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嫩的脸颊上,一点点地晕染上了被热气熏染出来的红,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的蝴蝶。
宋时卿牵住他的手,引导着他扶着浴桶的两侧,随后将毛巾浸湿,然后轻轻拧干,缓缓的为时喻擦拭着脸颊。
他动作轻柔,时喻仰着头任由他动作,但很快他便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
他现在......没穿衣服啊!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的位置,只能慌乱的凭借着感觉伸手去推,动作急切间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只觉得掌心下一片湿润。
时喻的身子僵了一下,他试探性的用指尖碰了碰,然后猛地收了回来。
那似乎是宋卿时的嘴唇。
好在对方并没有在这儿上面大做文章,他似乎是一无所觉一般,继续用毛巾给时喻擦着脸,并且下移到了脖子,眼看着毛巾还有着再往下的趋势,时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我自己来。”
宋卿时痴迷的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有些可惜的松开了手,将毛巾放到时喻的手心:“好,殿下小心一点,奴才就在外面,有事您喊一声就行。”
多年习武,让他身体健壮,可这一番折腾下来,失血还是让宋卿时有些发晕,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伤口给处理一下。
他走到门口扬声道:“来人!”
门口的侍卫听见声音,立刻推门而入,等他们看见宋卿时脸上的血迹,以及被血打湿的衣服后吓了一跳:“大人?”
宋卿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妨,只是受了点伤,去请太医过来。”
侍卫应声而去,宋卿时摸了摸后背只露出一点点的簪子,忍不住“嘶”了一声,他缓缓找了个地方坐下,身体前倾,耳边是时喻沐浴时拨动着水面的声音。
他突然觉得平静了许多。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将他的心给塞得鼓鼓囊囊的。
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靠。
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剧痛之下,让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宋卿时咬紧牙关,愣是将没来及出口的闷哼死死的咽回了肚子里,生怕被时喻听见。
该死的。
忘了后背的伤了。
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看见宋卿时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哆嗦着问:“大人,你这是......”
宋卿时皱了皱眉,将上身的衣服解开脱掉:“皮肉之伤。”
太医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簪子的顶端,叮嘱了宋卿时一句,便用力一拔,簪子从宋卿时的后背中拔出,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太医将簪子随手搁置在桌子上,便用干净的布料按住伤口,试图止血,他低声道:“大人,你这伤虽然不深,但位置有些危险,老臣会尽快处理,只是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
宋卿时点了点头,随即他想起来什么问道:“这伤会不会留疤?”
太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大人还是个在乎皮相的?他当即答道:“老臣这里有上好的伤药,涂上之后保管大人不会留疤。”
“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宋卿时的目光落在被搁置在桌上的簪子上,语含笑意意味不明的说:“我想要留着这个疤,要怎么才能保证这个疤一定会留下?”
太医迟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大人,这伤虽然不深,但如果不想它愈合得太快的话,可以减少伤药的使用,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宋卿时垂下眸:“那就按你说的做的。”
太医:“......”
他真怕这位大人感染死掉,但他又不敢说。
也不知道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看这簪子的样式,竟像是个宫妃的。
他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简单的给宋卿时清理了一下伤口后,便起身告退。
宋卿时穿好衣服,用手支着头,大手把玩着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那根簪子,簪子上还带着血迹,他想了想,拿起一块帕子仔仔细细的将簪子给擦拭干净。
他记得这东西,上辈子被小殿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他当时醋的厉害,又不好直说,便让人去查了,后来得知这东西好像是当时殿下的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个物件。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让时喻的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一点,所以打起了这根簪子的主意。
只可惜,上辈子不管他如何撒娇装可怜,都没能从小殿下的手里将这东西要到手,没想到,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这辈子竟然轻而易举的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时喻一样。
他越想越兴奋,大手一挥,将桌上的铜镜往自己身前拉了拉,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根簪子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宋卿时:“......”
他默默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随后面无表情的将簪子给拔了下来,揣进了怀里。
他转身向着时喻沐浴的地方走去。
少年白皙的后背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宋卿时恍然发现时喻竟然睡着了,好在他知晓他腿脚不便,木桶里并没有放太多的水,不至于淹到他。
时喻的头歪在木桶的边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正熟。
宋卿时皱了皱眉,现在正是冬天,哪怕屋内有暖炉,这水凉了也让人受不了,他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木桶里抱了出来,揽在怀中,仔仔细细的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
时喻全程都没有什么反应,他看上去很累,睡得很香。
一直到对方将他塞进自己的被窝,并盖好被子,时喻也只是用脸颊蹭了蹭宋卿时的手,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卿时的呼吸乱了一瞬,他连忙起身,将残留着少年脸颊温度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了两下。
随后他扭过头,看向门口,目光渐渐冷了下去,即便他这辈子回来了,上辈子小殿下的仇也必须要报。
从哪里开始呢?
就从将殿下的腿弄残疾的那几个人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