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芙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包袱,神色惊疑。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是冒牌货?
方才出手相助,只是为了出来之后好抢她的东西?
霍宴看她眼珠滴溜溜乱转,就知她想岔了。
他直接伸手,自然地将那只轻飘飘的包袱拎过来,挎在自己肩上。
语气含着淡淡的笑意。
“胡思乱想什么?就你这几件破衣烂衫,谁稀得惦记啊。”
原来……
咳咳,他是帮她背包袱啊。
也是,就她那几件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哪里值得人家抢劫了。
“对不起啊,我,我只是……”
钟晚芙面色发烫,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却结巴起来。
更是觉得自己好过分,人家都这么帮自己了,她竟然还怀疑起来人家了。
“我能理解。”
霍宴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任谁经历你这些事,都未必能比你更镇定。”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钟家高高的院墙,终是将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不过……那个叫小梅的女佣,真的没事?
钟家人言之凿凿说井中是她的尸体,捞上来的却是个假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晚芙心头一紧,真相自然不能告诉他。
哪怕那块玉佩是江太太送给她的,原本就属于江家。
可现在空间已经属于她了,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江太太本人也不行。
已经活过一世,她不想再把自己置身在任何危险的境地。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们看错了,又或者……本就是一场误会吧。”
霍宴敏锐的掀了掀眼皮,听出她在隐瞒。
但他并未追问,只是淡淡颔首,转而岔开话题。
“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并不是江淮序,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位江少。
你就叫我小徐吧,我现在在青山村务农,就是个……普通农民。”
他语气认真,一点不像撒谎。
“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帮到底的。
现在你离开了钟家,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管哪里,我都能为你安排妥当。”
钟晚芙闻言,诧异抬头。
他!真的不是江少!
她这是认错人了?
可他要是假的,又怎么会认出这枚玉佩呢?
“你……你不是江太太的儿子?那你怎么认识这块玉佩,还无缘无故的帮我?”
霍宴微微一怔,随即了然轻笑。
“你说,江太太?
哦,我母亲确实姓江,你脖子上那枚玉佩,也确实是她亲手送你的。
但她,并不是什么江太太,她是江家的女儿,江是她的本姓。
至于为什么帮你……你都拿出了这枚玉佩,我肯定要替我母亲,完成心愿。
你在她心里,地位可是非同寻常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眼神澄澈。
唇角扬起的弧度,透出几分少年气概,不小心迷了钟晚芙的眼。
钟晚芙慌乱扭开脸,又听他在说。
“或者,送你去江家也可以!
你和我表哥江淮序有婚约,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你要是回到江家,坐实这层身份,钟家更不敢动你分毫,你觉得怎么样?”
钟晚芙恍然。
江太太本姓江,但她的儿子并不姓江。
也就是说她上辈子报恩的对象,找错了!
她要找的江太太,其实是江家出嫁的姑奶奶!
江太太所嫁的徐家,只是普通的农民家庭。
那上辈子,为了帮她疏通监狱的关系,一定是动用了江太太所有的人脉关系了!
如果是这样,去江家?那就更没必要了!
那桩婚约,她也根本不在意。
霍宴紧盯着她双眼,那双眸中有些许迷茫,但很快就一片清明。
他眼神暗了暗,看来她还是选择了安稳,愿意去接受江家的庇护了。
这样也好,他现在任务在身,确实不适合照顾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让表哥江淮序照顾自己的未婚妻,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去江家!”
钟晚芙展颜轻笑,明媚的好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
前世的她孤苦无依,含冤而死,唯一伸向她的手,就是江太太。
普通的农民又怎样,将来资本家全都要改造,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的农民呢!
而且这位……长得实在养眼,这样的男人当自己的丈夫,吃苦受累那也值了!
“也不去任何别的地方。”
几乎没有犹豫,她清亮的目光直直迎上他,声音坚定。
“徐同志,你刚才在钟家说娶我的话,还作数吗?”
“我不管,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非嫁给你不可!”
她明明脸红的不行,却梗着脖子说出这番不害臊的话,当真是勇气可嘉。
饶是霍宴身经百战,也没经历过这样直白的求婚。
那张常年镇静的脸,难得泛起丝丝红晕。
“江家是巨富,但我家可不是,我只是普通农民,你跟着我,可是要下地干活的,享不了福,只有吃不完的苦。”
明明他可以像从前拒绝那些女人一样,冷硬的拒绝掉这份烂桃花。
可对上她那双灵动的眼,还有明媚的笑颜,他却不知怎么,不愿说出口。
“我不怕干活,你看!”
钟晚芙倏地伸出双手,掌心朝上,露出与姣好面容,极不相称的粗糙老茧。
“农活我从小做惯了的,下地,放牛,煮饭,喂猪,甚至是织布卖钱,我样样都能干!”
霍宴愕然,他差点忘了,钟晚芙是被调包的真千金,这十八年是在乡下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他讲的那些下地干活,根本吓唬不了她。
“所以,我现在能跟着你了吧!”
钟晚芙像条小尾巴,缀在霍宴身后,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霍宴却犯了难,他平时不住村里,村里的住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把钟晚芙安置在那里,她一个人能不能行?
不过……看她这样赖上自己,恐怕是再没其他能落脚的地方。
而且,她长得这么招人,放出去自己生存,百分百要遇到危险。
只能勉为其难,暂时跟着他了。
等他给母亲写了信,再让母亲派人接她去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