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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厨便当是我和张樟住在出租屋里的最美好回忆。
那是出租屋附近一家外卖店,其实店面就在屋子楼下。
但是我俩懒啊,宁愿多花三块钱配送费,也不乐意出门。
我最爱吃里面的鱼香肉丝和焖汁豆角,鱼香肉丝里面全是肉丝,焖汁豆角里面豆角先过一遍油,再去焖,咬到嘴里简直就是至觉至味,还有柿子炒蛋,甜口,美味;倒是张樟喜欢吃的日本豆腐我不太喜欢,我觉得那像老头老太太这类牙口不好的人吃的,但是看她吃得那么美,我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评价。
唉,在英国回忆这种美食,和在月球上考虑怎么吃烧烤一样没治。
算了,还想啥美食,能吃上口能入嘴的东西,都算是幸运的事情了。
“温侯,您不是亿万富翁吗?为啥连口舌之欲都不愿满足?”
“你觉得我不想吗?”
我指着那一小片蛋糕卖我三十英镑的价格标签。
“我有钱,但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好吧,我说实话。
虽然我义父给我不少钱,估计花到下辈子我也花不完,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忘记自己那穷苦的上半辈子……
呸呸呸!我还是十八岁花季女大学生呢。
总而言之,英国的物价超出了我朴素的金钱观。
我能花几十个亿买曼联,但是不代表我能花几十英镑买巴斯克,两个字不值。
高中政治谁没学过啊?树立积极合理的消费观!避免盲目跟风,避免情绪化消费,避免只重物质消费忽视精神消费的倾向!
我高考政治可是考了95。
但是吧,这巴斯克我还真没吃过……人活,不就活在一张嘴上吗?
自家就张嘴了,这吃一口巴斯克也算是满足了我的享乐精神了吧?
三十英镑,合二百一十块人民币,轻轻松松换来了一块不足一百五十克的巴斯克蛋糕。
齁甜。
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吃那蛋挞。
那是刚看完林正英《僵尸先生》,看九叔在洋餐厅吃蛋挞,往布丁上面撒白糖,就央着我爸去kfc买了两个“葡式蛋挞”,我还以为里面嵌了葡萄干,结果一看,嗯……
斋挞!
于是我也往上撒白糖,小孩吃糖哪有数?
抓一大把白糖往上撒,放嘴里。
嗯,和马卡龙的味道差不多,就是往嘴里含白糖。
能药倒人。
说这么多的原因,纯粹是我快被那块巴斯克甜倒了。
14
在克嗨终于结束了曼联任期后,在球迷们的期待眼光中,张樟终于踌躇不定犹疑不觉想前顾后十步九回头地坐上了记者发布会。
在曼联拥有了一位新任女性主席之后,主席终于把自己马下第一位狗腿子拉到了主教练的位置上。
这不玩嘛!!!
完了,曼联这下是真完了。
英国报纸的名声本来就不很好,现在这样儿更像是闻到味(总之不是什么好味)的苍蝇,见着张樟就停住翅膀了。
克拉克虽然是无能,但他好歹是名将啊?
这位新任主帅有没有教练证还是两说呢!
嘿,这事,张樟还真没给我丢脸,短期训练班,一个月,也不知道义父是不是给我在英足总打点好了,总之这小树苗还是持证上岗!
就是吧,真的有种萝卜坑的感觉……
我回想起来我们俩住在一起晚上睡前痛斥萝卜坑这种社会现象的时候,难得地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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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张樟真正站在会议室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好像真的把她给坑到海沟里了。
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恶霸也需狗腿相随。
目前而言,我,目前手握六十亿(美元!)的曼联新主,麾下能驱使的、知根知底的、且暂时还没被英超妖风吹傻的,还真就她这一根独苗狗腿子。
于是我慈爱地看着张樟——等会儿姐们你还没说话怎么就开始汗如雨下表演水漫金山了!!!
我们俩确实是好朋友。
我也确实能看出来她此时的大脑估计是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那根本不是运行过热,而大概是直接拔了电源线。
大脑空空,百毒不侵,原地飞升,爱咋咋地。
简而言之,宕机了。
结果就看着张樟猛地一拍白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不少昏昏欲睡的球员吓了一跳……
我也被吓到了。
并且这模样有些眼熟。
像是高中上数学课班上只有两个人抬头其他人都在补觉的时候,数学老师突然来了一下狠的。
“有了!!!”
