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人死了。
林雨初扑到顾廷川怀里的时候默默地想。
男人的怀抱结实而温暖，像被某种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包裹。
她的手还攥着顾廷川的手臂，能够感受到他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
等她缓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赶紧松手。
顾廷川将她扶稳，漆黑的眼眸直视她：“脚没有扭伤吧？”
林雨初站稳，试着向前走了两步：“没事。”
他却没松手，掌心还稳稳地扶着她的胳膊，似乎害怕一放手，她就会再次跌倒。
林雨初抬眼，看见顾景宁在前方回头，一脸“磕到了”的姨母笑。
可恶啊，林雨初暗暗咬牙，等吃完饭，她一定要和顾景宁在微信上友好交流一番。
顾廷川的目光也落在顾景宁身上，眉头微动，正欲开口，被林雨初轻声劝阻：“好啦，我没事。我绊了一下也不是她的错，你就别说宁宁了。”
“好。”顾廷川将目光收回，温声答应下来，却依然扶着她的手臂。
林雨初觉得这行为有些夸张了，刚刚她差点摔倒，只是太过着急导致的一个失误，她现在早就能走得健步如飞了，根本不需要扶着谁搀着谁。
林雨初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仰头悄悄说：“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顾廷川低下头，目光似乎带着笑意：“摔第二次，我可不一定接得住。”
他这一句像不经意的调侃，林雨初犹豫几秒，才轻声说：“那……我挽着你吧。”
说完，她便伸手去挽着他的胳膊。
这样的姿势更自然一点，显得他们更像一对亲密的新婚夫妻。
顾廷川微微侧身，配合她的动作，脚步稳而从容。
仿佛他们本就该以这样的距离同行。
他们便这样来到餐厅。
餐厅的布置简约却不失雅致，大幅的落地窗将午时的阳光引入室内，落在大理石餐桌上。
窗外精致的花园与湖景相映，抬眼望去，满是赏心悦目的生机。
几位阿姨正穿梭上菜，空气里弥漫着香气。
长桌上正坐着一位青年，低着头在打游戏。
顾景宁拉开椅子，坐到那人对面，语气带着点嫌弃：“顾景扬，你有没有礼貌啊？还不快点起来跟嫂子打招呼？”
顾景扬抬起头，气质张扬，神色漫不经心，却又带着锋芒。
“你有没有礼貌，就这么跟你亲哥说话？”说罢他才抬眼，将目光转向林雨初，“大哥好，嫂子好。”
林雨初微笑着点头，却察觉到那一声“嫂子”里并不全是礼貌。
顾廷川淡淡地瞥了弟弟一眼，伸手替林雨初拉开凳子，让她在顾景宁旁边落坐。
顾景宁拽着女主的手晃了晃，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用管他，我哥那人神经病——我说的是对面那个。”
她还要往下接着说，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顾承渊和常雅珍走了进来。
二人气质并不锋利，可那份温和里藏着的沉稳感，却让人莫名不敢松懈。
顾廷川起身，语气平稳而自然：“我太太，林雨初。”
那一瞬间，林雨初几乎忘了反应。
“太太”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坚定的确认感。
不像假装，也不像应付，而像是他在所有人面前，真正承认了这段关系。
林雨初攥了一下手心，挺直肩背，带着得体的笑意起身，向他们打招呼问好。
林雨初原以为会面对一场豪门的审视，可想象中被父母查户口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常雅珍只是笑着招呼她坐下，语气亲切：“快坐，菜就要上齐了。”
饭桌上聊的也都是一些家常的话题。
顾承渊气质温润，偶尔在饭桌上提出几个话题，也不会让林雨初觉得难堪。
在顾景宁的调侃与插话中，一顿饭吃下来，竟显得无比轻松。
饭后稍作休息，常雅珍便招呼林雨初，两人来到了另一间房间。
常雅珍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只包裹的很好的翡翠手镯递给林雨初。
“来，雨初，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林雨初垂眸，看着那只翡翠手镯，心头有些乱。
手镯种水极佳，晴绿色的底子清透如春水，上面附着几抹碧绿的飘花，灵动至极，一看便价格不菲。
这次登门见父母，见面礼物本就是顾廷川准备的，她什么都没出，现在又要收下常雅珍的礼物，实在让林雨初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这太贵重了……”
话还没说完，常雅珍已笑着握住她的手，将镯子戴进林雨初的手腕上。
清透的手镯挂在林雨初莹白的手腕上，和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交相辉映，格外相衬。
“好，太合适了。”常雅珍笑道，“雨初，你不要和我客气。当初听了你的名字，我便想着为你挑一个见面礼。这镯子看上去清亮灵动，像极了‘初雨’的意境，也很符合你的气质。”
没想到常阿姨会这么用心给自己挑见面礼，林雨初怔了怔，随后轻声道谢。
常雅珍握着她的手，声音放轻了不少：“有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廷川这孩子从小就太要强，又不爱表达。我们做长辈的也只能看在眼里，帮不上什么忙。你们结了婚，就多体谅彼此，好好走下去。”
林雨初感受到她掌心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被她那一番字字真切的话打动。
她情不自禁地回答：“常阿姨，我和廷川会好好过日子的，不会让您担心。”
那一声“廷川”，不知不觉叫得极其自然。
回家的路上，林雨初想起来镯子的事情应该告诉顾廷川，她连忙伸出左手，向顾廷川展示那个镯子。
“这是常阿姨给我的，看上去很贵重。”
她不知道顾廷川和他后妈关系怎样，虽然饭桌上大家氛围融洽，但他们这种豪门之间的恩怨纠葛，应该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够参悟透的。
