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姜恬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听见身后传来桌椅摩擦地面的“吱呀”声。
“老师回复你了？”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陈允桥把桌子挪过来，很快身边的课桌“咚”地一声靠上他的，缝隙比以前挨得更紧，几乎要并成一张。
“没呢。”
陈允桥用手挡着课桌上叠成一沓快掉下去的教材书，姜恬见状也伸手扶了一把。
“反正还没上课，我现在趁着课间换回来。”
姜恬没作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往后瞟，看着陈允桥把原本他同桌的桌子搬到江余旁边，然后弯腰在自己身边座位的位置放下书包，心里默默对原同桌表示歉意。
“姜恬？”
陈允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刻意。
“哼……”
姜恬没理，拿出草稿纸和铅笔，假装认真预习。笔尖在纸上划拉了半天，鬼使神差地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头顶写着“和好”两个字，旁边还画了个更小的、举着白旗的小人。
刚画完，铅笔突然被人用指尖戳了戳小人的脑袋。
“怎么画得比上次还丑。”
陈允桥在他耳边侧着头，看他新鲜出炉的作品，声音里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
“尤其是这个白旗，像块抹布。”
“你烦死了！”
姜恬赶紧用胳膊肘把草稿纸往自己这边挪，嘴上硬邦邦地怼回去：
“你知道我画的是你就行！”
“我能不知道你画的是谁吗。”
陈允桥笑着靠过来想搂他肩膀，姜恬却突然避嫌似的往后退一步。
陈允桥愣住了，以为他还没有完全原谅自己，张嘴想解释什么，又怕说错话惹姜恬更不高兴。
“你真的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姜恬闷闷道：
“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了，你跟我说。”
有原因还是没原因，怎样都好，姜恬没法接受一个没有缘由的，断崖式的冷态度。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会了……”
陈允桥的声音带着点难过，说不清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
姜恬看了他一会，默默靠过去，等到陈允桥试探性的搂住他，才顺势贴近了点，两人又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
……
江余踩着早读铃走进教室，一进门就往最后排的方向瞟，结果脚步猛地顿住。
原本应该在他旁边位置上坐着的陈允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陈允桥的课桌赫然又贴回了姜恬那边，两人凑得很近，陈允桥拆了包小零食给姜恬吃。
“怎么回事？”
江余的声音陡然拔高，只是早读已经开始，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他狠狠的往虚空中一瞪，恨不得现在就出教室门召唤出系统来质问。
他记得自己昨天明明用50积分兑换了“语录篡改”道具——系统清清楚楚显示，老师会拒绝陈允桥的要求，给他回复“座位保持不变比较合适，你还是继续跟江余做同桌”，怎么会变成这样？
积分现在一点都没开始增长，买的道具还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样下去根本没法继续攻略。
这死系统不会出的功能都是来骗人的吧！
还有陈允桥，凭什么没有经过老师允许就私自换位？
他快步走到过道上，还没来得及找陈允桥质问，就见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来。
江余顿时又按下一口气，想到他昨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特地给“语录篡改”设定了一个新的效果，那就是老师会无差别阻止座位的调动。
这样看来，老师一进门就应该会皱着眉点名批评陈允桥“擅自换座位”，最好再敲打他“要懂得尊重新同学”，这样他就能顺势摆出委屈的样子，坐实陈允桥“不懂事”的印象。
可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来，目光扫过教室时，只是在陈允桥和姜恬并在一起的座位上停顿了半秒，随即像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见班主任没有任何动静，江余一下就急了眼，忍不住喊道：
“刘老师！”
声音还带着点刻意的委屈：
“座位……
“有什么事情下课再说。”
班主任打断他，搬弄着手里的教案：
“你先回自己的位置上早读，铃声已经响了。”
“……”
江余张了张嘴，准备好的一肚子“陈允桥不配合”“自己被欺负了”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她预想中的“教训”压根没出现。
再抬头看，老师看陈允桥的眼神甚至带着点纵容，仿佛他换座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这时候系统提示音突然出现【道具干扰失败原因：目标人物（刘珉）对陈允桥固有好感度较高，削弱了篡改效果。】
“固有好感度？”
他在心里暗骂道：
“怎么还有这个东西？”
【陈允桥品学兼优，有望冲击名校，班主任有极小概率因换座位等小事对他进行批评】
他看着班主任甚至还朝陈允桥那边温和地点了点头，像是在默许这桩“先斩后奏”的事，哪里有半分要追责的意思？
大概在老师眼里，陈允桥大概就算偶尔“任性”一次，也是值得纵容的——毕竟是能给班级、给学校争光的学生，换个座位而已，比起他的前途，实在不值一提。
江余越想越窝火，原来他费尽心机用积分换来的“约束”，在陈允桥这层“优等生滤镜”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前面兑换的情感类道具也没有用，看起来兑换的功能已经不是百分百能出效果了。
“江余你怎么还站在那里愣着？赶快回到你的上早读。”
