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齐雍景年,新帝登基未久,朝局看似平稳,暗地里却风起云涌。一道圣旨,一夕倾覆,多少显赫门第转眼零落成泥。男丁或流放或问斩,而女眷们的命运则往往更为凄楚,依照律例,罪臣家中的女卷皆没入教坊司,沦为官奴。她们被剥夺旧日姓名,冠以莺啼燕语般的花名,成为这皇权阴影下、繁华帝都里一处专供权贵寻欢作乐的暧昧场所中,最身不由己的点缀。
高墙之内,笙歌曼舞从未停歇,却也掩不住多少暗夜里的低泣与绝望,不少曾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官家女子,不堪受辱,最终选择以一尺白绫或一枚簪了却残生。
而前太医苏青明之女,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如今在那荷花池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已然逝去,此刻活着的,是顶替了伊梦梨这个柔弱花名,内里却换了一个来自异世灵魂的苏念安。
西厢最偏僻的房间里,苏念安猛地睁开眼,喉咙里一阵翻涌,呛出一大口混着污水的唾沫。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就被一双粗糙的手狠狠掐住了下巴。
“装什么死!投河?老娘告诉你,就算你死了,尸体也得给我躺在竞拍台上!”一个四十上下、涂着厚重胭脂的妇人恶狠狠地瞪着她,这是教坊司的前厅管事李嬷嬷。
苏念安头痛欲裂,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是现代美食博主苏念安,刚刚还在录制节目,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投河自尽的古代女子。这身体原主也叫苏念安,父亲是太医,因获罪被皇帝处死,苏念安被充入教坊司为奴,成了伊梦梨,一个即将在今晚被拍卖初夜的官奴。
原主不堪受辱,一个时辰前投了荷花池。
“嬷嬷何必动怒。”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美人儿刚醒,吓坏了可不好。”
苏念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倚在门框上,他约莫十**岁,生得一副风流相,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湿透的衣衫下隐约显露的丰满曲线。
这是卫铮,当朝太尉之子,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苏念安原身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姐,两人并不认识。
“卫公子说得是。”李嬷嬷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只是这丫头实在不省心,老奴也是怕耽误了今晚的竞拍。”
“放心,本公子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嬷嬷亏着。”卫铮慢悠悠踱步进来,目光始终黏在苏念安身上,“昨天听说教坊司有奇货要竞拍,我这不早早就来吗?果然没让本公子失望,美人这等绝色,投河死了岂不可惜?不如直接跟本公子回府,保你锦衣玉食,何必在这教坊司受苦?”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苏念安的脸,动作轻佻至极。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截住了他的动作:“教坊司有教坊司的规矩。”
苏念安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站在阴影处,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当他从暗处走出时,苏念安不禁屏住了呼吸,这男人生得极其俊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要是在现代,直接出道必须是顶流中的顶流,只可惜他冷得像一块寒冰,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此人乃皇城司指挥使裴衍,皇帝最信任的宠臣,苏念安自然也是不认得此人,只觉得和刚才那花花公子相比,他应该是个狠角色。
“裴大人这话说的,”卫铮嗤笑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这教坊司的规矩,不就是为了让咱们找乐子吗?”
裴衍并不看他,目光与苏念安对上:“既入教坊司,就该认命赎罪,寻死觅活,徒增笑耳。”
苏念安寻思这黑衣男子好奇怪,不是来寻欢的吗,怎么还教训起自己了,一上来就是霸总式地说教,不过霸道就霸道一点吧,谁让他脸长得那么好看,且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比旁边的花花公子长个一两岁。
李嬷嬷忙打圆场:“两位公子息怒!梦梨这丫头一时想不开,现在肯定知道错了。”她狠狠掐了苏念安一把,“还不快给两位恩公道谢,方才可是他俩救了你的小命!”
苏念安吃痛,故意装出柔弱无助的模样,眼角泛泪,声音哽咽:“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只是奴婢实在惶恐,今晚就要就要……”
她恰到好处地停下,偷眼观察两个男人的反应。
卫铮眼中闪过强烈的保护欲,上前一步道:“嬷嬷,人我现在就要带走,价钱随你开。”
裴衍却横跨一步,挡在床前:“教坊司罪奴,可不得随意离司,脱离奴籍,卫公子是要公然违制?”
