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莉闭紧嘴巴,脑袋偏开,坚决拒绝递送到嘴边的东西。
“啊……啊啊……”
女妖困惑地咕哝了一声,坚持不懈,又把那物向前推了推。埃弗莉躲闪不及,感到一团冰凉滑腻的物体压在自己脸颊上。流着脓液的顶端湿润又黏糊,抵到了她的嘴唇,带来一股淡淡的腥臭,让人联想到漂在水面的死鱼。
她有些想吐。
“#%¥……”
看埃弗莉迟迟没有动作,女妖显得有些着急。她不是人类,学不来人类母亲的温柔诱哄,小婴儿抗拒吃奶,她就伸出手爪,用漆黑锋利的尖端去抠、去掰埃弗莉的嘴唇。婴儿的皮肤娇嫩无比,动作间,埃弗莉的脸颊不小心被爪子划破,朝外渗出鲜红的血液。
看到那血痕,女妖有片刻的呆滞。她看着自己沾染血液的爪尖,像是被鲜血刺激,忽然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猩红双眼中飞快浮现一抹暴虐。“啪啪”的巨响传来,埃弗莉分心去看,发现女妖泡在水里的蛇尾跟抽疯了一样,正在拍打池边的岩石和墙面,粗壮的尾部每一次落下,都激起一阵地动山摇,碎石滚落。
埃弗莉感觉不妙。
抠挖她嘴唇的动作在加大,起初还只是用爪子尖端,如今已经演变成了用整根爪子去戳刺,而女妖在这过程中居然是笑着的,病态的笑容越扩越大,仿佛要裂开到耳根,露出下方尖利的鲨齿,和看不到尽头的咽喉。
当爪子尖划破嘴唇,埃弗莉吃痛,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细如蚊蚋的哼声,如一记惊雷短暂唤回了女妖的理智。女妖停住了抠挖的动作,她似乎正在与脑内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作斗争,眉心皱起,表情狰狞,浮肿的面容上浮现出强烈的痛苦与挣扎。
“啊!啊啊啊!”
海中女妖张口吼叫,头颅先向下垂落,再猛地抬起,将自己的后脑勺重重砸在后方岩壁上,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无比用力,直砸得碎石与黑红色□□四处飞溅,几次之后,埃弗莉甚至听到了骨骼破碎的“喀嚓”声。
颈部以上是残酷血腥的自虐景象,颈部以下,女妖的怀中,场景却回归了一片温情。抠挖血肉的手爪乖觉地收回,改为托住怀中的女婴,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在埃弗莉的背上轻轻拍抚。
继续往下,硕大的蛇尾仍在四处乱砸。它拍碎了水岸的岩石,尖端顺着惯性,搅扫在岸边堆积的白骨山上。所过之处,脆弱的骨头纷纷碎裂,变成一地凌乱的骨片。
极度割裂的画面,透着让人心惊的诡谲。
“mama……mama!”埃弗莉真的被性情大变的女妖给吓到了。她强忍着嗓子的疼痛,用最大音量持续不断喊着“妈妈”。
婴儿稚嫩的呼唤像一束明光,穿破迷雾降落在混沌一片的精神世界。狂暴的女妖逐渐停止了动作,她低头,茫然注视着怀中的女婴,正对上小婴儿清澈无辜的碧蓝眼瞳——它是那样小小的一团,温暖、柔软又芬芳,花瓣一样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一声又一声满含眷恋的“mama”。
它在喊她“mama”。
mamamamamamamama……孩子孩子孩子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时隔数千年,她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女妖又开始哭了。她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鲜红的眼珠像连通了两汪泉眼,大量的泪水混杂着无穷无尽的柔情与爱意,从泉眼喷涌而出,冷冰冰打在埃弗莉额头上,为浑身滚烫的女婴带来一丝清凉。
笼罩在海中女妖周身的残酷与暴虐被泪水洗濯一空。
柔缓又好听的哼唱声再度响起,海中女妖轻轻抚摸着埃弗莉的背,重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慈爱的母亲。
埃弗莉真是怕极了女妖失控时的样子。也因此,当海中女妖满是慈爱地捧起濡防,又一次将它递到埃弗莉嘴边,想给她喂食时,埃弗莉没再拒绝。
即便心中无比抗拒,无数次想要将腥臭苦涩的乳汁吐出,埃弗莉依旧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将它们尽数咽下了。她不知道什么举动会激怒女妖,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只能尽可能顺着对方。
女妖的乳汁和她本身一样,凉凉的,不带丝毫人类的温度。即便气味难闻,还带着古怪的黏稠口感,当它凉丝丝划过咽喉,顺着食道进入胃部,却成功抚平了埃弗莉腹中的灼烧感。
埃弗莉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被掳走不知多久,她竟早已饥肠辘辘。
女妖体型庞大,乳汁也很富裕。埃弗莉起初只想随便喝上两口,权作对女妖情绪的安抚,可她的身体并不这样想。大约是饿得狠了,加上目前在发烧,需要大量的水分和能量,一旦开始了进食,埃弗莉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吮吸的动作。
“咕嘟咕嘟……”
她抱着面前的柔软,贪婪地吸吮着。如果此时靠近埃弗莉,甚至能听到她咽喉蠕动时急促的吞咽声。
女妖歪着头,安静地倚靠在石壁上,静静感受着胸前的动静。喂食的体验令她异常着迷。那种被需要,被依恋,被索求的感觉,让深埋的母性本能被彻底激发。
