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春季画展·捧玫瑰花束的男人
乔坐在床上看艺术治疗的书籍,第三本差不多快看完了。
“叮铃铃~”
乔眼睛盯着书,接了电话,“喂?”
“乔?还好你没睡。”
“亚历克斯?”乔合上书,看表,“你怎么,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执着于画室,跟你吵架,是我的错。”
乔没料到亚历山大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道歉,大脑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你在哪儿?”
“我在唱片酒吧,用店里的电话。拉斐尔跟我说你很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固执。”
乔听到亚历山大的道歉,不知怎么,眼泪流了下来。
亚历山大听到对面传来吸鼻子的声音,猜到乔哭了,“乔?你还好吗?”
“我没事……对不起,我不该忽视你的需求。我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习惯了空间狭小,但不代表你也要习惯,和我一样过苦日子。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是你个人的事,我没资格多嘴。”
亚历山大靠在墙边,眼中满是愧疚,“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也是。”
“我们能不能和好?”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
亚历山大低下头,更加愧疚了。
“亚历克斯,我可以把我剩下的画都卖了,这样我们就能租那间你想要的公寓了。”
“不用了,我的个人画室未来会有的。”
“但是……”
“我有你在就足够了”
“……”
“我需要你。”
偷听的阿曼达和拉斐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我们要偷听他俩的电话?”
“还好我没和他们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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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乔很早来上班。这会儿马路上人不是很多。
和其他人一样在马路对面等待通行时,乔看到了亚历山大站在罗西画材店的门口。
他在等他。
乔看到亚历山大,兴奋地第一个跑到对面,冲进亚历山大怀里。
亚历山大抱着乔,开心地笑了,“你看到我高兴吗?”
“当然了!”乔又确认了一遍亚历山大的脸,“你真的放弃画室了吗?”
“我跟你说了几遍,我现在不需要画室,我在学校里有最好的工作室。”
“要是我有钱的话,我们就能……”
“不要再这么说了!该拿出勇气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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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和亚历山大靠在画材店外的墙边。
“我想了一晚上。”亚历山大说,“在家,我有自己的房间。和伊恩在一起时,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同居。我只是有时会去伊恩的公寓。和马克住在一起,我们的卧室是分开的。上次你来我家住,是暂时的。这次租房子,是我人生第一次将要长时间和他人完全生活在一起,共享一间公寓。所以我害怕了,没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你和拉斐尔住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对我是头一遭。”
“如果你不适应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租两居室或者三居室。”
“不用。”亚历山大握住乔的手,“我们住在一起,只有我有自己的空间,这不公平。等我毕业,我们可以两个人租三居室、四居室。”
“四居室?”乔笑道。
“我希望你也能有画画和学习的房间。”
“给我不浪费吗?”
“不浪费。”
亚历山大肯定的语气鼓励了乔。
“嗯。”乔微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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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回到美术学院,其他工作室传出接到春季画展的工作人员电话的消息,导致各个工作室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阿曼达警告菲利斯,“如果古列尔莫跑来炫耀,你就负责他赶出去。”
“哈哈哈,不要这么小心眼了。”
“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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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中,第一个接到电话的是阿曼达,然后是查理、亚历山大、菲利斯、李。四个人都入选了,菲利斯还获得了三等奖。
亚历山大有些郁闷,五人里就剩他没接到电话。
同届的李都入选了,自己那么有信心的作品却落选了?在伯恩哈德时的苦涩回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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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路过画材店,乔说春季画展的工作人员给他打电话,说他的画入选了。
得知亚历山大还没有接到电话,乔抱住他,“不用担心,你怎么会不入选呢?”
“万一连入选都没有,我跑这么远来**拉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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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亚历山大脑子里一片乱,躺在沙发上发呆,心无旁骛等电话响。
马克下班,拿着路上买的披萨,到厨房去了,“晚饭吃披萨吧。”
“嗯。”
“铃~”
第一声铃响,亚历山大就接了电话,手在发抖,“喂?……是我!”
马克走过来,观察亚历山大的表情。
“没错……真的吗?太感谢了!好的,我会注意,谢谢你。”
“是谁啊?”
“太好了!我入选了!我入选了春季画展!”
“祝贺你!”马克和亚历山大击掌,拥抱了他,“你做到了!”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亚历山大躺在沙发上深呼吸。
他不会再重复在伯恩哈德时的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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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乔请假和亚历山大一起去美术馆参加开展日,这对乔是个全新的体验。
领导讲话前,五个人加上乔和索菲亚站在画展的海报前合照。
托马索听说乔的作品也入选了,拍着乔的肩膀恭喜他,对亚历山大说,“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画那么多同一个模特的肖像了。”
亚历山大羞涩地低头。
亚历山大请托马索教授和乔合影。
“没必要吧?”乔不太好意思。
“乔听过您的讲座。”亚历山大说,“在卡拉卡纳。”
“是吗?”托马索很惊讶,他也快忘了这件事了。老年人,记性不好。
乔小声说,“您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希望不是往坏的方向。”
“绝对不是!!”
乔和托马索合了影,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件心愿,入选画展都没让他这么开心。
阿曼达打破了欢喜愉悦的气氛,“话说,你们谁知道一等奖给谁了?”
菲利斯说,“是塞缪尔,他来之前跟我打电话说了。”
“塞缪尔?他都是职业的了,干嘛还来参加春季画展?”
