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包子，赵如风眼睛顿时亮了，另一边的赵梅雨则是吓了一大跳。
“这包子从哪里来的？”
赵梅雨不敢接，非要问清楚。
赵如风本来已经接过了，听到赵梅雨这么问，也不敢拿了，往赵芦雪那边推了推。
“是那个王主任给的？”赵梅雨只能想到这个。
赵芦雪摇摇头：“可不是他给的，是我之前一个同学借了我的课本，特意去国营饭店买了包子送给我的。”
赵芦雪随意地编了一个谎话，催着赵梅雨和赵如风赶紧吃。
“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赵芦雪已经咬了一大口，从刚才开始她就馋得不行了。
这肉□□薄馅大，咬破那外皮之后，不仅能感受到面的温热和蓬松，里头新鲜的猪肉馅混合着葱香的香味一下子就钻到了唇齿之间。
尤其是那猪肉的油脂融化成了鲜美的汤汁，咬一口还能流出来。
赵如风见赵芦雪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吞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小口地咬了上去。
只吃了一口，眼睛顿时就瞪得大大的，满脸的惊喜。
“二姐，这也太好吃了！”
“这一个都是你的，全都吃完。”
那边的赵梅雨却是不敢吃，哪怕知道是别人送给赵芦雪的，也舍不得，一直在那边推着：“你们两个吃就是了，我不饿。”
赵芦雪瞪了过去：“大姐，快吃吧，看你瘦成啥了，你在家天天干那么多的活，你婆婆是不是也不让你吃饱饭？”
赵梅雨被戳了痛处，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都怪我自己不争气，一直怀不上孩子。”
可能是怕赵芦雪他们担心，又赶紧说：“我婆婆那个人就这样，心眼不坏，再说你姐夫对我还可以。”
赵芦雪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
赵如风在旁边看见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包子太好吃，还是因为赵芦雪的这个嫌弃动作太明显了。
赵芦雪已经把包子掰开，直接塞到了赵梅雨的嘴边。
“快吃吧，吃不完不让回家。”
赵梅雨实在拗不过赵芦雪，这才小口地吃了起来。
“真香。”
赵梅雨吃了一口之后就笑了起来，她的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平时总是低着头很少笑，倒是让人看不出来。
赵芦雪看到这个酒窝之后，则是顿了一下。
她觉得她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动过一样，吃包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仔细地一感受，好像是原主残存的意识。
她也是希望姐姐妹妹能过得好的吧。
赵芦雪重新低下头吃起包子，心里面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那边赵如风只顾着低头吃包子，不知道是因为太饿了，还是因为这系统给的包子就是好吃，那面皮的软、肉馅的香、汤汁的润，一层层地在舌尖展开，暖烘烘的从胃里一直暖到她的心里。
赵如风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包子。
赵梅雨在吃到一小半的时候就停下来，不舍得再往下吃了。
怕赵芦雪在等她，赶紧解释说：“你姐夫在外头上班，也还没吃过这样香的包子，剩下的我给他留着。”
赵芦雪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很想把赵梅雨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水。
“姐，你看你瘦得都成什么样了，就这一个包子，你还惦记着他？有什么好吃的，难不成他还给你带回来过？”
赵梅雨听到赵芦雪这么问，明显地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嫁过来这一年里，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给她带回来过东西。
那边的赵如风也反应过来，催着赵梅雨赶紧吃：“姐，快吃，一会儿他们就要回来了，被发现我们就惨了。”
看着小妹可怜兮兮的目光，和赵芦雪在旁边很是不友善的眼神，赵梅雨只得重新拿起来，继续吃了起来。
赵芦雪吃完包子之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她打算去找妇女主任说说情况。
赵大柱那么要面子，他偏偏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重男轻女。
侯主任是电机厂厂区的妇女主任，人说话细声细气，看着很是和气。
不过就是这样和气的人，厂里面还有家属院好多人都害怕她。
之前厂子里面要评先进工作者，全都是男同志，侯主任一看不行，直接去找了厂子里的干部。
她也不大喊大叫，依旧慢条斯理地说话，可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是不走。
听说厂长见了侯主任都要绕道，被找得烦得不行。
赵如风下午还得去学校，赵芦雪就自己去了侯主任的办公室。
“进来。”
