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招娣准备下鱼丸汤,指尖在瓷勺柄上摩挲两下,忽然转头喊喜妹:“过来下个鱼丸。”
喜妹从茶壶面前忽地站起来:“来啦!”
陆招娣端着要洗刷的盘子菜板,状似不经意地出门,却回头伸长脖子去看陆招喜。
见她一手攥肉,一手拿着勺子,熟练地舀出一勺滚圆的鱼肉,稳稳下入锅中。
喜妹的手腕能做这些事,陆招娣偷偷松一口气。
牧怀风早已把白切鸡摆上桌,此刻瞥见陆招娣端着油腻的盘子菜板,袖口还沾着鱼茸,连忙大步上前接过。
“我来,你歇会。”牧怀风望着陆招娣挽起袖子时露出的伤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暗地里,他甚至想过,若能把她安置在自家院中,寻几个妥帖人伺候,她想做什么都行,只是,别再受伤了。
秦钰在屋里围着桌上的菜转了好几圈,这会才出来,和牧怀风一起刷菜板,低声嬉笑道:“怀风,你陆妹妹做得一手好菜,你收她进房,以后有口福了。”
牧怀风心头的刺,被这一句话轻轻拨动,他眼里泛上阴翳,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低声提醒:“别在陆妹妹面前提这事。”
秦钰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吃惊地小声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她?那我可找人来提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牧怀风打断。
“不准!”牧怀风也压低声音,口头警告他,“你要是敢提亲,别怪我翻脸!”
秦钰不服气,张嘴吸了一口气,刚想骂他,又忍住:“那你不让我提亲,还能让别人也不提?你陆妹妹再过两个月就十四了,她又能挣钱,长得又标致,到时候来提亲的人排成队,你能咋地?”
“陆妹妹还小。”
秦钰听了,“呵”一声:“是还小,就是不知道等她长大了,你还在不在徽县!”
说完,提起刷干净的菜板,用力甩甩水,甩得牧怀风一脸水。
吴大叔刚进院门,呵呵笑道:“今天这么热闹啊。”他带了一包酒鬼花生和一包猪肝。
陆招娣赶紧接住:“叔,赶紧屋里坐。婶子,叔回来了了!”
几个人都是熟人,在屋里坐了,端上红烧萝卜羊羔肉,馒头和鱼丸汤,再加上花生和猪肝,满满一桌菜。
牧怀风特地带了城里的糖水,陆招娣和陆招喜两人喝糖水。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完,却得知圣上要过万寿节。
一时间气氛降下来。
“圣上今年六十,万寿节上肯定会大赦天下,而且牧家也会推动这件事情,让怀风早日回京。”秦钰看着牧怀风,意在提醒他,如果他不和陆招娣开口,等他离开徽县,那就缘分尽了。
“那牧大哥岂不是要回京了?恭喜!”陆招娣替牧怀风开心。
牧怀风武功高,治军从严,而且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即便不是主角,也是主角团的。
他回京之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即便大赦天下,我也不一定能回京。不过,”牧怀风顿了顿,“陆招宝和他娘,都没有行刑,这几天折子递到刑部,刑部也不会去触圣上的霉头,说不定有的人会被赦免。”
原本应是下个月才举办的万圣节,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提前整整一个月。
现在周围的县郡都在重新敲定案子判决。
“是要被放出来吗?”陆招娣问。
她对古代的大赦天下印象是,会将大牢里的人全部放出来。
“不一定,很可能是罪降一等。但是陆招宝当堂弑父,应该不会被赦免,倒是他娘很可能被放出来。”
陆招娣有些气不顺。
陆母其实已经杀人了,只是陆招娣有交易系统才活下来,但这
“想这些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如果陆招宝的娘回来,我们该怎么防备?”
如果陆招宝被问斩,陆母肯定不会放过陆招娣。
“陆妹妹,你和南洋人达成大笔交易,如果稳定的话,不如招些工人。人多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牧怀风是恨不得自己住进来的,但是男女有别,他不方便开口,但是如果有工人住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陆招娣肯定会给工人提供住宿的地方,那到时候他也能离她近些。
“是,我是有这个打算。”陆招娣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看向吴大叔:“首先是,我想将这个粮仓买下来,然后请吴大婶来打下手,帮忙照料院子和饭菜干粮。因为要收检药材,所以至少还要雇两个长工。”
吴大叔想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买粮仓这事没问题,这粮仓当时建起来花了不到三十两,我回去找找账本,能平账就成,银子你不用一次性给,什么时候凑足了再给也行。不过这个长工……”
吴大婶踢了吴大叔一脚,把话接过去:“长工还得招娣自己多费心,你吴大叔也会帮你找找靠谱的人。”
“婶子,啥事不让叔说?”陆招娣好奇。
吴大叔憨憨一笑:“没事,没事。”
等众人要各自回去,陆招娣转身从厨房端出个大碗,碗里堆着大块的羊肉:“婶子,”她笑着递过去,“明天顺子哥回来,这肉炖个萝卜,暖乎乎的正好。”
吴大婶还在推拒,牧怀风已经愣在院子里。
秦钰用胳膊肘猛地撞了下牧怀风,挤眉弄眼地凑近:“哟,高冷的牧大人,你管得了我,管得了人家‘顺子哥’吗?听听怎么叫的人家,再听听怎么叫的你,亲疏有别哦!”
牧怀风手里捏着一瓶新的生肌止血膏,这次没有换瓶子,那精致的白瓷瓶上,嵌着鎏金的繁复花纹。
他不想和秦钰废话,将瓶子丢给秦钰,扭头就走。
秦钰拿着瓶子,重重地叹口气,挨到陆招娣身边:“诺,你牧大哥给你的。”
陆招娣拿着瓶子就知道是那价值十两黄金的生肌止血膏,她看牧怀风气呼呼地骑马离开,不解地问秦钰:“牧大哥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想让你叫他‘怀风哥哥’呗。”
陆招娣听得莫名其妙:“什么?”
秦钰不好点破,只说:“你自己悟。”出门跨上马,追着牧怀风去了。
陆招娣看着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拿着手里的瓶子,眉头渐渐拧成结——他今日到底为何突然生气?那句“怀风哥哥”,真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