她拿起笔,与其说是找到了破敌良策,不如说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名叫破罐破摔的稻草。
手因为紧张有点抖,但还是在白板上画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圈圈和箭头。
【听我说,大家,】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权威,奈何出口的玩意儿依旧像是没信号的收音机,【我们,我们就像这样踢!】
她指着最前面的圈圈:【前锋,你,就在禁区里……跳水!啊不是,我是说,抢点!偷猎,就像FM里那样。】
球员们:???
几个英语好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困惑的表情。
Dive?教练让我们假摔?
现在战术会议都这么直白地讨论战术性跳水了吗?
这新教练路子这么野?
以上心理描写都是我猜的。
因为我也没想到樟能这么,呃,嗯……
坦诚。
张樟显然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胡言乱语的至高境界,完全无视了底下的懵逼脸,又指向中场:
【中场,就,传球,快点,但是,更乒乓!】
我在后面偷听都露出了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乒乓是啥?
新的足球战术吗?
说实话,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我居然还真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这真是某种不传之秘?
类似于少林足球的隐藏版本?
毕竟足球世界无奇不有……
于是,怀抱着对知识和乐子的敬畏之心,我虔诚地掏出了手机,百度了一下“乒乓足球战术”。
【Ping-pong(乒乓球)并非足球战术,而是中国的国球,1988年汉城奥运会(首尔)将其列为正式比赛项目。】
我靠樟啊我对不起你啊你的语言系统都出问题了啊!
我羞愧地低下头,捂住脸,肩膀疯狂耸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近乎窒息的海啸式大笑。
不行了真的我快憋不住了。
不然让球员们瞎踢吧也不行这样我也会被骂……
那还是赶紧去找教练吧看看有没有退役的家伙直接把他拉过来当教练呃呃呃我真的不行了!!!
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不,是对着一群百……千万富翁弹棉花。
然后我就低着头听见张樟彻底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地大喊一声:
【算了!你们就出去随便踢!跑!就xx的给我跑!别站着看戏!】
最终也是唯一的激励是:【谁跑动最多,赛后奖金我让老板发双倍!】
老板——也就是我——坐直了。
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更惊人的的是,之前一直宛如入定老僧、仿佛与世隔绝的赫斯基·凯,突然之间仿佛被双倍奖金这四个字开了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唰地一下摘下了两边的蓝牙耳机,动作流畅得像是练过千百遍。
他的眼睛锁定张樟,露出白牙:
【双倍,确定?】
仿佛一声号令,更衣室里其他球员的眼神也瞬间变了。
刚才那些天书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被一种绿油油的、闪烁着英镑璀璨光芒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所取代。
张樟:……
我:???
我:!!!
不好,朕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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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如果能赢,那奖金其实我也不是不舍得付。
然后我就开始翻之前球队的奖金条款。
曼联这个赛季因为没有获得欧冠资格而被降薪25%,主要是为了抵消收入下降,但是制定这项条款的人已经滚蛋了,所以条款的执行相当微妙。
有点像超市快过期的打折酸奶,你说它有效吧,感觉有点膈应;你说它无效吧,白纸黑字写着。
于是我还是准备原价支付。
接着是什么“联赛夺冠奖金”、“欧冠资格奖金”、“足总杯晋级奖金”……名目繁多,但是基本上全都是僵尸条款。
仅供瞻仰。
因为曼联已经连续五年、整整五年!没有冠军!
颗粒无收!!!
这个世界总是虐待我,悲伤啊!!!
我发誓,我在拿到我爹(无血缘关系)那八十亿之后,哪怕会在各大平台上矫情地发:“我不需要很多钱,我需要很多爱”。
但是实际上我这一天天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有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但是对于我来说,有钱就是万能的。
真的吗?
我看到一堆合同,一堆在球场上没啥用的球员能拿到20几万英镑的周薪。
20万!
英镑!!
周薪!!!
然后我又算了算,我之前月薪3000,rmb,合309英镑。
也就是说,我一个月的工资等于他们二十分钟的工资。
也就是说,某些哥们在场上散步思考人生九十分钟,一场比赛拿到的工资比我半年还要多。
我可怜他们降薪25%?
我同情他们拿不到夺冠奖金?
他们怎么不先可怜可怜我呢?!
一次热身的时间。
一次发布会迟到的时间。
一次在场上系个鞋带顺便思考一下人生的时间。
就能轻松赚走我吭哧吭哧被老板骂、每天挤地铁加班吃外卖熬出来的所有辛苦钱。
某一瞬间我真感觉有点不值得。
尤其当你身边围着一群比你有钱得多得多的人,而你却是那个要给他们签支票的冤大头时。
可以去看看吕布的人设卡,朋友给画的
背景是漏水的老特拉福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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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八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