班主任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严厉，江余也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整个人坐着生闷气。
前面的姜恬正把英语书立在自己面前挡着，然后把手往陈允桥桌兜里伸。
陈允桥刚刚给他开了一包小饼干，上课前拆的包装，本来说好只能在早读前吃一点的，但姜恬今早没吃早饭，实在太饿了，忍不住又想抓两块丢进嘴里嚼嚼。
手伸进去先是摸到一沓书，他估摸着陈允桥应该是把小饼干往里放了，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的往里探。
刚碰到塑料袋的边角，手腕就被一只手攥住了。
不是用力的攥，是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力道，指尖轻轻扣在他手腕内侧的骨头上。陈允桥的手总是比他的热一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袖子渗过来，像一小团暖烘烘的云，把他的手腕整个圈住。
紧接着这只指节分明的手往下滑，一直来到指尖的位置，轻轻捏了捏他的食指。
“别吃了。”
陈允桥的声音压得很低，另一只手还立着英语书，一眼看上去还在认真早读，实际上正在跟姜恬开小差：
“老师刚往这边看了。”
接着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姜恬食指上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他没再乱动，指尖的薄茧蹭过皮肤，有点痒。
而且痒意好像顺着血管往上涨。
姜恬张了张口，想说“我饿”，又想反驳“老师明明在看黑板”，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红着脸往回抽手。陈允桥没放，反而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小饼干吃不饱。”
“下课给你带面包。”
说完这句话，陈允桥捏着他的手才稍微松了松，姜恬立刻猛地抽回手，然后把发烫的指尖按在眼皮上，假装在揉眼睛。陈允桥也没闹他，两人就这样一起待到下课。
……
下课铃一响，陈允桥刚要起身，姜恬拽住他的袖子。
“你去哪？”
“给你买面包啊。”
陈允桥挑眉。
“怕我跑了？
“……快滚。”
姜恬推了他一把，陈允桥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出门了，走之前还把小饼干都拿出来摆在他桌上。
姜恬看着陈允桥走出教室，手伸进包装袋拿出小饼干开始嚼。这时江余突然从后面走过来，脚步很重，姜恬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了挪。
“姜恬。”
江余的声音不太好：
“陈允桥是不是跟你说我什么了？
“？没有啊。”
姜恬把小饼干咽下去：
“他能说你什么坏话，你们又没认识多久。”
“那他为什么非要换回来？”
江余追问：
“我们做同桌不好吗？我可以帮他整理笔记，还能问他题目……”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陈允桥。”
姜恬听着忍不住出声：
“而且我们一直都坐在一起的，现在换回来也没什么吧。”
江余被噎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
“可开学的时候老师明明都答应把他调到我旁边了，他这样私自换回来，不是让我难堪吗？
姜恬皱了皱眉，觉得他有点不讲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口正要出声，就听见后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江余。”
陈允桥的声音比平时冷：
“我换座位的事，有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别为难他。”
江余愣了愣，大概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张了张嘴：
“我不是为难他……”
“抱歉。”
陈允桥打断他：
“换座位的事没提前跟你说清楚，让你觉得为难了。
这话听着客气，却没半分要改回去的意思。
江余的表情松动了些，刚想说“没关系”，就听见陈允桥继续道：
“但我这次调回来，就大概率不会再换。开学那会是我的问题，以后你要是有学习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余脸上，清晰地补充：
“只是请求你不要再来找姜恬说这些话了，换座位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现在来为难他，没什么意义。”
江余的脸彻底白了，捏着衣角站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姜恬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陈允桥，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小饼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面包呢？”
陈允桥把空着的双手往他面前一摊：
“我刚出门突然想起来，昨天买牛奶把零钱用完了。”
“我以为钱包里还有剩的就没带手机。”
毕竟校规其实规定了学生不能把手机带进校园，虽然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明面上的动作还是不要太明显，所以一般手机能少带上就少带上，况且还有可能会查。
姜恬“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小饼干递到陈允桥嘴边：
“但是你也没吃早餐。”
“先拿这个垫垫吧。”
陈允桥咬过饼干，含糊地说：
“那我们中午一下课就直接去吃饭吗。”
姜恬把剩下的小饼干往他手里塞：
“嗯，我们今天去二楼吃吧，听徐逸溱说今天有排骨。”
“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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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