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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青道宫立于半山之上，终年积雪。
黎适褚御剑停在雪中，远远地瞭望者云霭中的宫殿。
他伸出右手，左右转动，看着青筋分明的的手腕，青紫的裂痕下还有大片的淤青，身上的血渍已然凝固。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另一边，伏秋厝转动这青色玉瓶，良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抓住狐狸按在桌子上摇晃，“你说，他刚刚是不是在卖惨？”
万辞灵被晃得直翻白眼，“住手！别晃了！”
挣扎着逃出魔掌，万辞灵变回人形，他眼尾发红，迤逦夺目，修长的手指指向这个粗鲁的女人，“你是我带过最差的学生！”
灵剑‘追’嗡鸣作响。
伏秋厝眼神危险。
“哈哈，开玩笑的。”万辞灵怂了，坐了下来，继续道：“你看，他主动来找你，证明我们的计划还是很有可实施的机会的，接下来，你就主动出击，关心一下他，拉近你们的关系。”
伏秋厝忍住不看他的脸，沉思片刻后，拍了一下桌子，视死如归，“行，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罢，拎着剑就要走。
万辞灵连忙抱住她的腿，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停下。
“等会，你这是要去找他打架还是联络感情？”
伏秋厝不解，“去关心他啊，还能干什么？”
万辞灵恨铁不成钢，“看望人家不知道带点礼物吗？人家刚刚还送了你瓶一品丹药做礼呢，你不表示表示？”
伏秋厝捂住储物袋，警惕地看着他，“想都不要想。”
“你！”万辞灵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有些肉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算我跟你换的，你那堆不要的，我拿了不少。”
“这什么？”
万辞灵三条尾巴翘上了天，得意道：“这可是由青丘永夜森林里所采撷的千年雪玉芝，加上归墟鲛人的眼泪所制成的玉骨生肌散，不比这瓶回春丹差到哪去。”
伏秋厝接过玉骨生肌散的手一滞，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一个三尾狐，身上居然这么珍贵一品灵药，她虽然不是丹修，但这生肌玉骨散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传闻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由于材料珍惜难得，又只有青丘产出，所以只有青丘大祭司会炼制。
翠钱崦那边收藏过药方残篇，白桃长老就着残篇，研究出了类似效果的断续膏。
伏秋厝指腹轻捻过药瓶，漫不经心道：“这灵药，整个正道门派里，就只有玄天宗那边有几瓶，看来你在青丘族里地位不低啊。”
万辞灵趾高气昂起来，摇着尾巴，“我也算是和青丘王室沾亲带故，这可是我家中长辈赐给我的，为了你我可是下了血本，你那堆灵物法宝我都拿走了，不过分吧？”
伏秋厝愣了一下，难道是她想多了?他真就只是个出来历练拜师学艺的妖修？
见他那么坦荡，伏秋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妖族是很团结的，万辞灵也算是有点背景，能拿到生肌玉骨散也不算难事......
“快追去快追去，趁他伤没好，抓住机会！”
万辞灵主动跳进了她的袖中，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连连催促。
他储物空间里还躺着好几瓶生肌玉骨散，刚刚根本没想到此物在正道这里如此稀少。
心里紧张地要死：差点说露嘴，还好圆回来了。
灵药是真的，身份也不算撒谎，但真细问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瞒过去，这个人族女修，实在多疑。
等他解了身上封印，迟早要这个女人好看！居然让他做灵宠，士可杀不可辱。
但若要真杀....他还是会痛快的跪下大喊：仙子饶命。
万辞灵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惜命。
......
飞至雾青峰，寒气裹着风雪打在伏秋厝的脸上。
白雪从青色沙袍上滑落，堆成一团。
伏秋厝转了一圈。
黎适褚不在观内。
她没去过黎适褚的住所，随手拽了个小童过来。
“黎适褚在哪？”
“伏...伏师姐？黎师兄刚刚回来，应该又去寒池了。”
“寒池？”
伏秋厝皱眉，那不是锻体的地方么，黎适褚和她一样都金丹中期了，还锻体做什么？
宗门内消息的传递很快。
这边伏秋厝刚问完黎适褚的位置，那边消息已经传到翠钱崦了。
作为为数不多同伏秋厝关系好的同门，小王师妹连忙放下丹炉，胡乱擦拭干净手上灰烬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伏师姐当真去了雾青峰找黎师兄了？”
“是的师姐，那边的道童说伏师姐的脸色不太好，直冲着寒池去了。”
天生臭脸的伏秋厝表示她很冤。
小王师妹眼前一黑，还真叫她一语成谶。
“这么办啊师姐，伏师姐还是生气了。”
叶玲玲倒是淡定，只是微微蹙着细细的眉，清秀的脸上沉思片刻，道：“三长老出关了正在雾青观中，伏师妹应该会有所顾忌，我们去看看，若是起了冲突，也好劝架。”
......