二人剑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苏念安表面惶恐,内心却暗爽不已。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她见过不少帅哥,但像裴衍和卫铮这样极品中的极品,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竟为了她这个刚穿越来的罪奴争风吃醋,这体验不要太刺激!
李嬷嬷眼看形势不对,忙劝道:“两位大人何必动怒?既然都看重梦梨,不如今晚竞拍时一见高下?老奴保证,一定把梦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卫铮冷哼一声:“也罢,本公子倒要看看,今晚谁敢跟我抢人!”
裴衍面无表情,只淡淡看了苏念安一眼,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就在苏念安被看得失神之际,她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对老友粉的喜爱,非遗美食系统激活成功!发布首个任务:“一碗定乾坤”,即今夜制作老友粉,并让10人以上品尝。任务奖励:今夜保住宿主处子之身。】
太好了,有系统!
【系统已提供关键食材:酸笋、豆豉和米粉,发放至系统空间,宿主凭可意念提取。】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苏念安心中迅速成形。
“嬷嬷,”她怯生生地开口,成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奴婢有个提议。”
李嬷嬷皱眉:“你想耍什么花样?”
苏念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纯真又胆怯,她微微咬唇,像是下定了极大决心般,怯生生地开口:“嬷嬷,罪奴有个想法,或许能让今晚的场面更热闹些,赏钱也能更多些。”
“哦?什么想法?”李嬷嬷挑眉,显然来了点兴趣。
“罪奴家中曾有祖传的秘方,能制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奇异美食。”苏念安声音放软,眼神却悄悄观察着王嬷嬷的反应,“其味酸辣鲜香,开胃祛湿,最是能助人酒兴。若是今晚在登台时,将此美食献于各位贵人品尝,或许能更添趣味。”
卫铮趁机凑上来:“什么美食?”
一旁的裴衍紧拧的眉头似乎稍稍松开了些。
她故意顿了顿,吊足胃口,才继续用那种俏皮又带着点小算计的语气说:“这美食叫老友粉,今夜若有哪位贵人能最先准确无误地说出这碗粉中的所有配料,奴家便开开心心地单独与他深入探讨诗词歌赋。”
她的话说得含蓄又暗示十足,余光偷偷扫了一眼两个帅哥,又狡黠地看着李嬷嬷,强掩兴奋地说:“猜错的人罚银子一百两,我三你七如何?”苏念安寻思这些权贵不可能知晓老友粉的所有配料,今夜定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李嬷嬷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她重新打量了一下苏念安,这丫头,死过一回倒像是开了窍?不仅认命了,还知道主动揽钱了?这主意听起来确实新奇,更能刺激那些爷们争强好胜的心思。
卫铮大笑起来:“妙!太妙了!美人儿不仅生得标致,心思也巧得很啊!”
裴衍目光深邃地看了苏念安一眼,不置可否。
李嬷嬷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这主意确实新鲜,能吸引更多客人,而且……
她瞥了一眼卫铮,心下有了小心思,若是提前偷偷将配料告知卫公子,不仅能卖个人情,确保太尉之子得偿所愿,还能捞一笔油水,一举两得。
“罢了,就依你,不过这收入都得入教坊司账目,由不得你来做主,不过可以从中给你一点赏钱。”
李嬷嬷停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说道:
“梦离今夜需要什么食材,我让人去准备。”
苏念安可惜地叹了口气,看着两帅哥,又柔声笑道:“两位大人先到前厅等候,容本姑娘准备准备,你们要是知道了谜底就不公平了。”
“既然如此,本公子到前厅等着,姑娘回见。”卫铮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念安一眼,摇着扇子离开了。
裴衍也冷着脸走出去,临走前,又深深看了苏念安一眼。
帅哥冷眼也勾魂,他一定只是表面清高而已,私下和其他男人不都一样?不然来教坊司干嘛,想到这些苏念安心中升起一阵鄙夷。
她和李嬷嬷报上几样常见配料,关键食材系统已经提供,她只需借李嬷嬷之手走个过场罢了。
嬷嬷走后,她起身换了干衣,对着镜子整理妆容。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岁,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尤其那双眼睛,眼尾微挑,平添几分媚意,难怪卫铮那般人物对她感兴趣。
“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今晚我要大杀四方,完成任务还要小赚一笔。”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老友粉可是自己最爱小吃。”
苏念安对着镜中人得意地勾起唇角,但想到裴大帅哥不可能猜中老友粉的全部配料,她心中不免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