她又想起在饭桌上，顾廷川没有叫常雅珍“妈”，而是叫的“常阿姨”。
还好来之前提前问了顾廷川，自己要不要改口叫爸妈，要是她叫了常雅珍“妈”，顾廷川叫的却是“阿姨”，那就要尴尬死了。
林雨初内心暗暗吐槽，他们这个家庭关系真是太复杂了。
顾廷川侧过头，目光在她手腕处停留几秒：“嗯。挺衬你的，留下吧。”
随后他又问：“今天和我家里人见面，觉得还适应吗？”
林雨初点点头：“挺好的。叔叔阿姨都很亲切，宁宁也挺有趣的。”
“那就好，我看宁宁和你似乎还挺投缘的。”
“是啊，她性格特别活泼，很有意思。”
林雨初干笑着，心里却有些发毛。
她不明白顾廷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们之前就认识的事情，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都怪顾景宁今天情绪太激动，直接放飞自我了。
临走时，把他们送到门口，顾景宁还拉着自己，非要约着假期的一起旅游。
顾廷川却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点头。
“顾景扬在饭桌上的表现不是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林雨初当然没有介意，她本来就没指望顾廷川的家人都像顾景宁一样喜欢她。
可奇怪的是，自从知道顾景宁是他的妹妹后，她看他的感觉就微妙地变了。
那份原本的距离感，似乎被悄悄拉近了一点。
——
上周五本来想加班，林雨初却被姐姐拉去酒吧潇洒，秉持着周末不加班的原则，于是之前欠下的债都通通堆积到了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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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林雨初都埋头在做季度工作汇报。
资料堆得像山，数据杂乱无章，林雨初只好一点点筛选、汇总、做图表。
她决定今天留在公司加班，今天必须把它全部做完。
同事们陆续离开，周围敲键盘的声音渐渐消失，夜幕低垂，办公室逐渐沉寂下来，只剩头顶的大功率照明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林雨初敲下PPT倒最后一页的结尾话语，终于完成。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抬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走光了，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22:40。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司加班到这么晚。
看到电脑屏幕好不容易完成的精美的工作汇报，她十分有成就感。
林雨初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夸张的大懒腰。
办公椅的滑轮轻轻一转，刚好转向走廊方向。
她就这么以一副张牙舞爪的状态，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顾廷川站在走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面色如常。
林雨初猛地站起身来，用笑容掩饰尴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公司啊？真是太敬业了。”
她边说，边收拾通勤包，随时准备开溜。
“这话该送给你才对。”
顾廷川走近几步，影子落在她的桌面上。
“品宣部的员工居然要加班到这个点，真是罕见，”他语气平静，“在忙什么工作？”
林雨初犹豫了一下，握着鼠标随便翻了几页PPT：“做季度工作汇报，我们小组的。”
顾廷川看了几秒：“你负责？”
“也不算，是组长。”
林雨初想起上次在酒吧里，他说她不会拒绝的事，又补充道：“你上次……说的挺有道理的，我有的时候确实不太会拒绝人。虽然这个是组长的工作，但我之前挺乐意帮他做工作的，感觉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不过我以后会学着拒绝的。”
“嗯，所以你为什么现在又想拒绝这些分外工作呢？是觉得学不到新东西了，还是忙不过来？”顾廷川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林雨初一怔，没想到他能一针见血地猜出她的真实想法。
“二者都点有吧……”女主垂下眼，声音越来越轻，“我也想过跟组长说的，可这些工作我帮他做了一年多，现在突然拒绝，好像不太好。”
她的通勤包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却还在工位前站着。
“一份工作要么能带来成长，要么能带来利益。两样都没有，那么这工作就只是在消耗你。你已经认识到了这些，却还是在替领导考虑。”
顾廷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调更轻了些：“工作是合作，别人越界了，你可以拒绝，不管他是你的同事还是领导。你不喜欢，本身就是理由。”
那句话落下时，语气温淡，却像一阵风，轻轻吹走了她心里那些杂乱的顾虑。
那一瞬间，她喉咙有些发紧。
过了几秒，她轻轻应了一声：“嗯”，像是终于在心里放下了什么。
“走吧。”他神情放缓，接过她手中的包，“我送你。”
夜色静谧，很快到了她家楼下。
这一次，林雨初没再推拒他送自己上楼的提议。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从大堂到她家那一层，短短几十秒，林雨初却犯了难。
要不要请他回家坐一坐呢？
可这么晚了，又怕太突兀。
而且他们该说的话，好像都已经在路上说完了。
“太晚了，就不请你进去了，”她用指纹开了门，转身冲他笑了笑，“下次请你喝茶。”
顾廷川看着她，沉默几秒，唇角轻轻一勾：“结了婚，却连你家门都进不去，我得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