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赵芦雪在门外面整理了一下衣衫，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推门进去。
侯主任在办公桌后抬了抬眼，没想到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也没什么大的印象，脸上先带了笑：“找我是有事？”
赵芦雪眼圈立刻就红了起来：“主任，您可要帮帮我！”
侯主任一看这样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赵芦雪对面的椅子上，也让赵芦雪坐下。
她声线比刚才还要柔和许多：“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厂区非常大，除了电机厂的职工家属之外，还有附近其他两个厂子的人，侯主任对他们一家没什么印象也实属正常。
赵芦雪吸了吸鼻子，就把赵大柱要逼她嫁人换彩礼、不让她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主任，那王主任家里都有三个儿子，还挑剔我太瘦生不出来，不想给彩礼，我爸却不管我死活，只让王主任多掏些钱出来，好给我堂弟找工作。”
侯主任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
这个侯主任在书里面也是个被提起过姓名的人物，在女主和男主他们返程之后，就帮着当时刚刚和男主分手又流产的女主找到过工作。
别人说女主的闲话的时候，侯主任也特意地制止过。
是一个真心实意为了妇女打算的好同志。
赵芦雪吸了吸鼻子，继续往下说：“那找工作的钱是我爸妈一起攒下来的，可惜我是女孩子，工作就要给我堂弟，我连提也不能提，一提我爸就要打我。”
赵芦雪诉完苦，立刻抛出她这次来的目的：“可是我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也想为了咱们厂子的发展添砖加瓦，主任，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侯主任倒是没想到赵芦雪这时候还在想着工作的事，还以为是想着哭诉王主任不好，让她撑腰。
侯主任再看赵芦雪的目光就和刚才有了些变化，她人站了起来：“这样，我跟你回家一趟，做做你爸妈的思想工作。”
赵芦雪正有此意，赶紧走到侯主任身边给她带路。
谁知道才到筒子楼，就看到赵大柱领着赵建国往外走。
赵大柱也看到了跟着侯主任一块儿过来的赵芦雪，脸色咣当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赵建国不喜欢吃窝窝头，加上因为工作和赵芦雪的事情，心情有点低落，赵大柱就打算带着他去国营饭店一趟。
他也有几分故意，出来之前还特意在家门口大声地说了要去吃肉包子，就是说给那些看热闹的人听的。
这个家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要是他自己去吃，他也舍不得，但是要去吃的可是赵建国，那是他疼到根子里的人。
别说几个肉包子了，就是每个月家里的肉票也都是让赵建国吃到嘴里。
“爸，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赵芦雪已经先发制人，又扭头给侯主任说：“这就是我爸和我那个堂弟。”
赵大柱额头青筋跳了跳，刚要说什么，住在一楼的宋婶子就在窗户边开口说：“刚才我听到了，你爸要带着建国去国营饭店吃肉包子。”
赵芦雪一听，眼珠子就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大柱：“真的吗爸，我和妈还有如风都只吃窝窝头，就这也还吃不饱，你怎么能带建国去吃肉包子呢？”
宋婶子还想在旁边说几句，拱拱火，就被自家男人给叫了回去。
隔着窗户，赵芦雪只能隐隐听到宋婶子的男人埋怨她添乱：“你去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就你嘴碎。”
侯主任的目光在赵大柱和赵建国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赵大柱身上：“这不太巧了，我正好要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怕是去不成国营饭店了。”
侯主任说话明明很客气，连声音也没有提高，可是赵大柱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侯主任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总觉得让人难受。
他把这些不舒服都怪罪在赵芦雪身上，都是这个丫头，净给他找事情。
竟然真的去把侯主任给找来了，他还想去找组织的人评评理，谁家的女娃这般。
“主任，你这是有事？”
赵大柱先狠狠剜了一眼赵芦雪，这才朝侯主任露了个笑容来，只是那笑容太假，都没达眼底。
侯主任自然看出来了，见筒子楼其他人都往外看，也不说废话，直接就往楼上走。
“你个丫头片子，平时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赵大柱侧身让了一下侯主任，对跟在他身后的赵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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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言厉色地开口。
