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招娣醒来的时候,看见的秦钰。
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怎么会昏倒的?
秦钰见她醒来,神色颓然,在心中酝酿一会,才开口:“陆妹妹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伤了身体。你也与怀风动了手,他成亲的事情是他对不起你,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陆招娣听着,十分疑惑:“我与怀风动了手?”
秦钰没有回答,指着她的手。
陆招娣抬手,见自己掌心满是血污。
秦钰说得面不改色:“将军的血,你用碎瓷片划伤了将军的手。”
“我何时……”陆招娣有些不确定。
她看着那血污,心都揪在一起:“他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划伤了手心。”秦钰没把牧怀风的那点伤放在心上,“不过有件事情——你可能得去南朝躲一阵子。”
“怎么了?”
“你知道的,将军失忆了。”秦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失忆”两个字。
陆招娣的眸光里都是落寞,她垂下头,额前的发盖住了她的眼睛:“我知道。”
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已经盖到肩膀,这样的她,看着很是柔弱。
再加上最近她先是担心牧怀风,后来又得知牧怀风失忆,吃不好睡不好,瘦了许多,这样起来更是弱不禁风。
秦钰迟疑许久,才开口:“将军可能知道你是琉璃公主的事情,你和喜妹他们,最好先去南朝躲一躲。”
陆招娣错愕地抬头:“你是让我们离开大周?怀风是要抓我?”
牧怀风失忆也就算了,他现在竟然要抓她?
她有一半的铺子,都在大周!
秦钰说起来也有些汗颜:“你知道……牧家军一直缺钱,怀风他觉得……如果你被抓了,铺子钱财,自然是归牧家军……”
说这些的时候,秦钰不自觉地跪下说。
陆招娣看他愧疚地跪下,第一次觉得跪下都不够赔礼道歉的!
她冷冷地看着秦钰:“这就是他的决定?”
秦钰吓得直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有可能,将军与我说起过。”
陆招娣气得一把揪住秦钰的衣领,几乎是咆哮:“那你呢?你怎么说的?你没告诉他,我是他未婚妻!”
秦钰被吓得目瞪口呆。
几乎被遗忘的,陆招娣非常能打架的记忆,突然袭击他的记忆。
他好怕陆招娣对着他的俊脸就来上一拳!
等不到秦钰回答,陆招娣泄气地松开手,耷拉着肩膀:“既然如此,那就放了陆姨,我回去就离开大周。”
牧怀风既然与其他人成亲,从此以后,那就不复相见,她去南朝也好。
秦钰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陆招娣离开淮阳的当天,一群劫匪闯入淮阳城,劫走了即将进门的花轿!
陆招娣的马车刚出城,差点与刚被抢出城的花轿撞上。
那帮劫匪见到马车里的陆招娣,忽地有人“咦”了一声,劫匪就与家将动起手来!
牧怀风揣着手,站在府衙后院的花园里,悠闲地晒太阳。
外面宾客早已齐聚,就等着花轿接了新娘子来拜堂。
门口一帮孩童,说着吉祥话来讨要糖果,门童一会散一把糖果,引得孩童追逐打闹,嬉笑不断。
牧怀风看着门口那些孩子,眼神极为温柔。
他想着,若是以后成亲了,他定要多生几个。
第一个最好是男孩,牧家的孩子,排行老大是要辛苦些,女孩子做老大,太辛苦了。
就在这时,有一只暗箭带着信,从围墙射进来。
秦钰一把抓住箭,拆开信一看,脸色大变,赶紧递给牧怀风。
牧怀风脸色难看至极,拔腿就往外走。
在院门口被前来报信的轿夫一把抱住:“将军,花轿被劫匪抢了!从西门抢出城去了!”
牧怀风一把甩开轿夫,扬头:“备马!”
牧怀风如狂风一般冲出西门,刚出城就见劫匪还在追着一辆马车,家将边战边往城门退。
牧怀风拉弓搭箭,弦音如崩,箭矢呼啸,竟硬生生将其中一名劫匪穿心而过,箭羽上沾着浓厚的血,猛地钉在地上!
随后是第二支箭,又一名劫匪应声倒地!
那群劫匪见势头不好,急急调转马头就跑,被牧怀风连着又射下三人。
等马车撤回城里,牧怀风驱马上前,见马车里陆招娣和陆姨都在,而陆招娣额角磕了个包。
牧怀风立刻黑了脸,语气不善地问家将:“花轿被劫去哪个方向了?”
一众家将,没一个回答的。
牧怀风挑眉,大手按上腰间的刀柄。
陆招娣想看他手心的伤,又用力克制自己的想法。
怕他与家将为难,她抬手,指向劫匪离开的方向:“那边——那些劫匪刚走不到一炷香时间。”
牧怀风眉头皱得更紧,扫了一眼那几名家将,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钰此时才追上,见到陆招娣安然无恙,朝她略略点一下头,追着牧怀风离去。
陆招娣只觉喉头发苦。
正准备继续启程,就见城里两队牧家军骑兵出来,一支跟着牧怀风和秦钰,去追劫匪。
另外一支见到他们,径自停下来,盘问刚才被劫匪打劫的情况。
而后,这支骑兵说道:“既然那群劫匪也打劫富商,那我们送你们回去好了。”
陆招娣想拒绝,那骑兵队长说道:“夫人,其实,我们也不想呆在淮阳城里看将军成亲,就让我们和你们一起走吧?”
那骑兵队长说得情真意切,她一时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便道:“那到潭州,你们就回去好了。”
骑兵队长说道:“潭州离徽县不远,我们送您过去也不费事。况且,您在淮阳遇到劫匪,也是我们的失误,这不是让我们将功补过嘛。”
骑兵跟在陆招娣的马车后面,不时还上前来“夫人前”、“夫人后”地喊,问陆招娣要不要吃些水果。
陆招娣眼神落寞:“以后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那骑兵队长抓抓头顶,笑道:“那叫‘陆姑娘’?姑娘,你要吃瓜吗?我刚从路边地头里买来的香瓜,可甜呢!”
见陆招娣不接话,骑兵队长依旧说得眉飞色舞:“之前你给我抓过药方,你亲自抓的,还免了几味药材钱呢——我这么说,姑娘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这事?——要不,姑娘还是吃点瓜吧,这是淮阳才有的本地瓜,可甜了——秦护卫也很喜欢吃的。”
陆招娣这才接过瓜。
骑兵队长这次退到后面,翻看秦钰刚才送过来的包,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要找机会送过去的。
旁边有人靠过来:“队长,我们这么做不好吧?秦护卫不是有安平了吗?现在将军失忆了,秦护卫这么做,不就是挖将军的墙角吗?”
“那怎么办?要是夫人嫁给别人了,我们牧家军就又要喝西北风了!我是觉得,秦护卫也不错。要是秦护卫娶夫人,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听着,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虽然不赞同,但是好像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毕竟夫人这么好,能留在牧家军那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