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离开后,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被遮住的眼睛看不见花桥的脸,茶柠却笃定对方此刻气鼓鼓像河豚,戳起来一定手感很好。
试衣间的熏香是木质调,闻起来很特别。尤其黑暗中的嗅觉更加灵敏,“熏香挺好闻的。”茶柠淡淡说道。
“没你身上香!”
花桥完全是下意识堵她一句,语气不像夸奖,完全是嘲讽。反应过来脾气有点冲,花桥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
“茶柠,没有下一次!”
“再敢耍心眼,我就不要你了!”
“我没……我只是有这个计划。”茶柠不好说自己完全没想过作弊,“但是刚才,的确是意外。”
“我信你个大头鬼!”花桥嘀咕一句,扣上门锁,这才低头去掀开茶柠衬衫下摆。
“我就知道!”话音陡然转高,满满的怒气冲冲。
花桥盯着那一大片与洁白肌肤明显相对的红,眼睛也跟着发红,“怎么就没把你骨头撞断!”
她把茶柠推到边上长凳,眼里的红已经氤氲成雾。“别乱动,让我检查一下。”
茶柠倚着墙,半曲着腰,好奇是怎样的严重情况,让自己的导盲小狗话音都哽咽。毕竟她自己,是真的没觉有多疼。
忽地,她感觉小腹砸下滚烫的泪滴。一下子,刚才撞伤的痛痒,感觉也突然清晰起来。
“别哭,不疼的。”
“我才没有哭!你看见啦就胡说!”
那我的确看不见……茶柠被花桥一噎,熟悉的无奈涌上心头。蓦地,她感觉小腹某处被人按了一下,尖锐的痛差点让她忍不住叫出来。
花桥松手,盯着那处淤青,心情如同淤堵的沼泽,不痛快,难言的憋屈。
“如果故意撞伤自己,不会这么严重。因为大脑提前预知危险,便会控制身体避免严重自残。”
“只有无法预知的危险,才会给身体造成很大伤害。可是茶柠,我不确定。”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确定。即便看上去是意外,我也不敢肯定这是意外。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真能做出来,这样伤害自己的事。”
滚烫的眼泪滴落,花桥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却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心在为茶柠的伤在痛。
她才不要为一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糟糕家伙哭!
茶柠顺着花桥的话想了一下,好像完全正确。只是,花花居然对自己了解这么深刻了吗?
砸在小腹的泪也砸进心湖,茶柠神情一晃。弯腰伸手将死活不承认哭泣的人圈住,抱着她,轻抚发丝。
“其实还挺疼的。另外我真不是故意撞上去的。”
“我才不信你。”
话虽如此,花桥神情缓和下来。退后挣脱茶柠拥抱,低头盯着那片撞伤,贴近吹了吹气,又亲了一口。不自在说道,“又没有好一点?”
“书上说这样就不疼了。”
“什么书?”
“你管我什么书!”
书不是正经书这件事,花桥才不会说出来。“赶紧换干净衣服,回家上点药。”
“嗯?花花不帮我换衣服吗?”茶柠抿着唇,眼里却有笑意在闪,“要么,我摘下发带?”
“不准不准不准!”花桥猛然伸手,握住茶柠上抬的手腕。可恶的洁癖精,休想打坏主意,“一天就是一天!”
她努力回想茶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这是惩罚。惩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中止!”
她越说越流畅,越有底气。她才不是小心眼,记仇茶柠把自己弄哭都不停止的事。她只是执行了茶柠的规则。
“好。”
茶柠将圈紧自己手腕的手掌拨开,抬手指尖探向衣领,自上而下,一颗一颗挑开纽扣。
“你、你干嘛!”花桥吓了一跳,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偷偷看。那双纤长细白的手,在暗灰衬衫游走,挑开纽扣,露浅浅的白。
某一刻,花桥想自己当那颗纽扣。
“打住打住!花桥你争点气!”心里的小人在自言自语,唯有泛红的耳尖与颤动的睫毛,泄露她旖旎心情。
“换衣服!”茶柠淡淡回了一句。
不!这是引诱!
花桥抓住茶柠的手,几番换气让自己声音不再颤抖,努力装出无所谓的平静,“我来帮你换!”
“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花桥气恼喊了一句,她这样引诱自己,要是自己忍不住做色色的事情怎么办?
“我才不是白白帮你!等会你也要帮我换衣服!”
茶柠神情有些微妙,唇角勾勒一抹浅笑,“好,听你的。”
【听你的】三个字,极大的取悦了花桥,让她忽视心底方才升起的一丝不妙感觉。
垫脚取下挂衣杆上的两件衬衫,花桥拿到茶柠身前比划,挑中纯黑那一款,“先试一下这件。”
衣服放到一旁,花桥去解茶柠脏掉的衬衫,别扭撇开脸,多看一眼都面红耳热。
空气很安静,只剩下呼吸声清清浅浅。那些在茶柠指尖很好挑开的扣子,到了花桥手里滑溜溜,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在躲闪。
“不准乱动!”
