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纸笔摩擦声、翻页声此起彼伏，紧张的情绪也慢慢铺开。
经过几天的紧急复习，宋澈终于迎来了分班考。
庆幸的是——他和陆诗年不在同一个考场。
宋澈发现，好像只有和陆诗年在同一个空间时，才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上午理科，下午文科。
除了数学，其他科目对宋澈而言都不算难，几乎是看一眼题目，答案便自动在脑海里浮现。
直到数学......前几道选择题他答得行云流水，可当最后两道大题摆在眼前时，脑海像被卡了带。
宋澈从 5G 转到 3G，还不是满格的。
“唔……上次陆诗年好像提过一个相关公式。” 宋澈试图想起来。
他皱眉，笔尖无意识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团一团的线，心跳声在耳边变得格外清晰。
焦躁、空白、回忆交织在一起。
索性，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趴在桌上闭眼整理思路。幸好其他科目做得快，还留给他一点喘息和找回节奏的时间。
调整一会后，宋澈重新审题时，视线落在题干里那个“已知条件”。
——那是陆诗年上次讲题时，在草稿纸上用红笔圈出来的关键词。
宋澈盯着那一串字，脑中突然闪过陆诗年当时低声说的：“看到‘等比’，先想公比。”
瞬间，公式串联起来。
宋澈在只剩十分钟时安静地交了卷，走出考场。
一出门便听到：
【看来考得还行。】
陆诗年挑眉看了宋澈一眼。
宋澈扭头发现他靠在门边，眼睛顿时一亮，戳了戳陆诗年的肩膀，有些稚气地笑着比了个“耶”。
但碍于考试还没结束，两人也没再交流，只并肩下了楼。
到了能说话的地方，宋澈一路上都在笑，像是藏不住喜悦。
陆诗年垂眸看着与自己并肩的宋澈，唇角轻勾：【还没到晚上就开始做梦了，估计还是个美梦。】
宋澈“梦”醒过来似的抬头，对他笑得明媚又可爱：“多亏了你，陆诗年！我都忘了上次在数学上有成就感是什么时候了。”
陆诗年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笑：“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宋澈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唔……这样！我请你去小狗咖啡厅！”
陆诗年略感兴趣：“首都还有这种地方？”
宋澈点头，语气里满是得意：“有啊！你不是也喜欢小动物吗？”
宋澈整个人都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感染力，笑声一落，连空气都轻了几分。
陆诗年被那份热度感染，烦恼被暂时搁浅，只剩下难得的轻松与笑意。
陆诗年微微一笑：“那行吧。”
宋澈鞋尖在地上轻轻蹭了两下，像是忍不住的雀跃：“那这周末怎么样？”
他又凑近陆诗年，歪着头问，声音带着点期待。
陆诗年被他靠近得猝不及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该保持距离。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低声道：“可以……还有，保持距离。”
说完又伸手去扯宋澈的后衣领，把人往后拎了一下。
可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根本没能拉开多少距离——反而显得更像是轻轻地把人带近了。
这时沈宴竹出现在楼梯口，看到陆诗年和宋澈，便笑着打招呼走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他叹气道：“哇，你们是不知道，最后那道大题，算了半天把题目里的已知条件算出来了。”
宋澈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数学这辈子跟你还有缘吗？”
陆诗年也跟着笑，嘴上没说话，心里却道：
【图的就是一个自己算出来的用的才放心吗。】
沈宴竹连忙补救：“但是我后面立马反应过来了！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是天才。”
几人吃完饭也没见到周听意，奈何今天学校禁止带手机，只能等下午考完看有没有缘碰上。
下午的文科对宋澈他们来说都不算难，几乎一口气写完就交了卷。
走出考场时天色微暗，秋风带着一点凉意。宋澈一眼就看见校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连忙跑上前。
“听意！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你。”
周听意像是被吓了一跳，耳尖都红了，眼神闪烁着不敢对上宋澈：“呃……我中午被拎去复习了。”
说完又赶紧抿唇，也没解释是被谁拎走的，只随意勾着宋澈的肩膀笑道：“明天没课，要不今晚来我家过夜？”
宋澈一想，笑着摇头：“要不来我家吧？今晚我爸和父亲都不在，还是我哥烧饭。”