不知不觉,猩红的眼眸浮现水光一般的柔情,托在女婴背后的手也开始有规律地温柔拍抚孩子的背。浓厚的母爱正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向外渗出,同化、诱导、改造着女妖的身体,促使她将最好的一切汇集到一处,借由流动的液体,一点点传递给她的孩子。
“啊啊……哼哼哼……”
曾一度暂停的哼唱重又继续,在封闭的石室里反复回荡。
舒缓的旋律钻入埃弗莉耳中,女婴张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进食的动作逐渐放缓。
肚子已经饱了。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腹中有了食物的关系,困扰埃弗莉的高热与酸痛也减缓了许多,让她不再像先前那样难受。
张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倦意袭来,女婴吐出濡头,顺从本能朝前趴卧,双手握拳蜷在胸口,很快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埃弗莉睡了长长的一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身体像浸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哪怕没有裹外套,也没感觉到一丝寒冷。再试着甩动胳膊,踢蹬双腿,动作竟格外有劲,再看不到一丝先前的孱弱。
这健康到堪称健壮的状态,绝不是简单睡一觉能达到的。
当埃弗莉的目光划过女妖胸前,看到对方萎缩的一边濡防时,她的目光顿了顿。那正是她昨日——也许并非昨日,没有时钟,埃弗莉的时间感早已经混乱——吮吸过的那半边。相较另一半,它的体积缩小了一小圈。
埃弗莉由此猜测,女妖的母乳中可能蕴含了某种特殊的成分,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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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体魄。这让她的观感一时间相当复杂,一方面,埃弗莉畏惧女妖,因为这是个食人的妖物,害死了无数的孩子,还随时随地可能发狂,可另一方面,当女妖仅仅只是个母亲时,她又是温柔慈和的,让埃弗莉不自觉想起前世的母亲,哪怕已经遗忘了对方的相貌,可那种对子女无条件的呵护与奉献,却是相通的。
“啊啊……啊……”
看到埃弗莉睁开眼,女妖面露喜悦。她“啊啊”叫着,将另半边濡防塞到女婴嘴边,积极地想给埃弗莉喂奶。
埃弗莉没敢立刻拒绝。她强忍不适,叼进嘴里先喝了两口。味道依旧难以描述,身体却对这种高能量饮料接受度良好,甚至还想再多喝点。不过埃弗莉的当务之急不是填饱肚子,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不赶紧……
用顽强的意念强迫自己吐出濡头中断进食,埃弗莉在女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小手不断往自己腿间指,同时口中模仿水声,发出接连不断的“嘘”。
拟声词比想象中好用。在埃弗莉不懈的努力下,女妖理解了她的意思,她用手爪粗暴地撕开糊满马赛克早就吸收饱和的纸尿裤,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扭动蛇尾,把小婴儿拎到了远离黑水池的另一处小水坑上。
“嘘……嘘嘘……”她甚至无师自通,模仿埃弗莉的样子,发出了很多家长把尿时会用的拟声词。
埃弗莉:“……”
充满尴尬与羞耻,她在小水坑上完成了释放。
女妖自己不爱干净,头发脏得像鸡窝,却本能地知道为埃弗莉清理秽物。她把释放完的小婴儿抱回到惯常栖身的黑水坑边,拎着埃弗莉的胳膊,将小婴儿下半截身体浸泡进海水中,烫毛肚一样抖搂了几下。
深秋的海水冷冰冰的,冻得埃弗莉浑身一哆嗦。
在这样粗糙的育儿手法下,出水后她依旧活蹦乱跳,身体暖得像小火炉,都要仰赖女妖喂她的那口奶。
知道这是能让自己体质增强的好东西,当女妖又一次给她喂食时,埃弗莉没有再抗拒。她乖乖含住了顶端,大口吮吸,直到腹内传来鼓胀的饱腹感。
“卟卟……”
吃饱喝足,又解决了人生大事,她在女妖怀里躺了会儿,开始思考当下情况。
对于未来,埃弗莉还很迷茫。她不知道渣爹会不会想办法来救自己——她以为自己和谢利的父女情很淡薄,没想到女妖把她抓走时,渣爹竟表现得意外勇敢。不过,就算渣爹没有放弃寻找她,能不能找到灯塔下这处隐秘的石室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更别提此处还盘踞着一头凶暴危险的海中女妖了。
总之,埃弗莉可不敢把希望压在渣爹的身上。她需要自救。
目前看来,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孩子,海中女妖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但女妖的情绪并不稳定,比如昨天,在喂奶的时候女妖就突然暴走了,差一点弄伤埃弗莉。埃弗莉觉得,想要从这里平安逃走,自己首先得摸透女妖的脾气,了解对方的底线在哪,什么情况下会发狂。
她将目光移向了石室中央的平台。
那样平整的台面,还有表面的浮雕、中央的桌子,都不是女妖能造出来的东西。
——有人因什么目的,在灯塔下打造了这个石室。
直觉告诉她,关于海中女妖的种种疑问,答案很可能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