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忘眠本来还在欣赏景色,一个喷嚏给她打回现实。
一群灵巧的小山雀叽叽喳喳地从她身下飞过,再一瞧,巨木都成了小蘑菇了。
怪不得视野如此宽阔,她比鸟飞得还高!
人鱼还在继续往上拔升,谢忘眠脸都绿了。
她使劲拍打人鱼的胳膊,大叫道:“停下,停下啊!”
人鱼在空中猛地悬停,一低头,吧嗒,有水落到谢忘眠脸上。
下雨了?
不对,是人鱼在哭啊!
眼泪流了满脸,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都被风吹跑了。谢忘眠一头雾水,“是有东西迷眼睛了?我看看。”
她撑着人鱼的胳膊,努力直起腰,捧着它的脸瞧,但没看到有异物在眼睛里,“不管了,我给你吹吹吧。”
谢忘眠轻轻对着人鱼的两只大眼睛都吹了吹,仿佛吹出两股仙风,人鱼的眼泪立刻就停。
“应该还是迷到了。”谢忘眠嘀咕,“现在还难受吗?”
人鱼呆呆地看着她。
谢忘眠一看它这副傻样就憋不住笑,给它把眼泪抹了抹,“你这样让我都没办法兴师问罪了。飞太高了啊,傻鱼,你自己怎么飞都行,我受不了啊。”
“还好我不恐高,不然低头看一眼都吓死了。”
她指向大海的方向,“我们先去海边。”
“怎么又愣神了,记得飞低一点,比树高就行了。”
人鱼又看了她好一阵,才调转方向,朝着海边飞去。
它没有直接俯冲来降低高度,而是边飞边落。速度也就三四十迈,也就是电动车的车速。
这就舒适多了。
谢忘眠见到海相当兴奋。
海就意味着盐啊。她是吃了几顿人鱼带回来的海鲜,但没想到海有这么近,就在家门口。
盐的话,谢忘眠记得两种制盐方法……的名字,一个是晒盐,一个是煮盐。
顾名思义,一个晒,一个煮,应该都是靠蒸发的方式来获取盐粒吧。
这样弄出来的盐肯定很粗糙。但精盐谢忘眠不知道怎么弄,要不就多煮几遍?
除了海盐,貌似还有湖盐,井盐什么的,不过她守着这么大一片海,吃八百辈子都吃不完,完全不用惦记别的。
一会儿到了海边,她要先吃一顿烤扇贝,嘿嘿!再找找有没有椰子树,椰子也是大有用途啊,能吃能烧,万能水果,而且一年四季都在结果,什么样的都能吃,不用担心生熟。
在谢忘眠手腕上缠着的红色发丝似乎也受到了她激动情绪的感染,绕着手指缝又缠了好几圈。
谢忘眠被痒到发笑,把这缕发丝抓到手心,“太调皮了,不许乱动。”
尾音刚发,谢忘眠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还按下了脱水键。
风呼呼地吹,她完全睁不开眼,只能模糊地感觉自己一会往上,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大头朝下,一会儿三百六十度螺旋飞行。
树林里正啃果子的松鼠抬起头,看着这片领地的主宰在空中上蹿下跳,惊得果子都吓掉了。
一只鸟对着另一只鸟啾啾两声,这只扑扇翅膀飞到旁边的树冠上,对着伙伴啾啾。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山雀都在枝头交头接耳。
草叶遮掩下,一只淡灰色矮兔捧起半颗果子,享受着意外美食。
海边,谢忘眠落地,左脚拌右脚转了两圈,直接扑在沙堆里。
“呕!!!”
惊天动地的干呕声吓飞了一群山雀。
谢忘眠眼冒金星,周围的一切都在转,连她也是。但有一条鱼,她绝对不会认错。
“你!”谢忘眠踉跄着,手哆哆嗦嗦地指,“你……呕!!!”
被她指到的某鱼嗖地窜出百米开外,躲到一颗大树后面探头探脑。
谢忘眠就要追过去,右脚却拌了左脚,啪一下,再度砸进沙堆里。
人鱼恨不得给自己缩成一团,缩成长耳兔那样小,这样就能藏起来,不被伴侣发现了。
它以为伴侣要回到天上,真是伤心坏了,不过也想好了对策。
伴侣虽然回去,但她的翅膀没有长好,这次求偶期肯定是要错过的。
这就是它的机会!
人鱼打算趁这段时间抓紧蜕变,变成伴侣喜欢的样子,再去天上找她。
可人鱼没想到,伴侣居然不是要回家。
是因为,看到它的眼泪,所以舍不得了吗?
它一哭,伴侣就来哄它,安慰它,现在连家都不要回了。
伴侣真的好爱它……
人鱼越想越是高兴,忍不住就转起了圈。
等它想起伴侣还在自己怀里时,一切都晚了。
人鱼做贼似的扒住树干偷瞄,看到伴侣好难受地捂着脑袋坐在地上,负罪感像是被多脚蟹夹住尾巴,让它没办法忽略。
人鱼垂着脑袋游回伴侣身边。
“嘤嘤……”
对不起。
谢忘眠使劲拍了它两下,拍得自己手都疼了,再一看人鱼,老实巴交的杵在旁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是浪费力气啊,打你两下,放你那儿跟挠痒痒也没差多少,还给我疼够呛。”
“是罚你还是罚我呢。”
就人鱼这种体型,皮糙肉厚的,连匕首都扎不透,她拿手拍简直是自讨苦吃。
谢忘眠揉着脑袋,想再生气都没力气。
她太晕了。
谢忘眠往后一躺,“我要吃扇贝生蚝龙虾,要吃烤的。”
人鱼讨好似的蹭蹭她,纵身一跃,扎进海里。
水花溅出好几米高。
零分。
谢忘眠把胳膊枕到脑后,使唤人鱼使很快乐。
她教过人鱼这些词的意思,虽然生蚝的个头有脑袋大,也不是黑色壳而是蓝色,扇贝更是像脸盆一样,瑶柱有手腕粗。龙虾就不用说了,长一堆小刺。
反正她就这样叫,怎么熟悉方便怎么来。
人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缓过一阵,谢忘眠总算能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脱了,去海边踩水玩。
为了挡风特意穿的厚外套和裤子也让她扒了下来。
海边度假啊!
从未有人类光顾破坏过的风景,海水蓝得像宝石一样,又蓝又绿,清透得好似玻璃瓶。
多美啊。
海风一吹,憋闷了好几天的郁气一扫而空。
谢忘眠光着脚玩了好一阵水才起身,随便擦擦脚把鞋穿上,打算捡点树枝来烧火。
海边的确有树,谢忘眠踮着脚仰头去看,似乎是有几个黑黑的东西。
异世版椰子,不知道该有多美味。
稍稍一想,谢忘眠的口水就泛滥了。
她往树底下走,想看的更清楚一点,顺便还能瞅瞅有没有干树枝捡一捡。
几只海鸟在头顶盘旋,谢忘眠笑眯眯地和人家打招呼,“你好啊,你吃了吗?”
海鸟嘎嘎叫,似乎在回应。
谢忘眠脚步轻快,走到树下仰头,太高了,她只能看清是一团团黑色的,毛毛躁躁的东西。
果然是椰子吧。
一会儿让人鱼摘。
谢忘眠嘿嘿笑了好几声,忽然听到头顶有破空声,她猛地扭头。
就见刚刚还在友好聊天的海鸟对着她俯冲下来,炮弹似的。
嘎嘎的鸣叫仿佛警笛刺耳。
谢忘眠吓得嗷嗷叫唤,“啊啊啊啊鱼啊,救命啊!有鸟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