话音刚落，周听意浑身一颤，表情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瞬，尴尬地笑了笑：“不不不，下次吧，澈儿我先走了！”
说完像逃似的钻进自家车，没两秒就开远了。
宋澈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嘀咕：“他怎么了？”
回到家，宋逸简一进门就随手放下车钥匙，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考得怎么样？”他笑着问，语气温柔又自然。
宋澈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全是自信：“那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这次能进年级前三。”
宋逸简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夸：“进步这么大啊，那我今天必须做几道拿手菜犒劳一下小宝。”
顿了顿，他又若无其事地问：“小意呢？”
宋澈愣了愣：“他没跟我说，不过他平时成绩挺好，应该也没问题。”
宋逸简唇角轻轻一弯，笑意浅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这时，贝壳从客厅里冲了过来，一边摇尾巴一边叫：『小宝！我好想你啊！』
宋澈弯腰接住它，笑着揉它的头顶：“新学校怎么样呀？”
贝壳最近被送去狗狗学校了，每天回来都摊成饼四爪朝天的在自己的窝里。而宋澈又因为跟陆诗年复习早出晚归。
贝壳汪汪地回答：『那里的小金、小边都比我高大，不过它们对我很好。』
宋澈眼底的笑更深了，语气满是宠溺：“那你也要记得拿零食和它们分享哦。”
『好的小宝！』贝壳晃着尾巴，声音里满是骄傲。
说完，贝壳甩了甩尾巴，又继续道：
『不过我在学校还遇到一只叫汤圆的大狗，它每次都很好奇地闻我。』
贝壳低下头，耳朵轻轻耷拉下来：
『它好像也不回家，一直待在学校……』
声音有点闷闷的，小狗的共情能力令他为汤圆有些伤心。
『他会不会被家人忘记了呀？小宝，我们以后能不能把他接回家？』
宋澈听到“汤圆”两个字，脑海里闪过陆诗年之前提过几次的心声——某种熟悉感和线索在他脑中轻轻晃动，但一时间又没能完全抓住。
他又摸了摸贝壳的脑袋，温声说道：“放心，我保证，等爸爸、父亲回来，我们就去看看它。”
贝壳轻轻依偎过来，尾巴缓缓摇动，才稍微安心一点。
饭桌上，宋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带着好奇问宋逸简：
“对了哥，你知道陆家吗？就是S市那个陆家。”
宋逸简动作微微一顿，盛汤的勺子在半空停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放下：“知道，怎么了？”
宋澈歪着头想了想：“我突然想起来，陆诗年提过他老家在S市。我们家和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宋逸简淡淡道：“没有。不过陆家在S市确实算得上大集团了。”
宋澈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点天真的好奇：“那他为什么会被送来首都上学啊？而且还是高二转学。”
宋逸简沉默了一下，视线落在碗里的汤上，语气轻得几乎要被蒸汽带走：
“不知道。或许……你可以自己问问陆诗年。”
宋澈带着疑问一直到入睡，梦中，宋澈像是回到了那个冰冷潮湿的地下室。
他拼命喊着，但没有回应，嗓子渐渐嘶哑。直到门口响起一声咔哒声，一个Beta走了进来，伸手捏住他的脸颊。
笑得猖狂又阴森：“爸妈念及旧情，平时对你还算宽容。但我可不一样，你从我这里抢走的，都得一一还回来。”
宋澈的眼眸含着水汽，眼尾泛红。他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却被Beta一脚踢倒在地。
那人冷冷说道：“等明天爸妈回来前，我会放你出来。”
留下这一句后，他便起身离开。
地下室又恢复了安静。
宋澈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扭头看了眼通过落地窗照进室内的光，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微微颤抖的手和紧绷的肩膀，缓缓坐起身。随后起身去洗漱，水的冰凉让他稍稍清醒，但心底的阴影仍隐隐作痛。
中午，宋澈收到了学校发来的邮件——分班考的成绩与结果。
他一边吃饭，一边认真打开 PDF 查看。
好消息：宋澈、陆诗年等人都进了重点班。
坏消息：重点班课程比普通班紧凑许多，除了日常学习，还要参加竞赛。
不过，毕竟是自己考来的，宋澈并不介意，甚至有些期待多学一些东西。
忽然，他余光瞥到一个名字——沈蔺松。
一张清秀温柔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两颗对称的泪痣格外醒目，而左眼的瞳孔极深的黑，右眼则带着微深的蓝色——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