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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皎皎灯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怔然过后,我的眼中蓄起热泪,汹涌澎湃的情绪促使我再也站不稳,我不等李应安有所反应,猛然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发出惊人的力度,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的力气可以这样大,可以把李应安给撞得踉跄后退。我现在只知道我需要紧紧地抱住对方,把他当做物青娘娘赐予我的一件神圣的礼物死死地箍住,让他没办法逃离半步,脚底扎根般接受我的眼泪洗礼。


    千言万语积攒在心头,又发自真心涌上喉咙,不能说话的我的幽咽听着格外凄厉。


    世界上怎么会有李应安这样好的人?他的出现就像是我在这人世间找到一个可以抵御所有风寒、适合自己生存的小屋。他也是小屋上牢靠的桁架,可以牢牢地护住我。尽管可能有一天,这跟桁架失去作用而导致小屋不幸坍塌,他也依旧会是我热爱的小屋。


    李应安不会因为我的改变而抛弃我,同样的,我也记得李应安的好,我也不会忘记李应安对我做过什么,我会永远且清晰地记住他看向我的那双里面满满都是我的眼睛。


    怎么办,听着他隆咚的心跳,我止不住地靠近他,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李应安啊。


    他的手落在我的脊背上,隔着衣料我都能感受到他上下浮动地手带给我的温暖,我听见他用温和的嗓音劝慰我:“不要哭。”


    我控制住自己外泄的情绪,尽量将它们内敛起来,然后离开李应安的怀抱:人,你对我真的很好,我喜欢你,我想叫你哥哥。


    我坚定不移地注视他的双眼:可以吗?


    “哥哥吗?”他咀嚼道,“当然,往后你要是变成人的话,就是我的李枫弟弟,要是变成猫,那就是爱玩爱闹的李又枝。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朋友,都是亲人,无论你以后再怎么变,我都会像曾经那样爱着你。”


    他说,他想给我的就是纯粹的爱,没有利益,没有冲动,也没有克制,它就是最单纯、最肤浅的爱,他只是想告诉我——我很好,有我陪着很好,他喜欢我,他很爱我。


    “我爱你,你要开心,要过得开心。”


    他希望我一直都会健健康康,往后没有任何疾病与痛苦,因为所有的疾病与痛苦他都想独自去全部承担。他爱我,他心甘情愿为我付出一切,我是他来到这个城市里唯一可靠的依靠,别人对他的冷漠都会被我柔软温暖的毛发抚平,没有什么比我更能治愈。


    “不要哭鼻子了,”他用拇指抹开我眼底的泪痕,“出去折腾这三天,快去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工作,我去给你老板请假。”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李应安为了出门寻找我连饭都没有做,他还要工作,必须要做饭填饱肚子,所以没时间再与我耗下去了。


    但我必须要跟他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我刚才讲述三天经历时特意忽略的事情。


    我迅速拉住他的手,却又欲言又止。


    李应安对此表示疑惑:“怎么了呀?”


    我望着他: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或许它和你出生的地方有关。我能问问你是不是从一个附近种植着小片枫林的地方出来的?


    李应安神色一变:“你去过那地方?”


    我点点头:我还爬过小山,我还发现山坡那边有小片村庄,甚至那里面生活着人。


    他下意识紧蹙双眉想要反驳,嘴唇微微张开后也没有发出声音,他把所有滚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是不相信地摇头。


    李应安是在二十一岁时从那个吃人的村子里和他的母亲逃出来的,他来到这里花费了两年的时间,他没有告诉我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苦,只说路上坎坎坷坷,万幸还是捡着一条命来到了这里。


    他到达这座城市,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师口中的派出所去报警,警察高度重视这样的案件,答应会展开调查。


    后面,他被传唤去派出所,警察却告知他当地派出所说那个村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村子,压根就不存在他口中所述的拐卖事件,甚至为了消除这边的顾虑,对方直接向本地公安政府发出《办案协作函》,希望本地警察能够协助他们调查这种敏感的案件。


