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迅速选好队友组队，各自分派位置，柯允蕴让时灿在起点，贾远借力，她最后跑回原点。
大家猜拳决定先后，柯允蕴这队排了个第二，第一队气势滔滔出发，夹着薯片三七不管二十一往前面跑，顺利接过薯片走，快到终点时，掉了。
他们一阵惋惜，就差一点。
时灿用竹签轻轻夹起薯片，看着贾远的方向，身边的人喊开始，按下计时，稳步踩着田地，渐渐提速。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那双腿上，走快一些，显得不稳，差几步路险些前倾，一瞬，大家的心提了起来，一人突然大喊：“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其他人反应过来，马上跟着打气：“加油啊！！”
大棚里的人闻声，全都站起来看。
柯惠杰坐着不动，深深盯着时灿。
时灿停顿稳住自己，调整呼吸，盯着最远处的柯允蕴，她在人声鼎沸里，安静站着看他。
贾远拿着签子夹着下半部分，完成交接，他举起手转身就跑：“允蕴！”
时灿的双腿绷得很紧，慢慢走回起点，他的队友在身后努力，等他站稳，转身时，见柯允蕴夹着薯片，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迎风轻快朝他飞奔。
时灿的心仿佛静止一般，直到……
她笑意浅浅跑到他面前，敲响铁盆，同时停止计时，抬起他的手，击掌！
贾远也立刻到位，笑着跟他们两个击掌：“很棒！”
时灿的掌心发热，微微偏头，看最后一队准备出发。
“加油啊！”贾远冲他们吼了一句，擦了擦额头的汗。
十几岁的年纪，这一队的速度与手都很稳，默契借力，往回跑，敲响。
赢了。
时长赢了他们。
欢呼声高涨，六个当牛做马的人属于他们啦。
时灿喉咙微紧：“对不起。”
贾远完全不放心上：“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给我收回去，你要知道，我们能跑完全程就是赢了自己，其他形式上的东西，算个什么啊？”
“嗯，某种意义上，我们没输哦。”柯允蕴笑嘻嘻，仰头看着他：“只有不敢尝试和半途而废的人，才输了，我们可没有。”
时灿伸手拉下草帽盖住她的脸，她的眼睛太亮了，看得他无法适从。
贾远拍了拍他的肩：“一场游戏而已，人生大把机会，走了，我去给人当个小弟玩玩。”
五点左右，窑鸡出炉，先挖了几只出来，直接扒开荷叶，撕开鸡翅鸡腿，鲜嫩多汁，大哥分给大家尝尝。
柯允蕴甘愿受罚，提着一只没扒开的鸡和打包的烧烤，带着时灿一起，去送给开小卖部不方便过来的村长老婆。
“婆婆，村长让我给你带的。”柯允蕴进门直接去玻璃收银台，放到婆婆面前。
婆婆接到电话通知不用做晚饭，就备着牛奶等着他们，立马一人给一瓶：“辛苦你们走一趟了，你最喜欢喝的，快拿着。”
“谢谢婆婆。”柯允蕴没有拒绝，递了瓶给时灿，转头提起：“结婚那天，你见过他的，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好孩子，现在身体好多了吧，松茸好吃吗？好吃再让我家老头给你送点。”婆婆轻轻握住时灿的手，看着他凹陷的脸颊充盈不少，整个人精神了。
柯允蕴点头：“吃啦吃啦，炖汤给他喝啦，你看他是不是胖点啦？”
“好好好，炖汤鲜甜啊！”婆婆笑起来，眼纹长漫到发际：“特别滋补，多长点肉好啊。”
“谢谢婆婆。”时灿局促致谢，没有抽回手，他并不知道自己汤里的松茸不是买的。
柯允蕴微笑着拧开鲜牛奶，喝了口：“你趁热吃，待会凉了不好吃啦，我们先走咯，爷爷还在田里，婆婆有空来我家玩呀。”
“诶诶，好，你们去玩吧。”婆婆送着他们出门口，扶着门框，笑着向他们招手。
柯允蕴侧着走，摆手：“回去吧婆婆。”
“诶。”婆婆还是没进去。
长长的水泥平路，一片片金黄色稻谷，晚风吹过犹如海浪一般翻涌，夕阳西下，天际淡粉。
她慵懒抬着腿往前面走，碰到路过的村民，大大方方随口问候，他们和善笑应，匆忙赶回家。
他不远不近跟着，视线追随她的身影，眼前的一切就像梦般，而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她在分岔路口，突然停下，转身拉着他，拐进小路，那儿有一家店。
“叔叔，我要刮这个。”柯允蕴指着玻璃柜里的红色纸张。
时灿顺着她的手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刮纸。
