欢呼中,看着对方画成马形的脸。
画成山兽形貌的女孩跳跃而上,将红线拴系的两半葫芦举到面前。
【……】
祭祀结束。
婚宴正式开始了。
*
自始至终,秦华阳的视线没有离开这双新人半分。他渐渐离开队伍,似乎还在跳舞,在角落里和一个人紧贴后背,低声问:“还是没见段藏青?”
对方的脸藏在一张野猪面具下,听声音,是使团的一名随行侍卫:“没有。”
“秦寄呢?”
野猪脸默然摇头。
秦华阳面具后的脸凝重下来,沉默时,场上突然爆发一阵欢呼。
按理说,祭祀结束后,新人总会与众人饮酒同舞。结果还没下祭坛,新郎已经把新娘抱在怀里,径自下台往新房去了。
野猪脸低声道:“段藏青迟迟未至,一定做下圈套,还是赶快撤离,事不宜迟!”
段元豹背影消失在人海之中,秦华阳收回视线,“印信尚无下落。”
“留得青山在!”野猪脸急声道,“一切留待来日!”
“费尽周章才找到这里,垂成之功,不容脱手!”秦华阳冷声道,“收拢全部眼线,只看印信下落!”
野猪脸迟疑:“那太子……”
秦华阳静止一瞬,似乎叹出口气,“是他无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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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骤然睁大眼睛。在突然大亮的火光照上窗户前,他先分辨出为首的那道响亮声音:“我敬大伙一碗热酒!”
是段藏青的声音。
***
段藏青是在一支轻骑簇拥下抵达婚礼现场的。
他浑身热气,衣袍上似乎还有淡淡血腥味,跳下马背时先问:“豹子呢?”
一直在场的亲信回答:“已经回新房了。”
段藏青颔首,从他手里接过酒碗,笑道:“新人乏了,我这个做爹的替他们敬酒。各位戴着面具,怎么吃酒呢?摘下来,都摘下来!”
宾客们陆陆续续除下面具,露出为西琼熟悉的面孔。那张猞猁面具摘下,已经是西琼的一张中等军官的脸面。
秦华阳在面具之下,也给众人做了伪装。
但段藏青并没有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他越靠越近,笑着叫这张假脸的名字:“孟阊,我敬你,今日双喜临门,吃完这碗酒,还劳你替我出一趟力。”
“我收到一封密报,”段藏青盯紧他的眼睛,“梁太子在这里。”
秦华阳没有抬头,手仍稳稳端着酒。
段藏青和他酒碗一撞,“替我抓住他,我要亲手把他千刀万剐。”
秦华阳向他一举酒碗,准备饮酒。突然,他的手腕被段藏青攥住。
“怎么不说话?”段藏青独眼之中精光闪烁,“是一夕变成了哑巴,还是怕我认出你的声音?”
话音未落,段藏青一只大手当空击出,就要扭他的脖颈。一直守卫在侧的野猪脸早有防备,立即将秦华阳护持过来。
这是一个讯号,厮杀声立刻随之爆响了。
刚刚还谈笑饮酒的众人拔剑相向,人影在金铁碰撞火花四溅中照上岩壁,扭曲成马面女神驱动的森森鬼影。
婚礼被染红了。
秦华阳在闪避之时听到段藏青的高呼:“萧玠在此!谁能将此贼活捉,我与其结为异姓兄弟!我的财产军队,当半数付予!”
他抽出一把竹节刀,迅速挡开一剑,震得手腕发麻。
没想到段藏青已过壮年,竟还有如此蛮力。
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入琼之事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如果是在入城之前——那段藏青早该派人把他们活捉。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扰乱段元豹的婚礼,也不会放任萧玠在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
那是宴会的时候?更不可能。倘若如此,他们的计划就无法运行到这一步了——段藏青绝不会把危险放在段元豹身边。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又是一剑当头劈落,巨大的兵器撞击声从头顶炸开。
“我知道你想打阿豹的主意。”段藏青说,“但谁告诉你,我的小豹子,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