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噤了声。
誓言停了,血流也收了。
魏璋呼吸却紧,贴在她唇边哑声道:“继续说。”
灼热而强势的气息喷洒,薛兰漪一时讷讷,动也不敢动,只得口中机械地重复着“薛兰漪永远不会抛弃魏云谏”。
誓言伴着唇角的血珠再度不停溢出。
魏璋喉头滚动,将她的誓言和血全数吞咽了下。
那滋味和记忆中让人作呕的味道都不一样,竟是甜的。
魏璋喉头的难忍被抚平了,视线也渐渐明朗。
薛兰漪感觉他舔舐的动作停止,慌忙避开。
他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咬我。”
他的舌侵入她的口腔,“咬破。”
什……什么?
薛兰漪不可思议骇然瞪大眼。
可又怕再次刺激到他,怯怯咬了他的舌尖。
试探了好几次,才堪堪咬破。
他喉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深喘,血水潺潺流进薛兰漪口腔。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
薛兰漪喉头发涩,本能地往外吐。
魏璋的舌却抵着她的嗓子眼,声音低磁,“吞下去。”
“云谏我……”
“都吞下去,听话。”他一向强势,此时已经极尽耐心了。
薛兰漪拧起眉,强忍着吞下了他的血。
魏璋沉眸盯着她抿唇、吞咽,直到他的血融进了她的身体。
他吞了她,她亦吞了他。
这般吞吃入腹的滋味,比抓不住的虚无誓言要真切多了。
他喉间喘息声更加明显,似愉悦,似是癫狂。
薛兰漪却心跳加速,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心。
木窗上,蜘蛛蚕食着垂死挣扎的飞蛾,隐秘无声。
“哎呦!世子、姑娘,你们今晚才洞房呢,新人哪能提前见面?”
此时,喜婆隔着珠帘瞧见拥吻在一处的男女。
到底是公府大院,不能什么都不忌讳。
喜婆拍着大腿谄笑,“今夜拢共五个时辰呢,还不够世子和姑娘诉尽衷情的?”
喜婆嗓门大,喜庆的声音冲淡了诡异的氛围。
魏璋才松开她,神色恢复如常,更了衣,出门办公务去了。
四方步端方雅正,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挑开珠帘时,他侧过头嘱咐她:“不许吐。”
薛兰漪一个激灵,讷讷点头,看着玄色背影离去。
从前的魏璋眼里总千里冰封,薛兰漪一直以为冰融化后,就是春色。
可怎么方才她看到的冰下却是更冷的深渊。
那是一种会把人淹没进骨血里,不可逃脱的晦暗……
夜幕缓缓降临了。
今夜无风无月也无星。
观星楼上,魏璋凭栏而立,欣赏着满城漆黑。
“世子,大公子入城了。”青阳在后禀报。
今夜公府纳妾,兵马司和锦衣卫已布下层层关卡,就等窝藏先太子的魏宣露面。
青阳没想到大公子真有胆量来,低眉问魏璋:“我们该做何应对?”
魏璋喉头微动。
白日里的腥甜还未消散,好像长进了他身体里。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今夜良辰美景,放场烟花吧。”
“什么?”
青阳问的是如何应对大公子,这个答案让他疑惑得惊叫出了声。
魏璋不言,肩头狐裘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青阳一个寒噤,知道自己多话了:“属下这就让兵仗局赶制烟花,不知世子想要什么样式的?”
“就用库房里的烟花。”
“……”
青阳站在原地,思忖良久,才恍然想起,许多年前大公子曾多次求娶昭阳郡主,每次都准备了盛大的烟火。
可惜没有一次求娶成功,所以这些烟火都被大公子放置在单辟的库房里。
久而久之,大大小小堆积了百余种样式的烟花。
大公子当初曾在丫鬟小厮面前豪言壮志,等娶郡主时,要把这些烟花一次性都放了,请大家看个够。
如今魏宣恐再没机会放这些烟花了。
“也算了了他的心愿。”魏璋微扬唇角,敛衽款步往崇安堂去了。
了了心愿,又何尝不是断了魏宣的念想呢?
