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酒店星空旋转餐厅。
空气里,小提琴的弦音与水晶杯的轻碰交织,混着高级香水和低语。
这里的一切,都贴着上流社会的标签。
当陆鸣和苏晴并肩踏入时,门口的交谈声出现了一刹那的断层。
所有人的目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黏在他们身上。
男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却穿出了生人勿近的矜贵。
女孩一袭冰蓝色长裙,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玉的光泽。
苏晴带着陆鸣,径直走向主桌。
她的父亲苏振邦,一个年近五十,浑身写满“成功”二字的男人。
在看到陆鸣时,他眉心拧起一道微不可察的褶皱。
“晴晴,这位是?”
不等苏晴开口,一个油腻的声音强行挤了进来。
“苏叔叔,这位想必就是晴晴的朋友吧?”
“我是刘扬,经常听我爸提起您,您可真是气度不凡啊。”
一个穿着白西装,头发抹得能反光的青年,满脸堆笑地凑过来。
他的目光黏在苏晴身上,那眼神恨不得把她连裙子一起吞进肚子里。
而他看向陆鸣时,目光里的挑剔和轻蔑,毫不掩饰。
角落里,王志成正陪着刘扬的父亲,那位市府的刘副主任。
看到这一幕,他嘴角的肌肉抽动一下,挤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很好。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苏晴正要开口,陆鸣却先动了。
他甚至没瞟那个刘扬一眼。
目光在桌上的酒水上轻轻扫过,用一种近乎无聊的语气,问向旁边的侍者。
“有二十年以上的拉菲吗?”
侍者一愣,下意识摇头。
“那就换成苏打水吧,加冰。”
他语气平淡,没有起伏,却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
刘扬所有的热情和优越感瞬间被这道深渊吞噬,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的笑僵在脸上。
“这位朋友,面生得很啊?”
刘副主任端起了官腔。
“不知道在哪家公司高就?”
苏晴刚要说话,陆鸣却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
他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看向刘家父子。
那目光很静,静得吓人。
“高就?”
陆鸣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讥诮。
“我从不替人打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刘扬父子脸上。
苏振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王志成的眼底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鸷。
他死死盯着陆鸣。
这个维修工,这个本该被他踩死的蝼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敢在这里?
就在王志成准备开口敲打这个废物时。
餐厅入口,又是一阵骚动。
“天!那是……苏青竹?”
“她怎么也来了?她身边的是江城舞蹈家协会的苏主席!”
苏青竹挽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不食人间烟火。
她的目光在场内逡巡,当她看到主桌方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瞬间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她抬步就要走过去。
下一秒。
她的脚步,连同脸上的光一起停滞。
她看到了陆鸣。
也看到了亲密地挽着他手臂,与他并肩而立的苏晴。
那画面美好得刺眼。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紧裙摆,布料被捏出死死的褶皱。
为什么?
他和苏晴姐…
他不是说有面试吗?
骗我的?
而这还不是结束。
餐厅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夫妇气场十足地走了进来。
他们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火红色抹胸长裙的女孩。
是赵可然。
她是一团行走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个宴会厅。
“我靠,今晚什么日子?三大校花都聚齐了?”
有人在底下发出压抑的惊呼。
赵可然被父母硬拖来,满脸不耐烦,目光一扫,也定格在了主桌。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陆鸣!
这个混蛋骗她说有事,结果自己跑来这里快活!
她嘴角一勾,正准备冲过去兴师问罪。
可随即。
她也看到了陆鸣身边的苏晴。
以及不远处,脸色惨白,快要碎掉的苏青竹。
赵可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的怒火和不甘。
好啊。
好你个陆鸣。
对我说没空,结果跑来陪苏晴?
穿得人模狗样的!
三道视线钉死在陆鸣身上。
一道冰冷,带着碎裂的质问。
一道灼热,烧着背叛的怒火。
还有一道……
是苏晴感受到了另外两股“敌意”后,下意识地将挽着陆鸣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那是一个无声的宣战。
王志成和刘扬父子,彻底成了无人关心的背景板。
陆鸣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冒凉气。
【心理画像分析】技能在这一刻,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三道视线里的每一种情绪。
尴尬、质问、背叛、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什么鸿门宴的。
他是来参加自己的追悼会的。
他在心底发出了最虔诚的一次呼唤。
“系统,救我!”
“我现在申请去中东拆核弹行不行?”
“只要能离开这什么都行!”
系统依旧在装死。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苏青竹动了。
她松开父亲,端起一杯红酒,一步一步朝着主桌走来。
她的步伐很稳,脸上甚至还挂着礼貌的微笑。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另一边,赵可然也动了。
她甩开父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如同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女王。
气场全开,朝着同一个方向走来。
而站在陆鸣身边的苏晴,感受着两股逼近的杀气,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身体更紧地贴近陆鸣。
下巴微微扬起,摆出了完美的防御姿态。
一场精心布局的打脸爽剧。
在这一刻朝着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疯狂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