    那边先斩后奏,书函请求都已经出具到眼前了,这边只能配合执行。于是他们前往调查李应安所说的案件事发地,发现如本地警察说的别无二致,确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除了环境建设和生活条件这两方面较为堪忧,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发生。


    李应安质疑我的话,是因为警察曾经向他说过,他们在当地观察多天,白天夜晚二十四小时甚至都有人伪装成便衣去当地的小村庄勘察,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有这所村子里人烟稀少,男丁都不常见,何况妇女,她们大都不出门,但也有外出的情况,不过是挖野菜。


    至于诱拐女性、偷生小孩儿,这种违法的事情他们没有发现,他们只发现这座村子就快要荒败了,大部分人都已外出打工了。


    所以我那天看见的亮着灯的住户,其实是村子里仅剩的几户人家吗?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地理位置是那样规整到奇怪的程度呢?


    这也是李应安担忧的地方,因为他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二十年,知道这就相当于充当摄像头,它的设置是为了监督逃跑的人。


    “但是那里确实有一片枫林,我不知道那片村子里生活的到底还是不是那群人。”


    我把手放上他的胳膊:以后去看看吧!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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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不出我准确的答案,不过最后他还是和我说:“去看看。”


    他的纠结主要是担心我遭遇不测,或许他又想明白了,我是一只猫,到时候我可以利用猫的这层身份去,说不定还能帮到他。


    提及这个,李应安的情绪相较于之前的轻松明显要低沉许多,他强装欢颜站在操作台前手起刀落,安安静静地布置一顿早饭。


    他的心情都长了翅膀,不仅爬满脸,也飞在空气中不肯落下,整个屋子里都飘浮着那些得意的小情绪,我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我没听他的话去睡觉,我想自私地缠着他一会儿,想了解他更多的过往,听听他从前经历的事情,让他给我讲属于他的故事。


    我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摆,见他回头后才表明自己的意图:你能讲讲你小时候吗?


    这份请求其实很残忍,李应安的童年大概是灰暗的,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却还要让他重新回忆。


    我突然有种放弃的念头。


    他没有放下菜刀,也没有拒绝我无礼的要求,而是一边做饭一边说:“可以啊。”


    他跟我说,他出生的那年是个冬天,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将整个村庄染得银装素裹起来,人一脚踩在雪里,一条腿都要少半条,有的人家穷,大雪都把屋顶给压塌了,睡觉都要去邻居家借暖借宿。


    当时他家隔壁就不幸被大雪选中,一家人逃荒似的来到他家,没有地方睡觉就只能打地铺,但这也要比冻死在家里强得多了。


    李应安说要不是这家人来,他刚出生那年就得死在雪地里了。那家男人半夜突然尿急要上茅厕,正巧碰见他的母亲李睿把他埋在雪地里,目睹杀人现场的男人当即又急又虾得当场就尿了裤子,嘶喊声环境沉睡中的一家人,这才把命大的他从雪坑里刨出来。


    可这就苦了李睿,她还在坐月子,就被强制带上锁链关进小黑屋,一折磨就是好些日子,等再出来就神志不清了,却时不时还记得李应安这个孩子,这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孩子,所以偶尔见得多了,她就会失心疯。


    所以自小李应安就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喜欢他,他也因为所谓的有着血缘羁绊的奶奶的话而怨恨过这位母亲。他曾经的名字并不叫李应安,而是叫做赵寿,就因为他当年差点儿死在皑皑大雪中,他的奶奶为了气他的母亲,故意给李应安起了这样的名字。


    赵寿赵寿,健康长寿,你越是不想让他健康地活着,她就越是要违你心意去活着!


    他本以为他的一生也就这样了,观念逐渐被所谓的父亲扭曲,再像村子里的男人一样拿钱买个老婆,然后就在小村子里到死。


    直到他幸运地遇见了他人生中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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