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超市里有人说,冬天的海是安谧又沉重的,尤其是恰逢这种阴灰天,寒气撕裂空气摆拂而来,海面上像升起一层雾,边际线被浓浓雾霭吞噬,模糊的海景宛若披上厚布。
那就是放大版的李应安的灰色眼睛。
这是我突然想到的,我现在忽然不想去荡秋千了,我想壮壮自己的胆子,去看我未曾见过的大海,说不定还能碰见几只海鸥。
我不会去捕捉任何一只海鸥,我会拿着油条贿赂它,把愿望说给它听,让它叼着我的梦,飞向更遥远的大海,助推梦想实现。
好了,梦既然提前做了,那接下来就要趁着雨声的助眠音入睡了。
从梦境脱离的我和李应安相视一笑,这是我们一致的想法。
等再次苏醒,橙黄的晚霞遍满天际,温度不比正午,需借助薄被才能把热量裹住。
为了节省床面积,给李应安足够多的空间来休息,我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都会以李又枝的形态陪伴他。待我睁开眼,蜷缩成团的身体上搭着属于李应安味道的被子,怪不得身体暖烘烘的,好像重返不久前的夏天。
李应安把这次睡觉当做午休,他的午休向来只睡不到一小时,我醒来时他早已经把家里的边边角角整理一番,桌上饭香四溢。
我变回李枫,从楼上跑下,经过窗边的时候向外张望一眼,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你不是想要荡秋千吗,”李应安把筷子放在我的碗上,“今天晚上出去走走。”
我的眼眸像被点亮的蜡烛,噌地把整张脸都照亮起来,我的兴奋之情尽形于色,眉角眼尾甚至是汗毛都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可惜这句话没多久就作废了。
在我和李应安吃饭过程中,一通电话打破这份温馨。
是派出所那边的电话,他们要求李应安在今晚过去一趟,据说嫌疑人已经被控制。
这件事情关乎甚广,马虎不得,李应安连碗里的饭还没有吃干净,便匆匆离开了。
他这一去,家里空荡荡的,我学着他的模样把碗筷收拾干净,独自坐在窗前遥望着晚霞被黑夜吞噬,橙黄的天再次归于暗色。
中午睡得时间太长,质量太好,导致我现在没有再睡回笼觉的想法,但精神旺盛又让我无法久坐,外出与等候的念头在我大脑里打架,思想来去,我还是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把钥匙,决定孤身一人出去走走。
说是出去随意走走,我的心还是奔着上次的秋千去的,可是结果让我很失望,秋千上的水渍浮泛着路边的灯光,若是一屁股坐下去的话,裤子都得沾湿大块儿,到时候被路人看见了,说不定还要被笑话尿了裤子。
这种尴尬的事情想一想都要蔫了,我的内心直呼不要,没多想,调头就另寻他路。
这次说的出来走走可真是漫无目的了。
虽然傍晚的彩霞很美,但雨后的黑夜依旧是阴沉沉的,抬头仰望不见一颗星,只有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世界都被黑暗吞没。
积水上浮现着洁白闪烁的灯光,我踩在上面,就如同踩碎了镜子,鲜少有人经过的街道上只有我脚踏水的声音,越往前走,四周就越是寂静,道路就越是空旷,似乎我变成了游魂,附近只有属于我的声音在回响。
影子开始渐渐地消失在我身边,我好像远离热闹的市心,来到世界最偏僻的地方。
雨后的泥土闻着很新鲜,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
夜色深沉,我不知道自己来到何处,依稀分辨出前面是一堵墙,墙根底下长满许多杂草,远处昏黄的灯光把斑驳树影耀到墙上,风一吹,略显阴森吊诡。
我围着墙边走了一会儿,在这十分安静的环境内,脚底的沙沙音特别明显,混杂着黏糊糊的踩水声,栖息的夜鸟会趁此哀嚎。
黑夜中,这种声音异常可怖,我总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我,于是我变回灵巧的猫。
我环视四周后纵身一跃,抱着旁边粗壮的老树干,没几秒的时间便爬上树枝,随后转到离墙最近的杈子上,借它的力跳上墙。
怪不得这里这般阴冷,对面竟是坟茔。
这里的墓碑数目稀稀两两,放眼看去坟头倒是不少,这座坟茔飘散着衰败的味道。
雨后的坟地太苍凉了,雨水似乎把地里埋葬着的幽灵冲出,安静得让我听见声音。
我确切听到的声音当然不会是幽灵声。
我稳住呼吸,判断着声音的来源。
就是在这附近,准确来说,就是在这坟茔中。
坟地里竟有人。
坟地里有人很正常,可以说有鬼都不是稀奇的事情,出现在这个时间段,也不值得露出大惊小怪的模样,有的乞丐无定居,就会来坟地这种围起来的地方睡觉,既可以挡风也比较安静,甚至还能抓到挖坟的盗贼。
一想到盗墓贼这种人,我忽然就来了观察的兴趣,我想看看这阴雨天后,在这里的究竟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还是胆大的盗墓者。
贴着坟茔的墙壁,树枝密密麻麻,我躲在阴影里,站在墙头上走了一段,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见人的踪迹,不过声音倒是离着越来越近。
这声音细如蚊蝇,说话人似乎很谨慎,连作为一只猫的我,若是不仔细听都难以分辨得出他究竟在说什么,我只好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离得近些,索性跳到树上。
坟茔里的树还是相当多的,不止墙边围着一圈柏树,未经打理的里面也长满许多幼树苗,最高的看着要有两个李应安那么高。
我果断纵越到那棵园内最高的树上,这是个好选择,这个角度我能看见说话的人。
没想到坟茔地里站着的竟然是两个人。
