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毫不犹豫把收音机冲女人面门砸去,女人受惊,立刻俯身双腿用力蹦了出去,一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蛙鸣声停了,周遭像被抽了真空般寂静,二人面面相觑,李何如看向女人方才待过的位置,一滩暗红粘液留在那。
楚郁捡起根树枝挑动粘液,谁料粘液竟有生命般顺着树枝猛往上窜,楚郁甩手丢出树枝,然而方才扔出去的瞬间几滴粘液弹在她手背上,此时一阵刺痛。
“没事吧?”李何如托起她的手仔细端详,手背略微发红,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异常。
“没事。”楚郁从裤兜里拿了瓶水,冲了一下,清凉的水流能减缓疼痛,但她心里渐渐升起个不详的预感。
“算了,今天先回去吧,打探好情况改天再来。”楚郁低声说。
次日,某医院内,楚郁抱着一束花,神情镇定地走在走廊里,她托许跃帮她联系了这个剧组的负责人,来医院探望顺便向这些受伤的工作人员打听情况。
迎面而来几个病魂,冲楚郁傻兮兮笑着,她一扭头转身进了VIP病房。
这个病房里躺着一个健壮的女人,女人是剧组道具师,因为身体好,而且当时离出事的水池最远,才逃过一劫。
饶是如此,她拆下纱布后,紧实的上臂也已经溃烂得血肉模糊,楚郁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
“您能具体说一下出事时的情况吗”楚郁在一旁坐下。
当天,她们有一场戏要在两栖动物展馆拍,因为水池里的水太脏,担心演员的身体出问题,后勤和道具组被派去清空水池更换水源,在清理的过程中,她们发现水体里还有存活的蟾蜍。
众人没有在意,毕竟水族馆都废弃了,谁在乎这里面有活物?然而水清理到一半,变故发生了。
浊绿的水体里突然冒出气泡,水下似乎有大鱼游过,这一发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而后勤部有个人是资深钓鱼佬,见此大鱼,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池。
一进水池她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呼救几声后整个人向深水区沉去,于是离她最近的两人下水援救,因为她们穿着胶皮的防水裤,在水下活动不便,没等走到钓鱼佬身边,水池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炸了。淤积几十年的粪便腐烂尸体混着水里的藻类,铺天盖地炸了半个场馆,所在者无一幸免。
幸好当时大部分人都在另一边忙活,这场灾难最终只降临在六个人的头上。
“我感觉状态还可以,不懂大家为什么说得那么严重。”道具师耸耸肩,“也许是池底底沼气炸了,导致的细菌感染,哪有那么多超自然现象。”她说。
“她的情况最轻,我们也遵医嘱,没有告诉她其她人的情况,所以……”门外的负责人欲言又止道。
“其她人的状况我能了解一下吗?”楚郁问,负责人立刻点头,随即带着她往楼上走。
“目前情况最重的人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剩下几人,一个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两个情况尚可,但也拒绝见人。”负责人边走边说。
“所以我们要去?”楚郁踏出电梯,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幽深走廊,寒气扑面,走廊两边盖着厚重窗帘,此处除了地上的“应急通道”几个字发着莹莹绿光,再无其她标识。
负责人行至一个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示意楚郁来看。
只见玻璃窗内一片纯白,狭小的空间里摆着张病床,一个便盆,和一个吃饭的支板,再无其她。
床上趴着个女人,看不清正脸,也许是刚抹完药,她脱了上衣,露出完整的背部。
楚郁心头一跳。不为别的,她的背部竟和楚郁昨日在水族馆里看见的女人惊人相似!