入夜,当漆黑天空中第一颗烟花升空,魏宣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为娶漪漪准备的烟花。
魏璋把它们都燃了,也是把魏宣和昭阳过往数十年付之一炬。
烟花燃尽时,世上再无李昭阳,只是薛兰漪。
可是李昭阳正值芳华,何该坠落?
魏宣挽剑疾行于刀光剑影中,避过兵马司、锦衣卫,推开了公府大门。
朱漆实榻门徐徐打开,院中数不胜数的刀枪弓箭齐齐对准了他,恭候多时。
须臾,冷金属碰击声响起,渐次包围了魏宣。
夜幕中,金属火花迸发,映照出飞溅的血点。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夜色中,分不清是谁的伤。
天上,烟花不停绽放,如一朵朵金菊垂丝。
爆竹声掩盖了厮杀声。
公府内院,唢呐声堪停。
喜婆和端着合卺酒的丫鬟们候在门口。
薛兰漪自一顶青衣小轿走出,掀开车帘,漫天烟火争相映入眼帘。
璀璨光华照亮了整个府邸,也照亮了薛兰漪红妆明艳的脸。
“世子真有心!老婆子在京中待了十年,见识过不少宫廷夜宴、贵府娶妻,从未瞧见过这般盛大的烟火呢!”
柳婆婆扶着薛兰漪的手,贴在她耳边打趣:“姑娘算是把世子调教好了。”
“妈妈休要胡说!”薛兰漪顰眉,耳际悄然漫出红霞。
柳婆婆说得也非全无道理,云谏是真的一日胜一日好了。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两日夜里入睡时,他总不自觉地拥住她,头埋在她颈窝不肯松开。
最后还是薛兰漪热得不行,强行掰开了他锁在腰间的手。
但很快,睡梦中的他又从身后贴了上来。
虽然他有些行为让薛兰漪无法理解,但薛兰漪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心正重新被她填满。
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会越来越喜欢她的。
思量至此,薛兰漪莞尔一笑,“只希望纳妾礼莫出岔子就万事大吉了。”
魏璋身边没个细心的丫鬟婆婆伺候,所以昨日也没人跟她讲纳妾礼要注意的细节事项。
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必定规矩忌讳颇多,可莫因为她懵然无知惹了宾客笑话,亦或是再得罪老太君,将来岂不更难处?
心里诚惶诚恐,走向大堂的脚步就越发谨慎小心,不敢错漏半分。
刚踏出去两步,喜婆就拦住了她,“姑娘,直接去寝房就好。”
“不用去大堂给老太君敬茶吗?”
“……”
喜婆眸光晃了晃,赔笑道:“老太君去瞿檀寺给大公子祈福啦,您直接进寝房吧,莫让世子等急了。”
“好。”薛兰漪混混沌沌的,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寝房。
身后隐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和嗤笑声。
推开房门,屋里不见宾客和司仪,也没有预料中的热络氛围。
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丫鬟挑开珠帘。
内室,魏璋端坐在榻前,玄色长袍上染了一层寒露,与平日别无二致。
只有案几上两根红色喜烛,才略微显示出今日的与众不同。
毕竟只是纳妾,魏璋无须穿喜服,她也一样,只能穿一件鹅黄色襦裙。
想来,这辈子再没机会穿凤冠霞帔,等心爱之人骑白马迎娶了。
满怀期待的眼在看到一室平静时,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可能人总是不知足、不甘心的吧。
得到一些,就想更多些。
姑娘家私心里总是希望自己的婚仪能盛大隆重,受千百人祝福的。
薛兰漪站在原地缓了须臾。
身旁喜婆扬声:“新人敬酒,长奉主君!”
