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昆吾只能选择撤去结界。
透过紊乱的神力轨迹,昆吾见季芜停住了动作,刚想上前去瞧她时,下一瞬更加雄浑的神力迸出,转瞬间,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际,只余一道残影。
昆吾掐诀便要追上去,而身后的神魂不依不饶,阻在昆吾身前。
似是昆吾不给个说法,便要闹的不死不休。
神情凛然,昆吾看向神魂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挥袖祭出神力,神魂顿时被击飞。
昨晚为了不损太阿骨笛的器灵,昆吾耗损极大,以致于现在在季芜面前十分被动。
再一想到刚才季芜误会的场景,本就勉励维持的耐性顷刻间消失殆尽。
太阿骨笛是素婉的本命神器,当年在天劫一战中随着素婉的陨落不知所踪。
而此前屡次出现,变幻不定的素婉神息便是由它散发出的。
串联起下界后的种种,昆吾周身气息晦暗,只恨当时怎么没有直接结果掉离华的性命。
传闻周归山王母池中,生有一万年金莲,根茎可助重塑仙身,而莲子可助兵器生出器灵,同时植入创造者捏造的记忆,将器灵变为为自己所用的傀儡。
离华便是借助了金莲重塑仙身,同时借助莲子将捏造的记忆植入器灵中,同时赋予了器灵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
某种意义上说,太阿器灵就是素婉的仿制品,拥有与素婉一般无二的容貌,与他人眼中素婉神君的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昆吾神君与素婉神君,早已互许终生
这可真真是煞费苦心啊,想到上一世离华欺骗季芜,只是为了她的神脉。
这一世,屡次三番使用下作手段,同样是在觊觎季芜的神脉。
想到此,昆吾深埋在四肢百骸中的戾气再也克制不住,宽大的衣摆被罡风吹得飒飒作响。
冷漠嗤笑一声,昆吾释放出神识粗粗扫了一眼太阿的魂体,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
当下不再顾忌,雄浑的神力构造出晦涩的阵法图案,不容推拒沉沉向魂体猛烈压去。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在山间,渐渐的,魂体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空中浮现着的玉白色长笛,笛身上隐隐泛着淡金色的晦涩纹路。
昆吾挥手将长笛收入袖中,转身凌空而起,朝着季芜离开的方向追去。
季芜凌乱的神息未加控制,昆吾很快追踪到了季芜的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一星期,争取这个星期码出一章来
第50章素婉
落叶簌簌,孤影寂寂。
昆吾循着神息,在山脚下的平安镇外寻到了季芜。
潺潺溪水折射出朦胧的月色,东流剑被扔在一旁,季芜正屈膝坐在溪水中的大石上,背对着昆吾,一动不动。
敛去了气势的两人,透着一股子与刚才针锋相对截然不同的祥和气息。
昆吾沉默着接近,原本担心离华等人会趁虚而入的心渐渐落下。
行至溪旁,昆吾红唇微微张着,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茶色的眸子里出现了踌躇不决的光色,连带着那张清冷的容颜都缠上了愁绪。
之前季芜的激烈反应是真真吓到了昆吾,她怕冒然开口,又会引得季芜不管不顾的逃离。
一早便觉察到来人的季芜,神情冷漠,但内心却如火炙一般翻来覆去,极其难熬。
她不知该怎么继续面对昆吾,是自己先对她生出觊觎之心的,是她不顾伦理廉耻,不自量力妄图将高居云端的神拉下凡尘。
哪怕这具身体,都是由昆吾的肉与骨孕育。
种种因果,皆是由自己的贪念而起。
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很烫,季芜竭力忍住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她僵直着脊背,感受着昆吾小心翼翼的接近,直到熟悉的微凉怀抱紧紧拥住自己。
昆吾神君,现在你可清楚你在抱着谁?难不成神君对我这个替身念念不忘了?
飞快拭去脸上的泪水,感受着身后的温热吐息,季芜不敢回头,生硬的出言讥讽。
她怕一回头,便会丢盔弃甲,将最后的尊严与脸面都丢下。
昆吾下意识的将人箍的更紧,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继而将头虚虚枕在季芜肩上,贴在季芜耳侧叹道,
阿芜,吾可以立誓,吾只对你一人生出过爱意,此后也只会有你一人,若吾违誓,定当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神的誓言受天地规则束缚,若神违誓,必遭反噬。
但所遭受的反噬,一般是削减修为,但若立誓之人主动提出背誓的惩罚,那么规则就会默认转变因果。
季芜一惊,急急转过身去,待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抚上昆吾的唇,将你的话收回去,
话说的又快又急,里头的担忧显而易见。
看着季芜担忧的模样,昆吾眸中暖意乍现,
说出的话岂能收回,阿芜信了离华的话,不肯信我,若我真是负心人,那就让我死在你眼前,
说完,昆吾颇为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季芜的手,启唇咬住了那纤细莹白的指尖。
湿软的舌轻轻拨弄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痒意由指尖传至脊骨,直至蔓延到全身。
季芜整个身体轻轻颤动着,她垂下眸,不肯直视隐藏在昆吾眸中的深情。
这般赤.果的话,就像是水中乍起的惊雷。
季芜从未想过,昆吾亦会有如此情深之时,可这些都是真的吗?