蜂窝状的孔洞在背上一张一合,吐出些暗红粘液。宛如张张蛙嘴,只是里面没有恶心的肉团,孔洞也略小略密,像掏空莲子的莲蓬。
楚郁昨日被粘液碰过的手微微作痛。
负责人拉上了窗帘。
“医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没有合适的药,只能一种一种试,漫长的痛苦啊。”她叹了口气。
又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在楚郁身上:“我听许跃老师说了,您对玄学了解颇深,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带您来看,请问您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楚郁抹了抹额头,心里把许跃痛骂一顿,她还以为许跃的人脉如此之广,没想到是靠招摇撞骗让她混进来的。
“这个嘛,我回去还要细细打算,里面门道很深,暂时不便透露。”楚郁严肃道。
负责人诚惶诚恐道:“理解理解,那就,辛苦您了,如果有新进展一定请通知我们。”
“那是自然。”楚郁摆摆手。
一直到看不见负责人的身影了,楚郁才躲进楼梯间,借着灯光小心地拆开手背上缠着的护腕,果然其下已经溃烂一片,隐隐约约可见几个小洞。
“好强的怨气…你这手如果处理不及时,也会变成那样。”李何如听完她今天在医院的见闻皱眉道。
她轻抚楚郁手背,尽管动作是出于好心,但嘴上一直念叨:“太恶心了……我要吐了……啧啧……”
楚郁有些招架不住,缩回手换了纱布缠上去。“这是那鬼的攻击手段吗?和你的血雾一样?”她边缠边问。
楚郁逐渐发现了鬼攻击的规律,如梅枝死于上吊,她主要靠脖颈加牙齿攻击,李何如…可以把人打成血雾,而这只鬼靠传染皮肤病,也许生前是疾病缠身而死。
“没错,看来她的死法也相当惨烈,不过我倾向于她背上的婴灵才是我们要对付的目标,她只是宿主。李何如啧啧起身,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一连冲了十分钟才出来。
“她为何会被婴灵寄生?”楚郁待她出来后问道。“有很多原因,大部分原因是打胎导致胎儿生怨,还有生下来后被抛弃的,被生母杀死的,诸如此类。”李何如耸耸肩。
“那我的手,也会变成她那样吧。”楚郁打量着纱布,心下一沉。
“你要是变成那样就快截肢吧,我宁愿你没有手。”李何如叹了口气。
下午,废弃水族馆。
“看什么呢?”李何如站在大厅喊楚郁,她今日裹得严严实实,身上不露一丝缝隙,还穿了双高帮雨靴。
楚郁打量着门口的寻人启事,画面上的女人十分眼熟,一旁码着几行铅字。
【爱女黄凛,于****年*月*日走失,年龄22岁,走失当日身着牛仔外套,内搭枣红色毛衣,下装穿米白色裤子,望知情者拨打家属电话****,有重金酬谢!】
楚郁用手抚平这张饱经风霜的寻人启事,突然间灵光一闪。
她一把将其撕下,快步向大厅走去。
两栖动物馆链接儿童乐园的走廊处。
李何如抱着胳膊皱眉:“这就是你的新发现?”楚郁将寻人启事按在相框旁边,照片上女人灿烂的笑脸同寻人启事上的如出一辙。
“一个失踪的驯兽师,家人为了寻找她来她的工作单位门口贴寻人启事。”楚郁说。
“这是一家水族馆,她们怎么可能放任寻人启事贴在大门口,会影响客流量的。”李何如说。
楚郁笑笑,掏出手机:“网上说水族馆十年前就倒闭了,而这张寻人启事是五年前的。”
“也就是说,黄凛的家人来女儿曾经工作过的倒闭水族馆张贴寻人启事?”李何如眨眨眼。
“所以我猜想,那人会不会就是她呢。”楚郁扬了扬手中寻人启事。
什么情况会来已经倒闭的地方找人?当然是那人曾经在此出现过。二人心神领会,当即往女人出现过的儿童乐园走去。
只要人活过,就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迹,而顺着丝丝缕缕的痕迹,又能串联起她的一生。
“黄凛!黄凛!”一只靴子踏进水坑中,惊走几只小蛙。楚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房间里,李何如拍了她一下:“小点声,你不怕她再来攻击你吗?”
对鬼魂攻击几乎免疫的李何如裹得严严实实,而楚郁很随意地穿了条工装裤,只是把黑t的下摆扎进裤子里,袒露着两条胳膊。
“死不了。”楚郁把手电筒挥舞得像应援棒,一副今天掘地三尺也要找那鬼出来的架势。她出门前掀开纱布看了,小洞没有继续生长的痕迹,反而缩小了些。
也许是她功德无量,怨鬼煞气沾染不了她分毫,楚郁自信想道。
她另一只手抓着一根竹竿,把吧台,水池敲打地噼啪作响,池子里的蟾蜍纷纷跳出,大大小小爬了一地,惊得李何如脚不沾地。
“你有病啊?别再拍了。”她推了楚郁一把,正巧楚郁探棍往水面打去,一时重心不稳,脚下打滑,竟一头栽进了水池里。
池水冰凉,入鼻满是陈年恶臭,她双手划开水波,闭紧嘴巴,手电筒的光切碎池中波涛,丝丝绿带缠绕在光里,她努力睁开眼,却看见了叫人永生难忘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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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负子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