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殷浮玉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不停的游走,弄得他的皮肤痒痒的,好看的眉头蹙起,右手一抓,精准地抓住了那团在他心口作乱的黑雾,不轻不重地捏在了手里。
一间精巧的房舍,四处镶嵌了透光的琉璃,室内采光极好,到处点缀装饰着些毛绒制品。
四方大卧榻上,铺着锦线织的薄衾,殷浮玉正睡在其上,白银似的长发半垂下,胸前的衣裳被他睡得凌乱敞开,露出下面白瓷一般的肌肤。
榻上的美人缓缓睁开了眼,最先看到的是熟悉的纱幔,殷浮玉脑子懵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这一定是他的好师弟又把他给扛了回来。
他打了个哈欠,上挑的眼角旁挤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殷浮玉伸手想擦,这才发现,手里攥着一团小小的凉凉的东西。
凑近一看,居然是一只纯黑色的守宫!
天哪,这还是他来这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动物,好珍惜!好可爱!
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守宫滑溜柔软的皮肤。
是的,殷浮玉是个穿越的,上辈子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挣扎在找工作的苦海里面,某天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山头上的桂花树。
行吧,反正他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换个地方做光合作用也不错。
而且他还发现,这个世界还不是一般的世界,而是有着灵气的修真界!那岂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修成人型!
但是修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殷浮玉经常在这个过程中陷入沉睡。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又一眨眼,自己睡觉的地方居然建了一座宗门,就叫天衍宗。他眼睁睁地看着开山老祖逐渐将天衍宗发展得日渐兴旺,面积不断扩大。
在这里修建了亭台楼阁,还用移山填海的本事给天衍宗下方埋了一条灵脉,殷浮玉沾了光,可供修炼的灵气浓了好几倍,因为他就长在了灵脉之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修炼的时机到了,还是那些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跑到他树下希望蟾宫折桂,考试顺利的小弟子们太过虔诚。
这颗从开山立派以来从未开过花的桂树忽绽芳华,山峦起伏,层峦叠嶂,老枝新梢皆坠金粒,密匝匝如星子落枝桠,不见半点空隙,明明只有一颗,却觉得千树披金,万枝凝香,天衍宗方圆千里,尽数被这浓艳香气笼罩。
莹白月华之下,鎏金似的细碎花瓣簌簌零落,清风之间,殷浮玉幻成人型……
自己的本体就在天衍宗,殷浮玉就干脆拜在了天衍宗开山老祖门下,毕竟人家老头一个修为比他高的多。
但毕竟自古以来向殷浮玉这样幻化成型的修士少之又少,老祖也不知道怎么教他,干脆就开启了放养模式。
殷浮玉也不求飞升,木系本身寿命又很长,长年累月的就在宗门里面溜溜达达,凭借着辈分高,混成了一个长老。
现在的掌门孟涣,就是当时老祖最后的关门弟子,殷浮玉最小的师弟,后来不久,老祖飞升。
其他师兄要么专心修炼无心宗门管理,要么是四处游历,要么已经身陨。
于是担任掌门这个重担就落到了孟涣身上,当然,还承担起了天涯海角捡师兄的艰巨任务!
至于殷浮玉?你怎么能要求一颗树来管理宗门呢?当时他也是当了几天掌门的,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就让位给了孟涣。
没想到他意外的合适呢。
…
手上的守宫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趋势,但是过了一小会儿,眼皮还是未能张开,就这样软趴趴的躺在殷浮玉的手上。
浑身看起来十分消瘦,皮包骨一般,眼角和尾部有细小的鳞片左右转动的时候可以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反光,尾巴细细长长的,要知道像是这种动物会把营养存在自己的尾巴里面的,他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殷浮玉心里泛出一股心疼。
他果断做决定,这小可怜他养了!
想来他刚才睡觉的时候感觉到凉凉的东西就是这个了,幸亏他睡觉老实,不爱翻身,不然他绝对会获得一个守宫干干,到时候就只能收拾收拾cos老爹了。
嘿呀,用魔法打败魔法~!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但是殷浮玉面上看起来还是淡淡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玉人一般。大概是因为是桂树成精的原因,除非是那种震惊到叫他能够当场裂开的事情,他的脸上一般也是没什么表情的,不清楚他的就会以为他是那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性格。
看着手里面的这只守宫这么虚弱,殷浮玉干脆加大了灵气的输入,它应该是感觉到了,那张小黑脸蛋看起就像在笑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给它找个专业人士去看看,殷浮玉起身,这回没有乱走,整理好衣冠之后就直直朝着万兽峰飞去。
殷浮玉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掏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递到见青山的面前,待她看清,不禁赞叹出声。
“嚯!好黑好大一只壁虎!师叔祖你这是打哪找来的?”
