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啊易之，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呢？闲着没事不去黏着你家宴怀哥哥，跑我们这来凑什么热闹。”齐霁手捧着一碟果盘，一块一块地用叉子叉起水果喂给躺在病床上的柳易之，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柳易之带着颈托，僵直着脖子，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
他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闭上了嘴。
齐霁笑眯眯地又喂给他一块水果，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怎么不接着说了？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家宴怀哥哥指使的。”
柳易之瞪大眼睛，刚吃进去的水果就呛在了喉管，他咳嗽起来，结果又牵扯到了受伤的脖子，于是他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脖子哎呦哎呦地痛呼。
齐霁气定神闲地找了个红色塑料凳坐下，换了个叉子接着吃果盘里剩下的水果。
一旁的周觉坐在阳光下，唇角挂着轻笑，细心地给水果削皮，削完后又切成小块给齐霁手里的果盘补货。
真慈祥，像我外婆。
齐霁边吃边如是想，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哪来的外婆。
嘶……话又说回来，他好像突然有点想不起来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了。
这时，周觉倏然开口：“阿霁，水果能吃饱吗？要不要我再去买点吃的？”
齐霁的思绪回笼，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饿，于是他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觉轻笑一声，揉了揉齐霁的脑袋就离开了。
齐霁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都说了不要做这种奇怪的动作。”
柳易之不知道何时安静了下来，他望向愣神的齐霁，难得正经地开了口：“喂，你可别被这人骗了，他大概率不是真的周觉。”
柳易之说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可不是想提醒齐霁，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
齐霁却立马就想到了其中关窍：“你家宴怀哥哥告诉你的？想让你观察周觉找线索，这样就可以扳倒周觉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柳易之一个激动又扭到脖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齐霁没管他，故作高深地站起来背过身：“那当然，毕竟我和你家宴怀哥哥不是一个等级的，如果说你家宴怀哥哥在天上，那我就在大气层，哈哈哈哈……”
柳易之彻底无语了，不耐烦地指向大门口：“现在，立刻，马上，滚蛋。”
“行，那小的就退下了，您老好好休息吧。”齐霁也懒得和柳易之多说废话，在他看来，柳易之和齐妄言挺像，都是被惯坏的小屁孩，但本质不坏。
他走到病房门口时，脚步顿住：“对了，你家宴怀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少和他玩。”
被齐霁贴脸贬低自家男神，柳易之忍无可忍，他忍着痛从病床上站起，大喝一声反驳：“你！放！屁！”
“……”齐霁无奈扶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这个医学奇迹怎么办，只能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到耳边：“接下来我会把我们的行程安排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你应该知道要报告给谁吧？”
柳易之一愣，没想到齐霁竟然会突然服软，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也不希望齐妄言和顾宴怀在一起。”齐霁话落，朝柳易之眨了眨眼，挥手转身：“拜了。”
病房门口，周觉靠在墙上，看到齐霁出来的那一刻，嘴角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笑意：“聊完了？要不要去补个晚饭？”
齐霁摇头，掏出手机展示了一波自家老弟的夺命连环call：“改天吧，再晚点回去，他估计要以为我被绑架了。”
“那好。”
……
周觉开车带着齐霁，浅棕色的眸子在夜色下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阿霁。”
“嗯？”齐霁扭头看向他。
“……”周觉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如何开口，两条眉毛平行又相交，终于还是犹豫着说道：“我觉得……你和这些角色的牵扯有点过于深了。”
齐霁也顿了一下，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周觉这句话。
是讲一些大道理让周觉认同他的观点，还是装傻子听周觉讲大道理。
可惜这两者都不是齐霁做事的风格，他并不需要强迫一个人来认同自己的观点。
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这一类宏大虚伪的目标。
所以，他轻笑一声，只回了周觉一句：“什么时候到家？齐妄言还等着数落我呢。”
“……”周觉垂下了眸子，眼底情绪的转变快得令人看不清，他只沉默了一瞬就笑着回道：“快了。”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在周觉的脸上快速扫过，齐霁有些难过地想，他现在和周觉的意见相悖，以后不会从盟友变仇敌吧？
他一向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后拍了拍周觉的肩膀：“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喝一杯吧？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周觉：“？”
即便对齐霁的想法了解如周觉，有时候却还是跟不上齐霁的脑回路。
看出了他的疑惑，齐霁语重心长道：“相处了这么久，我是真拿你当兄弟的，但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怕以后……”
