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疯子！快拉开他！”有人反应过来，嘶吼着。
几个胆大的男乘客扑上去拉扯那个西装男。拉扯间，西装男猛地抬起了头。
林娜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血液瞬间凝固。
那绝不是一张人类该有的脸。
皮肤是死尸般的灰白色，布满了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
双眼浑浊一片，几乎看不到眼白，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毫无生气的瞳孔，此刻死死盯着拉扯他的人。
最恐怖的是他的嘴，下巴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张开着，嘴角撕裂到耳根附近，露出染满鲜血的牙齿和牙床，喉咙深处发出威胁性的、低沉的“嗬嗬”咆哮。
他力气大得惊人，手臂一抡，就将一个拉他的壮硕男人狠狠掼在旁边的座椅扶手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知道是扶手断了还是骨头断了。
“怪物！！”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个词，恐慌像□□一样在密闭的车厢里轰然引爆！
听到怪物这个词，林娜娜心里一惊，居然真的有怪物。
苏妤，你个乌鸦嘴！啊啊啊！
“救命啊——！” “开门！快开门！让我们出去！” “啊啊啊——别过来！”
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瞬间炸开。人群彻底疯了，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拼命往车门方向挤压、推搡、踩踏。林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车门上，肋骨一阵剧痛，耳机线也被扯断。她惊恐地看着那个被咬的保洁阿姨，身体停止了抽搐，但那双圆睁的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同样的灰白死气，手指也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弯曲……
西装男“丧尸”——林娜娜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这个词——轻易地甩开了剩下的人，扑向离他最近的目标，一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年轻女孩。他的动作僵硬却迅猛，带着一种纯粹的、对血肉的渴望。
“嘭！嘭！”有人在用公文包甚至高跟鞋疯狂砸着紧急开门装置旁边的玻璃隔板，试图呼叫司机或砸开车门。
地铁在隧道中高速行驶，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车厢。
就在这时，列车猛地一震，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减速！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只剩下窗外隧道壁上应急灯投下的惨绿幽光，将这节人间地狱般的车厢照得鬼影幢幢。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寂静让混乱停顿了一瞬。
借着那惨绿的光，林薇看到，那个保洁阿姨…不，是刚刚被咬的保洁丧尸，正用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态，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歪着脖子，断裂的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灰白的眼睛锁定了旁边一个正在呕吐的男人……
“嗬——”
车厢深处，更多的“嗬嗬”声如同呼应般响起。不止一个！
林娜娜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她终于明白过来——不是疯子，是瘟疫！是像电影里一样，会传染、会把人变成怪物的瘟疫！
列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终于停下。车门，纹丝不动。
“开门！开门啊！！”人群更加疯狂地撞击着车门和窗户。
“砰！”一声巨响，靠近车头方向的一个车窗终于被绝望的人群用灭火器砸开了一个不大的洞。冰冷的隧道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人群疯了般地朝那个破洞涌去。
林娜娜被求生本能驱使着，顾不上肋骨疼痛，也拼命向前挤。她必须出去！必须离开这个疯人院般的车厢！
就在她被人流推搡着靠近破窗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在车厢尾部那片被惨绿灯光笼罩的阴影里，西装丧尸和保洁丧尸正伏在新鲜的“猎物”身上大快朵颐。还有至少三四个身影，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从座椅上站起来，动作僵硬，头颅以怪异的角度歪斜着，喉咙里发出标志性的“嗬嗬”声。它们灰白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正在逃离的人群。
新的猎杀，即将开始。
林娜娜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狭窄的破窗钻了出去，粗糙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臂，但她毫无知觉。她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隧道地面上，碎石硌得人生疼。
她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沿着狭长的应急通道向前狂奔。身后，是不断从破窗钻出的惊恐人群，以及车厢里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多的……令人血液凝固的“嗬嗬”声，还有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和绝望的惨叫。
前方，隧道的出口透着微弱的天光。她奋力奔跑着，肺部像是要炸开。
当她终于踉踉跄跄地冲出地铁站口，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但眼前的景象，却比隧道里的地狱更加让她窒息。
街道不再是街道。汽车撞在一起，燃着熊熊大火，浓烟滚滚。惊恐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远处，有人影在撕打、扑咬……不，那不是撕打！是单方面的、血腥的屠杀！
一只断手，就落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下水道井盖上。
警笛声、爆炸声、玻璃碎裂声、惨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疯狂的交响。
城市在燃烧，在尖叫，在流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汽油和……新鲜的血腥味。
林娜娜靠着冰冷的地铁站外墙，大口喘着气，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她的手在发抖，全身都在发抖。世界在她眼前彻底碎裂、崩塌。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亮了一个正在死去的城市。
她的目光落在街对面一家破碎的橱窗上。那里原本是一家户外用品店。一把沾着污血的红色消防斧，静静地躺在散乱的玻璃碎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