她伸手想去抓,无意识下的裴徊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转头张嘴,差点给见青山咬上一口。
“哎呀,这么凶的嘛?”见青山略微惊讶。
殷浮玉也是有些惊讶,这将他带过来的一路上都乖得很,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黑漆漆的一团。
奇怪,明明没有反应。
手掌的守宫软趴趴的被殷浮玉翻了个身,刚才还没发现,现在仔细一瞧,它竟连肚子都是黑色的。
见青山见怪不怪:“算了,我和师叔祖你这种体质的比什么呢,还是让我先瞧瞧他是有什么问题吧。不过师叔祖我提前说好,我们万兽峰以前还从没接收过壁虎类的病患呢,不是百分百把握哦。”
殷浮玉点了点头说好,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说:”壁虎难听,还是叫它守宫吧。”
“行行行,叫守宫。”见青山一边应和着,一边双手掐决,想给那守宫检查一番。
下一瞬,输送过去的灵力被弹开,见青山侧身一躲,双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师叔祖,这灵力进不去啊,这守宫怕是不一般,你从哪捡到的?”
殷浮玉摇了摇头,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总不能说是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他的床上的,这感觉就像是他生的一样。
见青山也就只是这么一问,既然无法使用灵力检查,她也不能上手,干脆就指挥着殷浮玉将裴徊上下左右翻动360°无死角的观察了一遍。
然后摩擦着下巴陷入沉思:“emmm……”
“怎么样?是情况不好吗?”殷浮玉追问。
“没事,目前看起来除了师叔祖你说的那些营养不良有点小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问题,好好喂,能开口吃东西,活下来就不是问题。这种冷血动物的生命力很顽强的。”
“可是不对啊,我瞧着他这还有两块凸起,莫不是有什么病灶?”殷浮玉有些担忧,刚才不止见青山在观察,他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回。
“……师叔祖,那块凸起下面藏着人家的蛋蛋。”见青山指着那块地方说。
殷浮玉仔细辨认,好像确实是能辨认出两个圆圆的形状,他这才放心下来,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那它这要绝育吗?”
裴徊皱着眉头,神魂上的痛苦让他无时无刻处在痛苦之中,好在他一直贴着那颗桂树,精纯的生机对他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
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意识竟缓缓下沉。
接着,一股柔和的灵力又慢慢冲刷着他的经脉,竟然让他有一丝不愿醒来,只是最终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听到一个冷淡却柔和的男声说。
“那它这要绝育吗?”
绝育?什么绝育?莫不是他们讨论的什么新的刑法?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他的……下腹?!
昏沉的意识瞬间回笼,裴徊刷得一下张开了眼睛,眼神清明的根本不像是刚刚醒过来的样子,还带着浓浓的警惕。
同时,他翻了个身,将自己从仰躺的姿势修正过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朝他看的两个人。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待在了那颗桂树的手上,天衍宗长老,刚才触碰他的东西赫然是那根悬在半空中的手指。
“咦,这个时候醒了么?”殷浮玉说。
他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一根拇指按在了裴徊的背上,不用力,就是单单让他不要动的程度。
然后转头看向见青山,示意她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用不着吧,守宫不绝育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母守宫还有可能出现卡蛋的风险,师叔祖你这是一只公的。就算发情了也只是容易出现有精栓,或者说是比较暴躁的情况,即使处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况且我看它蛮不一般的,或许有化形的可能,这种做绝育可是要慎之又慎啊师叔祖!"
见青山感叹一声,殷浮玉也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裴徊也是搞清楚了,面前这两人竟是在讨论如何把自己给……阉了?他们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只没有意识的动物。
他怒从心中起,但是此时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试图用阴沉沉的眼神看着他们,喉中积蓄起一簇黑焰。
“它眼睛还挺大。”殷浮玉点评。
“行了师叔祖,这也没什么事情了,这是养护事项,您老收好,另外这是一一的粮食,二二的药,我还要去照顾我的猪宝宝,母猪的产后护理今天也没做呢。 ”
殷浮玉将见青山递过来的东西收到了储物袋中,现在这守宫醒了,也不好给它塞袖子里面了,就干脆放在手里面,就这样带回了他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