老板把一沓都拿上来给她挑，笑问：“不怕你外公说你呀？”
“叔叔，你不要跟他说嘛，你知我知他知，天知地知，外公不知。”柯允蕴闭着眼，从里面抽出三张，付款，笑了下：“我就玩三张嘛。”
“好，我不说，刮吧。”老板瞥了眼她身边的男生，将劵放好，拿两个刮片给他们，坐回里面看电视。
柯允蕴仔细看了下中奖规则，分他一张：“你也试试，只要有三个相同或者是有一个数字，就会得到同排相应的钱啦。”
时灿嗯了声，拿起刮片，顺着一排排刮下，没有相同的，也没有数字。
“你也没有呀？”柯允蕴探头看，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红劵：“我也没有。”
最后一张，一共十排，她刮了前五，没有，将它推给时灿：“你来。”
时灿默不作声，直接刮完，一秒，柯允蕴惊呼一声：“中啦中啦，是五十，老板兑奖！”
时灿盯着那一排相同的图案，愣了愣。
老板起来，从钱柜里拿了张崭新的五十，递给她：“还玩吗？”
“不玩啦，谢谢老板。”柯允蕴从他手里抽回刮片，把五十塞到他手里：“给你。”
时灿拽着五十，一同出门，低声：“为什么给我？”
“你刮出来的呀。”柯允蕴一脸理所当然，淡笑：“这是你的好运，要收好哦。”
时灿抚平青绿色的五十，小心叠一下放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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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谢谢。”
“谢老天爷吧。”柯允蕴看了他的动作一眼，转身慢悠悠走：“其实，玩这个不图钱。”
“那图什么？”时灿顺着她问。
柯允蕴语气轻快：“运气，以前我们读高中时，小斐每次考试前都来刮一张，她说，看看老天有没有分她一点运气。”
“如果没中呢？”时灿微蹙，不会影响考试心情吗？
柯允蕴忍不住笑：“没中嘛，代表我们捐献爱心啦，老天一定会眷顾这么善良的人呀。”
闻斐原话是：我都献爱心了，总不能让我倒霉碰上不会的题吧？那老天真不开眼啊！
时灿听懂，笑了。
“他们几个今天不上课吗？”时灿想起和他们比赛的那群人，年纪都不大，应该要上课的。
柯允蕴嗯哼：“读高中，他们的学校不是每周放假，一个月有四天休，会排休让他们回家，节假另算的哦。”
“嗯。”时灿以前就读的学校是每周放假。
天色昏暗，他们慢悠悠回到田里，大棚挂起油灯，烧烤的人换成另一批刚过来的年轻男女。
小欣眼尖，拿着牛肉串高兴迎过去：“小蕴，我妈说你也来了，我一下班就回来了，你吃了吗？这还有，我刚烤的。”
“我吃过啦。”柯允蕴进大棚里找个凳子，给时灿坐到柯惠杰身边，他走了很久，腿受不住也不吭声。
小欣眼神揶揄，轻碰了碰她，模仿她平时的语气：“好贴心哦。”
“我对你也很贴心呀。”柯允蕴转身搭上她的肩，捏了捏：“柯大小姐上一天班啦，一定很累，我给你做全套肩颈服务怎么样？”
小欣怕痒，咯咯笑着到处闪躲，开玩笑：“别呀别呀，柯大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动手啊。”
柯允蕴勾起嘴角，到处抓她：“我怕你说我不够贴心呀。”
小欣一下子咬掉牛肉，顺道把竹签丢到垃圾桶里，跑到蓝姨身后，笑闹叫唤：“妈妈，妈妈，救我啊，妈妈。”
“诶诶，小心小心，别摔了。”蓝姨被小欣拉着夹在中间挡里挡去，哎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要把我这把骨头拆了。”
“妈妈，我没有，是她抓我。”
“蓝姨，是她要跑的。”
大人们吃饱喝足，吹着凉风，拉着时灿，陪柯惠杰与柯年闲聊家长里短，十分惬意。
同龄的年轻人围在田里又是一番模样，贾远自来熟的性子，哪哪都吃香，跟他们一群小屁孩打牌打得起劲。
时灿安静又规矩坐着听他们聊天，可耳边，尽是她清脆的笑声。
柯惠杰吹了吹茶，看了眼时灿，发现他的视线停在玩闹的柯允蕴身上，无声叹息。
在他们的事里，各个都以为柯允蕴感情用事，担心她的付出得不到回响，带不上一个人，反而让自己陷入他的情绪里。
那是他们不够了解，他这个孙女呀，自小就有主意，她决定做什么事前，定然铺了路，不会轻易动摇，他要真落她手里，就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