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声音,我吃痛地眯起眼深究。
原来是他,那个有着蓝眼睛的男生。
“你受伤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就是在陈述这个事实而已,“会不会很痛啊?”
我的痛苦分明是呈现在脸上的,男生偏偏要当睁眼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还记得我是个哑巴的事实,所以还未等我表达,他便又继续说:“你看起来伤得很重。你的两条腿都伤到了吗?包扎吗?”
我摇了摇头,扶着地面缓缓起身,承受不住身体的两条腿在站立时还是踉跄几次。
相较于被踹的右腿,新伤的左腿倒是不值得一提,但站起来走路还是太过于吃力。
这些都被男生看在眼中,他姣好的面容因为拧眉有些扭曲:“你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啊,真的不需要包扎吗?我学过包扎的。”
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邀请我去他家。
谨慎起见我还是提问道:要去你家吗?
他思忖着,大概是正在转化我的唇语。
“家?”男生停顿一会儿,笑道,“当然,我给你包扎当然要去我熟悉的地方。”
离家的距离还有一公里,我不担心来回折腾的时间,我担心的是若被李应安发现我瘸着腿,他一定会认为我外出打架互殴,明日指不定要限制我外出,我可不想因此错失工作的机会,在承诺李应安的事情上食言。
虽说陌生地方不能去,但我好歹是一个成年人,眼前的男生总不能把我卖了吧……
我相信善待小动物的人品行总不会差。
最终,我上了车,男生载着我回了家。
成幢的高楼、大厦,是我只见过却没有真正立足过的繁华。不同于李应安租住的地方,灰白的墙壁爬满斑驳岁月的痕迹,所有的建筑都好似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这里没有生锈的痕迹,披着暖黄色外衣的石墙脏在夕阳光的映射下泛着琥珀色,耐寒的绿植四处可见,点缀着小区内耀眼的生机,雕花大门在开启与关合时都不会发出咯吱的刺耳声。
单看这栋小区的外部,我就能想象到其内部的壮观,不由得感慨明明身处同一个城市,为什么这里的建筑会如此大相径庭呢?
果然不出所料,我随男生进楼后,发现楼道内不再是成片的灰色,楼梯的扶手也不是掉漆的暗绿色。这里与外观统一,全部采用明亮到使壁灯暗淡的金黄色,楼梯干净无痕迹,宛若新装修般,平台上亦是饲养着花花草草,古董花瓶嵌入其中倒也不甚突兀。
当然,像这样的环境,自是配带电梯。
我与男生登入电梯,我亲眼见他按下十八楼的数字,随后一阵失重感便迅速袭来。
这是我第一次坐电梯,又是在双腿不灵活的情况下,出丑自然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我的屁股几乎是一瞬间就接触了地面。
约莫着迟钝两秒,我略显尴尬地仰头望向站得稳当的人,刚一抬头就与他对视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观看了我多长时间……
“没事吧?”他向我伸出手,眼尾突然下垂,眉宇间浮上一层忧心,“很疼吧?”
我不在逞能,搭上他的手,点了点头。
“再忍忍,我很快就能给你包扎了。”
不出十秒钟,电梯“叮”得一声,门缓缓地自动打开。男生早在我站起身就松开我的手,他先我一步走出电梯,充当一个合格的引路人,带领我成功地来到他的家门前。
没有钥匙,男生摁上指纹,拧下把手,门就开了。
“我去拿医药箱,你去我卧室。”他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随即点点头。
踏入这间卧室,它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宽敞与干净,与门外的客厅一样简洁。
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水泥灰的墙面配着原木色的地砖,协调搭配的两者中和了过分的冷与暖。一扇窗,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都采用疏离稳重的灰褐色,整间房物品不多,颜色也过于单调,却又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房主人的个性与审美。
但要说亮色,其实房间里也是存在的。
靠近书桌的墙角处摆放着一株高大的散尾葵,在灰调的空间慵懒地舒展着枝叶。
除此之外,床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整面桃木色的壁柜,一分为二,里面五颜六色,放眼望去左面都是各式各样的书籍,右面则是奖状与奖杯。
我的注意力被右侧吸引,不是因为惊讶于鲜艳如血的红色奖状,而是那花似的色彩里,突然出现的白色不亚于夏天出现的雪。
那是一个相框,框里的照片是一只白色蓝眼的布偶猫,布娃娃似的,模样很漂亮。
他家养猫了?我深嗅着空气,却未曾闻见一点儿猫的气味。
这里只有清冷的木香。
“那是我之前养的猫,它叫布布。”他提着医药箱进来。
许是见我一直盯着那里瞧,男生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站在旁边为我解释着。
猜测到它已经死亡,我惋惜:很漂亮。
“是漂亮吗……”男生笑了笑,内里夹杂着遗憾,“挺漂亮的,可惜已经死了。”
他说,这是他养的第一只猫咪,也是他从小到大,这一生中养过的唯一一只猫咪。
男生走到壁柜旁,把里面的相册给取了出来,他擦拭着没有灰痕的表面,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求过别人什么?”