赵芦雪立刻装作害怕地低了头，前面侯主任的目光做再一次地投了过来。
赵大柱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都没有地方发。
赵建国见吃不成肉包子了，眼见着上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就想着要走。
赵芦雪才不让他走，直接拽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这不是回家要商量事情，你想去哪里？偷偷去国营饭店吃肉包子？”
赵建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赵芦雪的身后上了楼。
筒子楼里的人见赵芦雪真去找了侯主任，赵大柱也没有去成国营饭店，一个个的都比刚才还要兴奋。
“这丫头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胡奶奶为了听得更清，这次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苏姨门口。
苏姨手上动作不停：“一直这样，比她那个姐姐强不少。”
胡奶奶也算是看着赵芦雪他们长大的，见闹得这么大，还是有些担心：“怕是以后不好找对象了啊。”
苏姨也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赵大柱的呵斥声。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来人了，也不知道去倒杯水。”
紧接着就是赵芦雪的声音：“赵建国，你去倒杯水来，怎么学习不好，干活也没有眼力见，只想着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
苏姨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宋婶子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针线活，问苏姨：“这一会儿就要上班了，小雪妈还能去吗？”
苏姨和丁振英都在纺织厂上班，被宋婶子这么一提醒，才发现都要去上班了。
她这光听热闹了，连饭都还没有吃。
“我一会儿到了给她说一声。”
苏姨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对宋婶子和胡奶奶说：“回头记得和我说一说。”
宋婶子是没有工作，胡奶奶这么大岁数是把工作让了出去，两个人是能一直留下来听的。
“行，你快去吧。”
屋子里，丁振英给侯主任倒了杯水，有些局促地站在赵芦雪旁边，用余光瞪了过去。
她都没想到，赵芦雪真去找侯主任了。
她还以为只是气话。
这孩子，也太能闯祸了。
丁振英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光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见人了。
侯主任没有动那杯水，让丁振英和赵芦雪都坐下，和和气气地开口：“我听芦雪说了家里的一些事情，想着有问题了咱们就得解决，过来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大柱干咳了一声：“主任，你别听那丫头瞎说，就是才和我吵了一架，相亲不顺利，就想着要她弟弟的工作，不想去下乡，你说谁家的闺女像她这样啊？”
赵大柱也不是个傻的，话里话外就点出来赵芦雪不想下乡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想下乡那是思想有问题。
虽然很多人都是这样操作的，但是不能明说，也不能让人抓住了小辫子。
赵芦雪立刻摆出一副比刚才还要委屈的样子：“爸，你可是误会我了！我根本就不想着嫁人，只想好好地建设祖国。”
她这番话直接让赵大柱愣了一下。
“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生，高中物理学得很好，我想着与其下乡，不如能进入咱们厂子里，可以更好地报效祖国，发挥光与热！”
侯主任点点头，赞扬说：“果然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思想觉悟更高，咱们国家也正是需要你们这样有知识的青年来建设。”
赵大柱着急了：“那厂里的活计哪里是你一个女娃干的！你别添乱了，去了没两天就得回来哭鼻子。”
赵建国在一旁使劲点头，附和道：“就是，都是力气活，姐你真当那工作是好干的！”
“你们这是歧视，是思想有问题，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咱们厂里今年还评了许多女性先进者，还有那么多的铁姑娘，她们都是我的目标，我要向她们学习！”
侯主任在一旁欣慰地点头：“说得好，干革命的分什么性别，多少人都是出了力发了光的，你们的思想还是太老旧了。”
一说这个，赵大柱急了，避开侯主任的目光，垂着头说：“侯主任，不是我不想着她，这个工作名额是电机厂的，不是那些纺织厂的，真不适合她这种女娃娃，你说干两天不去干了，这钱不就是白扔了！”
侯主任眉头再一次深深地皱起来：“赵工啊，我发现你这个思想是真的有问题，电机厂怎么了，叫你说的，咱们女同志只能去纺织厂干了？那今年电机厂可是有好几个女同志拿了先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