丫鬟为她和魏璋各自递了一盏酒。
见她讷讷的不动,喜婆在她身侧提醒,“姑娘接酒啊。”
“哦。”薛兰漪回过神,想着应是要喝交杯酒了,轻提裙摆,欲坐到魏璋身边。
喜婆吓了一跳,慌忙拽住了她的胳膊,暗自摇头。
接着又道:“新人叩首,敬主如天!”
随即,丫鬟们端了蒲团到她脚边。
薛兰漪此时才反应过来她需得跪在魏璋面前敬酒,恭恭敬敬谢主君恩典。
这才是妾该行之礼。
她深深印在脑海里的拜天地、敬父母、交杯酒都是夫妻之仪。
她是妾,没有资格与他合卺的。
所以方才在屋外,她问要不要给老太君敬茶时,被人嘲笑了。
他们在笑她托大吧。
薛兰漪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望向魏璋。
魏璋分膝端坐上首。
他素日最讲尊卑贵贱,所以夫为主妾为仆,纲常伦理,天经地义。
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是蹙了蹙眉。
“姑娘在犹豫什么?莫让主君久等!”
“等敬了酒,再在妾书上押完手印,礼就成啦!快谢过主君呀!”
喜婆丫鬟们生怕触怒了魏璋,纷纷催促道。
寝房里,竟热闹起来。
魏璋深邃而略显疑惑的眸一瞬不瞬盯着薛兰漪。
此时,窗外一声炮鸣。
薛兰漪寻声望去。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散落成星海,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这是今夜最大的烟花,名为满天星,寓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也是她最喜欢烟花。
好歹,他还送了她这一夜的星辰。
既然选择了他这条路,就与人无尤,亦无中途撤退之理。
慢慢走,有朝一日,他总会主动扶起她,与他并肩的。
薛兰漪深吸一口气,屈膝拜下。
没人注意到在她犹豫的漫长时间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暗自扣住玄色衣摆。
在她应承的那一刻,长指悄然放松了。
这一点,连魏璋本人都不曾察觉。
鹅黄色裙摆徐徐垂地,纤纤玉手将金盏递到了他眼前:“妾敬……”
“昭阳不跪任何人!”
清朗的声音倏地响彻寝房。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在薛兰漪身前,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未及反应,大掌反手将她拉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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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生得玉软花柔,白玉无瑕,偏一双泠泠水眸患了夜盲之症,终日只能以白纱遮目。
因她有疾,与夫君成婚半载不曾圆房。
原本待她温柔小意的夫君,近日越发疏离冷淡。
苏晚思量着此非长久之计,于是鼓足勇气与他亲近。
寂冷长夜里,她主动宽衣解带,光洁的身子钻入他怀中。
绵软的手指一边笨拙地在他身上探索,一边声声轻唤他“夫君”。
然夫君都不为所动,甚至厌恶推开。
直至一天雨夜,夫君被人追杀。
她杵着盲杖,在山间跌跌撞撞地摸索寻找。
穿过遍布的荆棘和刺客挥向她的刀,她终于在出村的路口寻到了夫君。
她楚楚可怜投入他怀中,泪水晕湿了白纱:“夫君可伤着了?”
男人身形微顿,终于俯身吻了她盈盈含泪的眼。
然而,轻纱摇摇坠落
苏晚的视线倏尔开朗,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你不是我夫君!”她惶恐推开他,转身要逃。
一只大掌捏住了她的后脖颈。
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沉甸甸压下来,“现在,是了。”
*
太子赵淮遭人暗算,误入一农户养伤,却被一盲女缠上。
此女不仅对他嘘寒问暖,甚至胆大到夜间钻进他的榻,以身侍之。
赵淮冷眼看着她讨巧献媚的手段,极尽鄙夷,却也只能暂时隐忍。
一朝他召集旧部,卷土回京。
那盲女竟也跟了上来。
赵淮见那姑娘白衣遍布血痕,为他哭得泣不成声。
突然觉得,养一只受伤的雀儿在身边,似乎别有意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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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坏狗下线,疯狗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