难道不会是诓骗之语,只为哄得自己心甘情愿的交出这副躯体,又或者是在透过自己向素婉表明心意。
思及此,季芜不由分说挣开了昆吾的手,凌空而起落在溪岸边,神君果真是情深义重,为了素婉神君,竟连神魂俱灭的誓言都能立下,
昆吾无奈,挥袖祭出太阿骨笛,阿芜,她不是素婉,她是骨笛生出的器灵,
昆吾说着便要跟随上前,季芜却下意识的往后退,盯着昆吾与骨笛,满脸抗拒。
昆吾神君不觉得难以自圆其说,若是器灵,为何我会与她生的一模一样,
还有那幅卷轴上的画
既无奈又心急,可偏生只能忍住,昆吾停住步子,眼中晦暗的光影积聚。
这一世的季芜并不知晓仙族的狼子野心,昆吾相信,若是此时说出仙族的谋划,季芜也不会信。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两人隔着几步距离,意味不明的对视着。
突然昆吾翻起储物戒,她记得那幅万神图被自己存放在储物戒中,只因那时神族陨落,自己不想睹物伤心,从未拿出来过。
随着昆吾的动作,与皎洁月光浑然一体的金辉在夜空中缓缓勾勒出万神的画像。
直到一手持骨笛的女子出现,昆吾望着那幅画,满是神伤与追忆,阿芜,她才是素婉,吾唯一的挚友,
画上的女子手持骨子,侧身立于马上,神情热烈奔放,艳丽的容颜更是与季芜截然不同。
当年因为天族背弃盟约,神族尽数陨落,只余昆吾一人。
纵是再冷心冷情,昆吾亦是耗费了数万年的时光,才敢回忆那段悲壮惨烈的记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也不例外。
昆吾望着季芜的眼神,柔和且坚定,她向季芜解释了过往种种,以及天界觊觎她神脉的图谋。
季芜脑子有些宕机,僵硬的身体下,是突然而至的无措,同时她敏锐的发现了昆吾刻意掩藏的深切哀伤。
所以,自己是被离华骗了,还逼的昆吾自揭伤疤。
喉间阵阵发紧,季芜惶然,手垂在一侧摩挲着衣角,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将季芜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昆吾眸光放缓,盈出浅浅笑意,阿芜,现在可愿信我了?
出于本能反应的点头,季芜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昆吾,想要走上前,却又因胆怯止在原地。
似乎窥探出季芜的心思,昆吾浅浅的勾了勾唇,张开双臂,怎么,还不肯过来?
月光下的溪水宛如一条银色的白练,在无尽的黑夜中勾勒着疏冷的月光,而昆吾就站在白练上,朝季芜敞开怀抱。
再也顾不得了,季芜飞扑进昆吾话里,语不成句,对不起,你还有我,还有我
摩挲着季芜头顶柔软的发丝,昆吾挥袖将空中的金色流光击散,深藏在心底的千万种情绪化为缄默的平静。
是的,她还有阿芜,这数万年的亘古孤寂,她终归不是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该和jj续约,准备全职的,结果关键时刻,身份证找不到了。
后面冷静了下来,还是准备先不辞职,现在这个大厂的工作,真心累人,早上七点半就得到,晚上目前还能六七点的样子回家,等到后面,估计九十点回家是常态,但是大厂嘛,都差不多这样,没得办法,大环境不太好,卷的太狠了。
还有就是写文,也不能一直闭门造车,这段时间就相当于是积累素材了!