被点到的我一愣,刚要摇头,忽地想到物青娘娘,我敛眸看向身体,于是点点头。
“真巧,我也求过,还求过两次呢。”
这两次的对象都是他的父母。
男生的父母都是高学历知识分子,现如今其父亲就职于某三甲医院,担任一级主任医师多年,其母亲同样毕业于医学院,现就职于某医科大学医学系,担任教授一职。
夫妻二人整日忙于工作,鲜少回家,男生是由奶奶带大的。
可是好景不长,奶奶病逝,男生从七岁开始便由保姆照顾,直到他成年。
奶奶刚离世那段日子,是他最不适应的一段时间。冰冷的家中只有两个人,另一个甚至是与自己毫无血缘与关系的陌生人。他想要父母的陪伴,需要父母的陪伴,甚至低声下气地恳求父母的陪伴,却都被婉拒了。
渐渐地,他放弃了这条亲情路,将储藏在心中的需求转移到动物身上。又因为卫生问题父母不允许他养宠,是他再一次哭诉着心中的渴望,磨合多日才让父母松口。
那只布偶猫,就是代替父母陪伴他最好的证明。
可是仍旧不过两年,布偶就死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饲养过任何一只小动物。
这个家,又一次回到当初冰冷的效果。
“坐床上吧,”他把医药箱放在身旁的书桌上,对我说,“我一会儿给你擦药。”
我蜗牛似的慢腾腾地走到床边,一边观察男生熟练的动作,一边略显拘束地坐下。
“我觉得你应该把腿放在床上。”男生说完这句话后盖上医药箱,转头向我看来。
我点点头,听他的话把腿搁置在平整的床面上,又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把裤腿快速卷到膝盖上方。我没想到裤子下方这般惨,小腿处有两块乌青,右腿甚至擦破了皮,丝丝点点的血迹像蜘蛛网似的黏连在皮肤上面。
男生对我的惨状没有做出表态,他单膝跪地,视若无睹地拿过桌角的棉签和药酒替我清理着伤口。他的动作娴熟,指腹在伤口和淤青周围打着转,丝毫不拖泥带水,力度不轻不重,既能很好地揉散瘀血,照顾到受伤的腿,让它不会产生严重的刺痛感,也能让药剂渗入皮肤后尽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纤长的睫毛遮挡住碧蓝的双眼,就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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荫遮挡住一片汪洋大海,难免有点儿失神,又有些感慨。
不愧是医学生的孩子,家学渊源。
等包扎结束,时间已然过去半个小时。
男生慢条斯理地摘着手套,嘴边还嘱咐着我需要按时喷药与按摩,两者结合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他把手套扔进垃圾桶,将使用过的和一瓶未开封的药剂与棉签放在医药箱的旁边,叮嘱我离开前不要忘记拿着它。
我像个听训的孩子,干愣愣地点点头。
但他说这些药剂仅适用于没有伤到骨头的情况,若是三两天没效果,就得跑医院。
“那这样就算是可以了。”
他没有戴手套的手触碰在我刚覆上药的伤口附近,即使手掌悬浮着,我仍能感受到他的掌心温热,修剪圆润而干净的指尖却是微凉,点触在肌肤上,像是玻璃扎到似的。
我忍着毛毛的悚然感,盯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刚要收视线,寻思着该如何下拉裤子时,就猝不及防地闯入那双荡漾着潮湿海水般的眼睛。
他竟是倏然抬头看向了我。
“我叫文良熙。”他说,“文质彬彬的文,贤良方正的良,以及熙天曜日的熙。”
所以呢?
叽里咕噜地说啥呢,我又听不懂解释。
文良熙嘴角衔着桃花般的笑容:“我都为你包扎了,问你要一个名字不过分吧?”
我忽然想起来,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滕峥和隋语声,却唯独没有告诉另外两个对我的好更胜一筹的人——李应安和文良熙。
想到自己不会说话,我干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亮相多次的身份证拿了出来。
我把身份证递给了文良熙。
“枫叶千枝复万枝,”文良熙对着我的名字便是脱口成诗,“很有生命的名字。”
他的话让我不禁想到了李应安,李应安给我取名李又枝,也是富有生命力的名字。
表面我感谢般的扬起唇,内心更甚,我的心中早就翻起千层浪的暗喜。
文良熙在将身份证交还给我时就一直盯着我,我本也可以回盯,但他侵略性的目光实在是让我的视线无处安放,我只能四处游移、乱瞟。
我大体又环顾一周房间的布置,越看越觉得这冷调的装潢与我心中的暖色相违背,我不禁想到角落的绿植,强装自然地扭头看了过去。
我没看见散尾葵,因为窗边黄澄澄的夕阳为房间染了一层亮光,那更是绚丽多彩。
想到李应安早已下班归家,或许他现在正在焦急地找我,我想我是时候该回家了。
我把腿落下床,拉下裤腿,对着文良熙做出一个走回家的动作:现在我得回去了。
之前文良熙说过他会点儿手语,这样简短的手势他能看得懂:“需要我送你吗?”
我不太想让文良熙知道我住在哪里,就好比滕峥会遇见李应安,指不定哪天文良熙也会遇见李应安,他们看起来如此相同,说不定会在某一天成为朋友,万一到时候供出我与李应安同住一栋楼,李应安却如何也找不到我的身影,到时候我怕是会有口难言。
总不能跟他们坦白我其实是一只猫吧?
所以我抿起礼貌的微笑,抬起拒绝的手势告诉他:不用了,我现在依旧浪迹天涯。
我没家。
文良熙沉默一会儿,他有在考虑。最后他不仅没有提出让我寄宿这里,也没有要去看我流浪的意思:“那你就路上小心吧。”
我寻着来时的气味,以人的状态,一瘸一拐走过一段路程。等我临近李应安租房的楼下,看见熟悉的身影,这才准备换猫形,并把文良熙给我的药剂丢到草丛里。
尽管被文良熙包扎过,被踹的左腿走起路来还是不太灵活,我歪歪扭扭地朝着目标前进,却不料被半路杀出的吆喝吓了一跳。
“欸!哥,你看看是不是这只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