“是他的经纪人让他参加的。”
亚历山大伸长脖子观察四周,“话说,我没看见古列尔莫。”
“大概没入选吧。”阿曼达无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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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们就位了,啰啰嗦嗦讲了一堆后,塞缪尔上台领奖。这次颁奖的是**拉一位艺术家,已经六十多岁了。
捧完场后,大家就动身去展厅看画了。
塞缪尔用荧光绿、黑、白花了一幅抽象风格的画。
阿曼达对亚历山大说,“这个配色和你画的方格有点像,但你的绿色更沉稳一些,没有荧光色那么强烈。”
“他的更好。”
接着是菲利斯获得三等奖的作品,一位长发美女躺在花池里,虽然题材俗气,画面的精细程度和画中女人的眼神,都值得品味,很适合春天,可惜的是画幅有点小,时间不够的原因。
菲利斯在自己的画前合了影,然后是和索菲亚的合影。
接着发现的是乔的画,一个失落的女人坐在餐桌前剥橙子,桌子上放着两个酒杯,两个盘子,脸上模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清是情郎迟到了还是失约了,通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小船和月亮。
李和菲利斯很喜欢乔的画,给人一种很舒适、回味无穷的感觉。
乔在自己的画前合影。
“这张真好看~应该能卖出去。”亚历山大说。
乔谦虚地说,“是西尔维娅夫人的眼光好,她让我送这幅。”
查理、李、阿曼达也都找到自己的作品。查理画的是一个抱猫的白衣女孩。李画的是**拉城市夜景。阿曼达用四种颜色涂了一个男人的肖像。
在一个大厅里,最好的位置,大家找到了亚历山大的画。亚历山大的作品显得很另类,在一堆现代风格的作品中,古典的风格和现代的韵味。画中乔朦胧的眼神,灵动包含情感,比非具象作品更容易引人遐想。
可能是受此影响,这幅画前面站了许多人,对着画指指点点。
菲利斯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胳膊,“我就说你会受欢迎。”
“可我没获奖。”
“市场和评选机制是不同的,看着吧,关注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亚历山大想和自己的画合影,都要等很久。等人少了一些后,亚历山大才能过去合影。
“这是你的作品?”塞缪尔不知何时也到了这个展厅,看到亚历山大和其中一幅画合影,问道。
“是我的作品,怎么了?”亚历山大硬气地回答。
“不错。”
塞缪尔身后跟着米娅和一对年轻男女。
李认出了年轻男人,“是你!上次送我们回家的……”
塞缪尔很惊讶,“你们互相认识?”
“我们去第二校区看戏剧时,他的宝石袖扣掉了。亚历克斯帮他找到,他送我们回家。”
“是吗?我只记得袖扣掉了。”诺亚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了,脸上完全没有歉意。
李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头不说话了。
亚历山大对诺亚的态度很不满意,别人帮了他,他不仅不记得,还表现的那么盛气凌人。人品太差了。
塞缪尔介绍道,“这是卢西娅,她是记者,也是艺术策展人。这是诺亚,他……”
“服装设计师。”亚历山大觉得刚才诺亚的态度并不友好,便打断塞缪尔,“他在车上向我们炫耀他的光荣战绩,在一个一线品牌担任过设计师,然后在姐姐的帮助下开设了自己的品牌‘卢奇奥’。滔滔不绝,把我说睡着了。”
诺亚被亚历山大的挑衅惊到了,“我们真的见过面?”
虽然被嘲讽,诺亚却没有憎恨的情绪,反而以一种饶有意味的眼神盯着亚历山大,像是收藏家贪婪地想占有橱柜里的艺术品。
“你没办法忍受被人无视对吧?”诺亚微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那幅‘捧玫瑰花束的少年’是你画的?”
“嗯。”
“我很喜欢你的画。”
“可惜以你的记性,明天就会忘记。”
“恐怕很难。”
弟弟强烈的眼神,凭姐弟俩的默契,卢西娅已了然于心。
乔盯着诺亚半天,上次因为是夜晚,光线不够,现在是白天,而且美术馆灯光充足,终于让他想了起来,“亚历克斯,我想起来了,他是安德烈……”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安德烈闻声走过来,像个大家长一样,“我还在想你们去哪儿了。”
卢西娅见到安德烈,“没什么,我们和塞缪尔、米娅一起看画,爸。”
“!”
卢西娅的“爸”给在场的人不小的冲击。
仔细看五官确实像。
亚历山大回头看乔,不可置信的眼神。乔耸了耸肩,他也是刚想起来。
安德烈见到托马索,立刻仰头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走吧,卢西娅,这里的空气太浑浊了。”
“爸!先等一下!”诺亚叫住安德烈,“亚历桑德罗的画很棒!你一定要看!”
“亚历桑德罗?”亚历山大新增了一个名字。
安德烈瞅了眼托马索,走到儿子身边,“哪幅?”
“这幅,《捧玫瑰花束的少年》,很不错吧?”
亚历山大纠正,“是‘男人’,不是‘少年’。”
安德烈没听,“确实还行。”
诺亚向父亲介绍,“就是他画的。”
安德烈这才正眼看亚历山大,“你多大?”
“24。我是托马索教授的学生。”
“我从没质疑过那个老不4的眼光,但跟着他的学生没见过几个混地好的。”
托马索无法忍受和安德烈同一个空间,对学生们说,“我们走吧。”
诺亚很失落亚历山大走了,向父亲抱怨,“爸,亚历桑德罗的画很出色。”
“我知道,但他继续跟着托马索不会进步。”
“那你也不必当着他的面说啊。”说完,诺亚去追亚历山大了。
安德烈疑惑地问女儿,“他怎么了?”
卢西娅叹气,“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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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跟上亚历山大,跟他道歉,“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
“他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亚历山大说。
诺亚看向托马索,“对不起,教授。”
“没关系。”
诺亚再次看向亚历山大,并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亚历山大手上,“我真的很欣赏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都可以打给我。”
卢西娅在不远处叫他,“诺亚?”
“我姐姐叫我过去,失陪了。”诺亚向几人道别,小跑向卢西娅。
亚历山大低头看诺亚的名片,还不明白这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