“嗯?我没动。”
“笨蛋!我没有说你!”
茶柠顿了一下,忽地笑出来。依照她对花桥的了解,这人正在和纽扣搏斗。
“不许笑。”花桥头都没抬,努力解着纽扣,一边警告茶柠,“这次是在说你!”
终于解完最后一颗纽扣,花桥飞快扯下脏掉的衬衫,拿过一旁的新衣服给茶柠套上。
熟能生巧,花桥这次飞快将纽扣处理好,整理下衬衫。无意瞟见边上自己挑的另外几件,头都大了!
“这件很合适,其他不用试了。”带着三分心虚,她说起话来,也有几分虚虚飘飘,语音含混。
“花花说很合适,那一定不会有问题。”
“那当然!”
仅有的三分心虚消失,花桥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揪过挂衣杆上一件淡黄针织衫,塞进茶柠手里,“换你了!”
她的衣服可比茶柠的好换多了。没有纽扣的针织衫而已,只要茶柠手一搭,一拉,分分钟换好。
以上,纯粹是花桥美好的幻想。
有些伤初时不显,越久越痛。尤其是撞伤这种,身体总是后知后觉。
被疼痛折磨有一会的茶柠,想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缓解这份钝然而持久的痛。比如逗逗她的导盲小狗,欣赏她炸毛瞬间。
花桥递来的衣服很软,软绵绵像是花桥本人。茶柠轻柔放到一边,伸手在黑暗中寻找花桥。
“你、你拽我裙子干嘛!”
花桥拍开像是闪现在自己裙边的手,气恼叫了一声。本还想凶茶柠一顿,忽然听见外面又有人进来。
顿时压低了声音。
好在彼乐佛试衣间很多,新来的客人许是看到这边有使用中的试衣间,去了更远一些的隔间。
“我看不见。”
花桥正听着外面动静,闻言扭头,看见茶柠一副无辜的神情。那,好像也不能怪她。
思考一瞬,花桥接住茶柠悬在半空的手,放到自己衣服下摆,“抓住。我衣服才没有你的那么麻烦,只要一掀一盖,就换好了。”
茶柠从木质长凳起身,挨近了花桥,“这样吗?”她一点点拉高针织衫的下摆。
慢吞吞,慢得花桥都着急,“快一点啦!”
“花花,把手抬起来。”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花桥却听出一股说不清的缠绵味道。本不想听她的话,只是自己穿的衣服没有纽扣,茶柠要求的也没错。
想了想,她不放心特地又说一句,“你只管往上拉就可以。过了手长就扯掉,然后套上新衣服。”
“嘶!”
花桥立马捂住嘴巴,害怕外面的人听到奇怪声音,压着嗓子控诉,“茶柠!你手放哪呢?”
腰上搭过来的那只手,惹得自己好痒。
“我看不到花花的手举得多高。看不到,因此只能靠接触,去确定。”
花桥低头,便看见茶柠一手扯高针织衫,一手攀附在自己腰侧,随着衣服扯起的高度,跟着一寸一寸往上。
从腰侧上攀而来的触感是如此奇异。花桥有心拍掉茶柠的手,却看见对方神情如此认真。
只是换衣服而已,很快就好了。
花桥忍着奇怪感觉,咬着唇,嗓子里堵着决不能发出的声音,她要控制住。
举高的手臂开始泛起酸,花桥忍不住放下,打算揉揉肩膀放松。
“花花?”
见鬼,这人明明看不见的。
无奈又将双臂举高,压着声音催促茶柠,“你属乌龟的吗?还能再慢一点吗?”
“别,别乱碰!”
茶柠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耳朵,花桥差点惊叫起来。“是耳朵是耳朵啦!不要揉!”
很难确定嘛?干嘛还要揉来揉去,捏来捏去,确定形状。
“再快点啦!你个乌龟精!再往上一点就脱掉了。”花桥感受耳朵上的手离开,这才自在下来。
“剩下我自己来。”
茶柠的手简直有魔力,碰哪里自己就哪里发热。给自己换衣服简直是折磨,偏偏还不能说她是故意乱碰。
毕竟花桥偷偷检查过,发带还待在它原来的位置,茶柠还是目不能视的状态,手底没分寸,也是很正常。
“花花,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茶柠没同意花桥自己穿衣服的要求,捏着柔软的干净衣服,她温声道,“蹲下,花花。”
“你训狗呢!”
很显然,花桥不打算听话。
这周轮空无榜心情很down~~~
哭唧唧的糕糕到处找姬友安慰——
姬友:摸摸~
糕糕:不管用,要抱抱要亲亲要举高高!
姬友:抱抱举高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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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把手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