周觉这次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郑重：“不会不同，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无论你在哪条道上走。”
话音落下，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齐霁微张着嘴，神情完全呆愣，他这次终于真切地、实实在在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原来……心动的时候，它会跳得这么快。
齐霁下意识地想用玩笑话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寂静，可嘴角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轻松的音节。
他第一次不敢直视周觉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只能僵硬地扭头看向窗外。
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此刻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板。
原来承诺是有重量的，压得他心口发闷，耳根滚烫。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今天亲你的那一下，我得给你道个歉。”
有些以往没有在意过的举动，现在仔细想来，当真是叫人面红耳赤。
周觉轻轻摇了摇头，一只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勾出了自己颈间的胡萝卜项链：“为什么要道歉？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想亲多少下都可以。”
“……”齐霁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他记得自己的脸皮是在拼夕夕批发的啊，怎么每次一遇到周觉就不够用了呢。
他躁红着脸，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倒是演上瘾了。”
“那可以申请转正了吗？”
“有病啊你？！”
齐霁彻底不想搭理这人了，以前他还觉得周觉挺正经的，但现在看来，脸皮也厚得很。
得了一句骂，周觉老实了不少：“阿霁，我买了点零食放在后面，你没有吃晚饭，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吧。”
齐霁向后一瞧，果真就见后排的座椅上放了一大袋子零食，应该是他和柳易之说话的时候周觉去买的。
这家伙还挺贴心的嘛。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猛地摇头。
他怎么突然也变得这么奇怪了啊喂？！
……
到了齐家大门口，齐霁连多看一眼周觉都不敢，抱着一大袋子零食就快速下了车：“走了，回见。”
周觉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齐霁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眼愉悦地弯起：“真可爱。”
“大人，您玩得开心吗？”037不咸不淡的声音幽幽传来。
周觉一直注视着齐霁进了家门才慢悠悠地回它：“什么事？”
“058那边一直在尝试和总局联系，但发出的信号都被我拦截了。”小蓝方块在夜色下发出淡淡的蓝光。
“嗯，宋时泽那边有什么动作？”周觉收回视线，重新发动了车子。
037的声音变低了一些：“058同样屏蔽了我的信号，我目前没有办法再监视宋时泽。”
周觉的神情冷淡，薄唇轻启：“关闭他们查看剧情和任务进度的权限。”
“是。”小蓝方块点头应下，在消失的前一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周觉终于抬眼看他：“037，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清楚，我做事从来不管对不对，只要能做得到就好。”
……
另一边，齐霁抱着一大包零食进了门，看到漆黑一片没亮灯的客厅时松了口气。
他动作极轻像做贼似的抬脚走回房间，刚进门，灯就啪地一下亮了。
齐妄言靠在墙上，笑眯眯地看着腕表上的指针：“下班时间六点，现在都十点了，你跟周觉吃了四个小时的饭？”
齐霁一手抱着零食一手轻拍自己的胸脯，他被突然出现的齐妄言吓得不轻，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少管我，我是哥还是你是哥啊？”
“齐霁！你之前还不让我和顾宴怀晚上出去玩呢，怎么你现在和周觉又可以了？”齐妄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黑得像连续烧了十年的锅底。
“周觉和顾宴怀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齐妄言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在他眼里，周觉和顾宴怀没什么区别，周觉唯一好的点就是脑子没病。
齐霁嘶了一声，这两人具体哪里不一样……那可太不一样了，但他总不能告诉自家老弟，他们的区别相当于软萌小白兔和花心大渣攻吧。
嗯，就是这样，反正周觉比顾宴怀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齐霁不好意思直接和齐妄言这么陈述，所以他红着一张脸把手里的零食塞到齐妄言的怀里，顺便把他推出了房间：“滚滚滚，少管我的事。”
“齐霁！”齐妄言被推到门口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房间门啪地一声关上了，他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句。
他本以为自己和齐霁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了。
结果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齐妄言自嘲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那条顾宴怀的好友申请。
犹豫片刻，他颤抖着手点击了同意。
小剧场：
柳易之：“终于轮到我要被洗白了吗？”[害羞][害羞]
[狗头]：“宝宝，你本来也不黑啊。”
柳易之：“没错！我就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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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