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拼命挣扎的漆雕心丢进一间漆黑的房屋。
空气死一般寂静,漆雕心感觉鼻端漂浮着**的气息,而自己就是等待被分食的活物,从头至脚,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他日,不知道哪个为鹰所厌弃的部分会留在这个屋子里,同时间一起腐烂。
漆雕心失声尖叫起来。
忽然,咻地一声,有油灯被点燃,屋内霎时亮堂,没有了黑暗,也没有鹰。漆雕心止住尖叫,狂乱地打量四周:似乎是间侍卫宿舍,铺设了三张床,胡乱堆些生活用品,没一丁点女性的气息。有个男人支起手肘横卧在床上,还保持着点油灯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她。
漆雕心还没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大声问:“你是谁?”
那人道:“漆雕姑娘,你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漆雕心看了下那人,并不认识,哑声问:“你怎么认识我?是要拿我去喂鹰吗?”
“你不懂什么是喂‘鹰’?”那人惊讶道,看漆雕心狂乱的模样,也明白了七八分,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喂‘鹰’就是、就是给侍卫的福利,陪侍卫睡觉,而且不止我们这一间。”
漆雕心咬咬牙,严贺年,你真狠!本姑娘宁死也不受这种屈辱。她摸索手腕,才恍然想起小弓箭被严庆云搜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漆雕心心一横,张开嘴伸出舌头便要咬。
突然,迎面扔来一只靴子,打在她肚子上,漆雕心疼得‘哇’一声,登时忘了咬舌,随即嘴里被塞了块布,手也被反剪起来。漆雕心泪:如今是连死也死不成了。
那人行云流水做完这些,忙安抚她道:“姑娘莫慌,如今并非山穷水尽,今日还好,同宿的侍卫外出未归,只有我在,你安静点,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兴许我能帮你。”
漆雕心这才发现,那人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心安。如今这样,还能更糟吗?紧张的情绪渐渐平缓,她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看她平静下来,取出她嘴里的布。漆雕心旋即说出心中所想:“为何帮我?我们素未平生。”
那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她,不想、不想……那么做,你明白的。今天我帮你,也是希望有一天若她遇险,别人能帮她。”
漆雕心心中霎时似被温暖的寒流冲刷,浑身温寒难辨,世上竟还有这么纯情的男子。她揉揉泪眼,望向对方,虽是剑眉凤目,却没有凌厉之感,反而从瞳孔中透出丝丝柔意,嘴唇饱满,微微上翘,溢满温和。
漆雕心温顺地道:“我逃跑了,现在右手受伤了。”她说得很简略,那人却对她的情况很了解:“怪不得严大人会放弃你。”
漆雕心忍不住道:“你似乎知道我很多事。”
那人一拍脑袋:“哦,忘了介绍,我叫穆辰,现在还是申正司的训练侍卫,不过以后的任务大概是专门保护你,所以你的情况我知道很多。”
“我家在离倾城三百里的穆家庄,我二伯父行医多年,碎的骨头都能接好,你的手虽然特殊了点,应该也能治,我去向严大人禀明情况,他兴许会重启用你。”
漆雕心很感动:“大恩不言谢!他日定当回报。”
穆辰解开绳索,扶她起来:“漆雕姑娘不必如此,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费些脚力。”
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深呼吸,跟在穆辰后面走出屋子。此刻,她终于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和严贺年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