就一点一点来,慢慢加油,迟早会全职的,一起冲鸭
第51章
入目是满山素雪的梨花,纷纷扬扬,纤尘不染。
而在漫山遍野的洁白中,两道正红的身影如胶似漆。
与君向日月,朝暮鸿蒙。渺渺茫茫兮,共证大荒。
华丽繁复的合籍契纹自两人额心浮现,悬于空中,而后交融缠绕,共同构筑出一道神息更为强大符文。
耀眼的金芒似要遮蔽天光,将两人完全笼罩住。
与此同时,季芜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觉包裹着她。
季芜没发现,她的修为正一路飞涨,直到契纹完全消失。
这是一场只有彼此的婚礼,但各种布置无不透露着极致的心意。
血液里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着名为欢喜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昆吾布置的,事前没有透露季芜半点,季芜以为昆吾不会在意这些的。
阿吾,我很喜欢,难以抑制,眼尾渐渐晕出薄红。
而昆吾盈着浅笑,长身玉立,大红的婚服将清冷的容颜生生衬出几分惑人的艳色。
高居九天的神,终是动了凡心,踏足凡尘。
屈膝日月,交杯对饮。
此后,她们就是为天地所证生死不离的妻妻。
昆吾买的是烈酒,几杯下肚,烫人的温度从腹中升腾而起,随后如席卷而来的火海,将两人的克制自持焚烧殆尽。
自在神界时,季芜便知道阿芜的身子很软,像一汪水似的,此刻搂住她的腰身时,更是恨不得将人揉入骨血中。
绮丽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闪过,季芜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微微颤着,佯装镇定的拂了拂昆吾鬓边的碎发,
低声道,今晚我来侍奉你,可好?
嗯,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昆吾眸色迷离,温软的唇情不自禁相贴,水乳交融,爱意难止。
他们终是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拥有了彼此。
他们在凡界停留了很多年,一起走了很远很长的路,走遍了山川湖泊,四海潮生,如同千千万万的凡人,饮下爱恨嗔痴,去体味每一寸出于本能的心动。
又是一个温暖的春日,季芜睁开眼醒来时,昆吾还在沉沉睡着。
屋外传来极有节奏的浪涛声,还有渔民们早起准备出海的窸窣声。
这是两年前,两人途经的一个小渔村。
那时的渔村还没这么祥和热闹,村中只余几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整日弥漫着腐臭的死气。
听老人说,这原本是个热闹的村落,而在某一日,天降黑云,之后每一日都有人死去。
不管是健壮的青年,还是哺乳的孩童,惊恐的人们认为这是天罚,纷纷逃离了这个村落。
只余下一些孤寡无力的老人留在这里。
也就是那时,季芜首次在昆吾脸上见到了蚀骨的恨意与煞气。
然而那出格的情绪很短暂,只一瞬,昆吾的神情便恢复如常,之后不管季芜怎么问,昆吾都不肯多言半句。
随后两人在渔村住了下来,逐日将黑气肃清,恢复渔村的生机。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无所忧虑的状态,可是即使昆吾不说,季芜也能感受到,昆吾的心思一日重过一日。
季芜尝试过很多方法,可没一处能查明白到那些黑气到底是什么?
今日,季芜不想在等了,带着丝丝凉意的手,顺着昆吾的白净的脖颈,滑入衣领,紧贴在昆吾心口。
被虚虚压在身下的人很快就醒了,睡眼惺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刻停顿,径直将人按入怀里。
今日怎一大早就投怀送抱了?昆吾微微阖眸,唇贴在后颈,带着侵略意味的潮热气息瞬间就让季芜的气势弱了几截。
即便两人现在已经是妻妻的身份,不管是在床上亦或是床下,都是昆吾容忍照顾季芜居多。
但季芜总还是会畏惧昆吾,毕竟之前她是唤昆吾母亲的。
唇有些干涩,季芜压低了声线,强撑起声音道,你还未曾向我解释过那幅画像是怎么回事?
季芜之所以相信离华的话,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离华拿出了那幅由昆吾本源神息绘制出的卷轴。
那是万万不可能作假的东西。
昆吾闻言,倒是清醒了几分,喉间逸出笑意,
那本就是我画的,难不成还不许我在孕育你之前绘制出你的模样,不过是下界的人不知道神界的规矩罢了,
似是为了惩罚季芜的呼吸乱想,昆吾突然一口咬在了季芜颈上。
柔软的触感与尖锐的痛楚交织在一起,混合而成一种奇妙的感觉。
季芜快速眨着眼睛,定了定心神,避开昆吾的眸光,佯装恼怒道,
那为何离华会信誓旦旦的将我认成素婉神君?当年天劫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渔村的黑气,到底是什么?
季芜攥紧昆吾的手腕,语气不自觉加重,脸颊上的绯色不知羞的还是因为昆吾的隐瞒气的。
沉吟良久,看着今日季芜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昆吾无奈的叹了口气,仰起头亲了亲季芜的脸颊,
神界与仙界一直无甚往来,他们根本无从得知神君的样貌,直到天劫一战,两界才开始有所交集,而神族在那一战中,因为天族背弃盟约,只余我一人,
再次谈到天劫之战,昆吾面色如常,窥不出丝毫波澜。
季芜松开了手,眸光温润,自觉往前移了移,与昆吾额心相贴。
回过神来,昆吾轻轻拍了拍季芜的背,脸上绽出一抹浅笑,继续道,不知离华从何处寻到了我绘制的卷轴,因我那些年下苦寻素婉的神魂,他们才会将那画上人误认成素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