寒池的水雾缭绕，笼罩了数十里。
沿路墨色如夜，露重结冰，迈入时，脚下冰晶碎裂，弯弯曲曲地蔓延出一条条树叉般的分支。
门中弟子惧怕伏秋厝，她一路进来，竟无一人阻拦。
越往深处，越寂静。
直至寒池边。
池中雾气蒙蒙，隐约看见一道身影，湿漉漉的里衣贴在身上，上身若影若现。
摇摇欲坠，侧身露出半张脸来，他垂眼，痛楚淹没在眼中，苍白着脸，长发垂在脸侧，遮住了那副清冷绝尘的神仙面。
他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赫然睁眼。
这一眼，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伏秋厝停住脚步，仿佛再往前就是冒犯。
黎适褚深沉如渊般的黑眸望向她，轻轻地开口，“竟是你。”
这一声，鹤语松上月，花名云里春。
她从未见过黎适褚这个样子，脆弱，狼狈，伤痕累累，透过那湿漉漉的里衣，那一道道伤痕，结痂又开裂。
寒池刺骨，他竟连一丝灵力都未曾使用，任凭寒气入体不断地刺激着愈合又裂开的伤口。
伏秋厝又想起门中的传闻：三长老公玉明朗对黎适褚资质平平，不甚满意，若非剑骨颇为灵秀，根本不会收他为徒。
回过神，伏秋厝学着万辞灵教她的话术，音调平缓地将话完整地说了出来，“方才见你有伤，又急着要了凝血丹，想来，是在玄天宗受了委屈吧？”
黎适褚睫毛颤动，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委屈么？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他站起身来，走上岸，拿过外袍披在身上，从伏秋厝身边走过。
“论道切磋，不过平常，难为师妹忧心，我......谢谢。”
停顿了一瞬，他才说出最后两个字。
伏秋厝见他想要离开，也不知怎的，就想留住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回春丹我收下了，玉骨生肌散你留下。”
不等他拒绝，一个冰凉的药瓶已经塞进了他的手心。
心脏砰砰跳动着，伏秋厝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紧张，又像是，害怕？
她不理解这种感觉。
黎适褚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他身形僵硬，喉结滚动，“是我抢了你的东西在先，赔礼是应当的，回春丹虽贵，但远不及玉骨生肌散稀少难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慌乱。
伏秋厝见他疏离，觉得这寒池果然太冷了，凉气都沁到心口了，眼神挪向别处，哪哪都不顺眼，烦躁之下，又夺回了他手中玉瓶，直接打开，将玉骨生肌散直接倒在自己的手中。
不等黎适褚反应过来，伏秋厝一手扯开他的里衣，一手直接附上了他的身体，胡乱一抹。
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已经用了，你不要也不行。”
黎适褚彻底僵住，一时竟也没有反抗，任由她在身上动作。
碧绿色的灵药缓缓的融入了如玉般的身体，裂开的纹路被幽幽绿光渗入，逐渐愈合。
不消片刻，碎裂的玉瓷便光洁如初。
小王师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幅场景。
寒池边，黎适褚上半身不着寸缕，月白色的长袍，垂在两侧搭在双臂之下，清透的里衣像融化的雪水，紧贴着肌肤，青衣美人在他怀中，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胸前点拨，一搦掌中腰，无物比妖娆。
“你你你你们......”
小王师妹的惊呼声被她按回了口中，她死死地按住嘴巴，没再叫出声。
伏秋厝转头看到是她，又看了眼黎适褚，发现他们两人几乎是紧贴着了，这才反应过来，也明白小王师妹想错了，想解释：“你听我解释。”
小王师妹被这个场景刺激的脸红心跳，惊慌失措地跑出去。
伏秋厝扶额，让小王师妹看见了，第二天全宗门就该全是他两的桃色轶事了，连忙追了出去。
一阵冷冽的清风离去，黎适褚伸手想抓住这残留的气息，青丝掠过他的脸，他静静地看着伏秋厝离去。
他想：
他情愿，这是他一场梦，好叫他再次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