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裹着碎冰似的凉意，刮在脸上生疼。林辰刚把苏晓送回小区门口，转身要往协会走，眼角余光就瞥见街角阴影里窜出个黑影——那人身形瘦高，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屏幕上闪着的淡黑色光，在昏暗中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那仪器的镜头，正对着苏晓家的方向。
“站住！”林辰几乎是本能地喝出声，脚下已经动了。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和前几天堵截苏晓的赵坤手下一样，带着种不怀好意的贪婪，像是盯着猎物的豺狼。
那男人听见声音，身子明显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反而脚下发力，跑得更快了。他的步伐很怪，不是普通人的奔逃，更像是某种刻意训练过的步法，脚尖点地时几乎没什么声响，只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残影，手里的银色仪器随着跑动，屏幕上的淡黑色光闪得更急了，像是在倒计时。
林辰心头火起，不敢怠慢。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气血猛地翻腾起来，一股热流顺着经脉迅速涌向双腿——这是觉醒者的基础气血运用，能短时间内提升速度和爆发力。他只觉得双腿突然轻了许多，每一步踏出去，都能跃起近两米远，原本和男人之间十几米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一半。
“你跑不掉的！”林辰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气血运转时的微颤。他能看清男人连帽衫背后的破洞，甚至能看见仪器屏幕上跳动的一行小字——只是太快，没等看清，就已经追到了男人身后。
林辰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男人的肩膀。他打算先扣住对方的肩胛骨，让他失去行动力，再问清楚这仪器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布料的瞬间，那男人突然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手里的银色仪器“咔嗒”一声，镜头瞬间对准了林辰的胸口。
“小心！”林辰脑子里刚闪过这两个字，就见仪器镜头里射出一道细细的黑色光线，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侧身，肩膀猛地一沉，那道黑色光线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嗤”的一声打在旁边的水泥墙上。
林辰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墙上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印记，边缘还在微微冒烟，凑近了闻，能闻到一股类似烧焦塑料的刺鼻气味，而那黑色印记周围的墙面，竟然在慢慢变色，原本的灰色水泥，以印记为中心，正一点点变得暗沉、发脆，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辰皱紧眉头，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他下意识地运转气血，双眼微微眯起——这是觉醒者感知同类气血的能力。在他的视野里，那男人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气血光晕，可那光晕的颜色却异常诡异——不是正常觉醒者的淡金色或淡红色，而是掺杂着大量的暗黑色，像是墨汁滴进了清水里，浑浊不堪。
这颜色，和赵坤身上的气血有些相似！前几天他和赵坤交手时，就注意到赵坤的气血里带着股黑气，当时只以为是对方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可眼前这男人的气血，黑气更稀薄，却更纯粹，像是某种……被加工过的气血？
“你是赵坤的人？”林辰冷声问道，右手悄悄握成拳，丹田处的气血随时准备爆发。他想起苏晓之前被赵坤的人跟踪，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一个家伙，手里还拿着能射出黑色光线的仪器，十有**是冲着苏晓来的。
男人却突然冷笑起来，笑声嘶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赵坤那种废物，也配指挥我？”他晃了晃手里的银色仪器，屏幕上的淡黑色光映在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显得格外阴鸷，“我只是在收集气血数据而已——像你这样的觉醒者，气血数据可是很值钱的。”
“收集数据？”林辰心里咯噔一下，“你要苏晓的气血数据干什么？”他想起刚才仪器镜头对着苏晓家的方向，心瞬间提了起来。
男人没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再次按下仪器上的按钮，这次不是黑色光线，而是从镜头里射出了一缕细细的、像丝线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是纯黑色的，在空中飘了一下，然后猛地朝着林辰的胸口袭来，速度比刚才的黑色光线慢了一些，却带着一股更让人不舒服的寒意。
林辰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黑色丝线里，带着一股强烈的恶意，还有一种……能吞噬气血的诡异力量。他不敢大意，立刻调动胸前的气血，在胸口凝聚成一层淡金色的气血屏障——这是他最熟练的防御招式，之前挡过赵坤的好几拳，从来没失手过。
可这次，意外发生了。
那缕黑色丝线碰到淡金色的气血屏障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弹开，反而像是水滴融入海绵一样，直接钻了进去。林辰只觉得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气血屏障蔓延开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凝聚起来的淡金色气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变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吞噬、腐蚀掉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虽然肉眼看不见气血屏障，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层原本厚实的淡金色屏障，此刻已经变得像纸一样薄，而那缕黑色丝线，还在继续往里钻，像是要钻进他的丹田，彻底毁掉他的气血根基。
“这是‘腐血线’。”男人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仪器，声音里满是炫耀，“专门用来腐蚀觉醒者的气血——不管你多强，只要被这东西缠上，气血就会一点点被腐蚀掉，直到变成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他顿了顿，看着林辰痛苦的表情，笑得更残忍了：“现在知道怕了？不想变成废人，就赶紧滚。别拦着我做事，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林辰咬着牙，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气血被腐蚀的地方，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丹田处的气血也开始不稳，翻腾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快速流失，刚才凝聚起来的速度优势，已经开始减弱，双腿也渐渐变得沉重。