树影婆娑,风声低呜,尽管两人完全浸没在夜色制造的浓影中,却依旧逃不过黑夜中我的火眼金睛。他们的外貌、身材以及交流的声音,在我的记忆中就如同是一片树叶飘在静静的河水之上,是那样显而易见,近乎是看见他们,他们的身份我就判断得出。
隋语声和文良熙,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窜入脑海,一道凄凉的风刮上身,我忽地一哆嗦,隐约感觉脚底下的树都跟着我轻轻地颤抖起来。
文良熙所处的位置是在围墙的拐角处,我自始至终没有听见他说话,也没有看见他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他就如一棵清瘦的松柏,倚着墙壁笔挺地站着,甚至姿态还有些懒散。而身处文良熙对面的隋语声,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动着嘴皮,他的语速很快,语气着急,有些话好似低微到骨子里,可这个包围姿势还是让我产生一种他在胁迫文良熙的不安感。
这种地方,隋语声难道要杀人灭口吗?
“如果能让你心安,你就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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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尾最后,隋语声说出这句话,让我像丈二和尚那样那样摸不着头脑,如坠雾中。
哪里有把刀拱手让人制裁自己的凶手?
黑暗中,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笑声里饱含着轻蔑的情绪,文良熙难得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了动:“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崩裂着。
文良熙收起散漫的姿态,后背从墙壁的怀抱中分离,他暧昧地把手臂搭放在隋语声的肩上,推着隋语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原地悠悠转了一个圈,与隋语声调位,最后把人强制性地按到墙边,恨不得深嵌进去。
他前倾着身子,一字一句道:“不要再跟我回忆之前的事情好吗,我会觉得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愚蠢,虽然在我的眼里,你同样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他顿住,拿手摸上隋语声的侧脸,又上移到他的眉眼,声线平得听不出一丝颤音,“在约你来这里之前我想过许多,我越想越觉得你真该死。”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恨,可隋语声没有任何恐惧,他甚至亲昵地歪了歪头,把脸贴在文良熙的手心,伸手握住对方纤细白腻的手腕:“破坏了你的事情,我也认为自己真的特别该死。我说过,你可以不用留情地杀了我,从我愿意跟你做事,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从我喜欢你,它就是你的。”
哪句话触碰到文良熙的底线,他忽而甩开隋语声的手,冷声道:“你真恶心。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的接触吗?你难道没觉得我对同性恋抱有很深的厌恶感吗?爱情本来就是虚假情谊,多喜欢自己不好吗?”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控制不住地喜欢你明白吗?”
隋语声痛苦地说着,他伸手想要抓住面前人的什么,却被文良熙不着痕迹地闪开,这份躲闪让他失望地落手,“我这个人自私冷漠惯了,别人我看都懒得去看一眼的,可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一样,你比任何人都高。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情不自禁地想看见你甚至是接触你,哪怕知道你这个人心真黑,你对我爱搭不理,我也甘之如饴,哪怕你今天杀了我,我也愿意。”
“贱狗。”文良熙并不为之动容,他视这份感情如空气,对隋语声的话回以嗤笑。
隋语声也不甚在意:“随你怎么说。”
他的情绪不是文良熙想看到的,文良熙不甘如此,继续刺激他:“你就是贱啊,比家里养的小狗还要便宜得多,我对你勾勾手指你就能摇着尾巴跑来,多么听话。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的什么表情吗?生闷气。你生气了从不会跟我说,你只会旁敲侧击地提醒我你委屈,可这又关我什么事情,我只需要继续激怒你,看你表演就好。每次我故意接近李枫,都能看见你咬牙切齿的愤怒,我就开心极了,我就愿意看到你生气的画面。”
……接近我?
我没想到文良熙在隋语声每次在场时接近我会怀着这样的心态,我的心越发凉了。
隋语声的面色渐渐冷却,他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是吗,我都没有看出来你那时在观察我,我就像只被抛弃的狗。”
文良熙的笑容愈发夸大:“生气了?”
隋语声的鼻腔内泄出一声哼气,就像是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他缓缓地低下了头,无人能看得清他此时究竟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怎么了,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