可他不能退。
如果他现在退了，这个男人拿着这诡异的仪器，肯定还会去找苏晓。苏晓的气血是疗愈型的，本身就比战斗型觉醒者脆弱，要是被这“腐血线”缠上，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必须弄清楚，这男人到底是谁，他收集觉醒者的气血数据，到底是要做什么实验——刚才他隐约瞥见仪器屏幕上的“实验”两个字，现在想来，心里就一阵发寒。
“想让我滚？”林辰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只剩下熊熊的怒火。他猛地咬牙，不管胸口的疼痛，丹田处的气血再次翻腾起来——这次，他没有把气血涌向双腿，而是全部集中在了右拳上。淡金色的气血在他的拳头上凝聚，虽然因为被腐蚀，颜色比刚才浅了一些，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那就先过我这关！”
林辰低吼一声，猛地冲了上去。他的速度虽然不如刚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拳头带着风声，直砸男人的面门。他算准了，这男人手里的仪器虽然诡异，但近战肯定是弱点——只要能把仪器打掉，这男人就没什么威胁了。
男人显然没料到林辰会这么拼命，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惊愕。他下意识地想再次按下仪器按钮，可林辰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拳头上的气血光晕虽然暗淡，却带着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他来不及反应，只能狼狈地往后退，可退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砰！”男人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疼得他闷哼一声。手里的银色仪器也没抓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磕在水泥地上，闪了几下，却没碎，反而亮得更厉害了，上面的字也清晰了许多。
林辰心中一喜，刚想弯腰去捡那仪器，却见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球——那东西巴掌大小，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看起来像是个烟雾弹。
“找死！”男人低吼着，按下了红色按钮，然后猛地把小圆球扔在地上。
“嗤——”白色的烟雾瞬间从圆球里喷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几秒钟，就弥漫了整个小巷，能见度不足半米。林辰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鼻子里全是呛人的烟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你别想跑！”林辰伸手摸索着，想抓住男人，可手里只碰到了冰冷的墙壁。烟雾里传来男人的冷笑声：“下次再见面，我会让你尝尝腐血线蚀骨的滋味……”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林辰站在烟雾里，不敢乱动。他能感觉到，男人的气血正在快速远离，那股掺杂着暗黑色的气血光晕，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感知范围里。他只能等烟雾慢慢散去——这烟雾很奇怪，不像普通的烟雾弹，散得很慢，而且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吸多了让人头晕。
足足过了五分钟，烟雾才渐渐稀薄。林辰揉了揉发疼的眼睛，环顾四周——小巷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男人的影子？只有地上那个银色的仪器，还在闪着淡黑色的光，像是在等着他捡起来。
林辰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仪器。入手冰凉，金属外壳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他仔细看了看屏幕——上面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
屏幕上最显眼的位置，显示着一行清晰的字：目标：苏晓。气血纯度：68%。状态：符合实验要求。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备注：气血类型：疗愈型。适配度：B 。建议优先采集。
实验？采集？
林辰的手猛地攥紧，仪器外壳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终于明白，这男人不是在收集什么简单的数据，而是在“筛选目标”——苏晓的气血纯度68%，符合他们的实验要求，所以被盯上了。而赵坤，恐怕也只是这个实验里的一颗棋子，甚至连知道实验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他想起刚才男人说的“腐血线”，想起墙上被腐蚀的黑色印记，想起男人气血里的暗黑色——这背后，肯定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要采集觉醒者的气血？尤其是苏晓这种疗愈型的觉醒者，他们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林辰越想越觉得心惊。他赶紧按下仪器上的按钮，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了一个新的界面——上面是一个简单的列表，标注着“已采集目标”，后面跟着几个模糊的名字，像是被加密了，只能看到首字母。而“待采集目标”里，除了苏晓的名字，还有另外三个名字，气血纯度都在60%以上。
“原来不止苏晓一个……”林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能想象到，还有其他觉醒者，也被这个神秘的组织盯上了，他们手里拿着这种能射出腐血线的仪器，像猎人一样搜寻着符合“实验要求”的目标，一旦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把仪器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贴身藏好——这东西现在是唯一的线索，绝不能丢。他抬头看了一眼苏晓家的方向，路灯下，那栋楼的窗户亮着暖黄色的灯，苏晓应该还在家里，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实验品”。
林辰不敢再耽搁。他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周明和李姐，让他们提高警惕，尤其是要保护好苏晓。那个男人肯定还会再来，而且下次，说不定就不是一个人来了。
他转身，快步朝着协会的方向走去。晚风更冷了，吹得他衣角翻飞，可他却感觉不到冷——丹田处的气血还在微微翻腾，胸口被腐血线腐蚀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不管这个神秘组织是什么来头，不管他们的实验有多诡异，他都绝不会让他们伤害苏晓，伤害任何一个觉醒者。
小巷深处，林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只有墙上那个黑色的印记，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险，提醒着他，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在悄然酝酿。而那台银色的仪器，此刻正躺在林辰的怀里，屏幕上的淡黑色光，还在一闪一闪，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