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优听着听着，突然瞥了林眷许一眼。
很熟悉的提案风格，外加林眷许突然认真的态度和脸上不甚明显的笑意。
摆明了她和台上这位关系不是普通只在一面的时候见过一次的部长和预备部员。
姜优还是很相信自己部长的，但她作为主席的责任明显更重要，且她的底线就是不能容许任何舞弊行为。
于是三位部长发现自己准备的问题压根没用上。
一是因为钟然因本身的方案就已经比较完善，二是……
她们那温和爱笑的主席突然开始挑刺式提问，简直是逼着台上的人在现场完成一整个活动方案的节奏。
余盈皱着眉看了林眷许一眼。
林眷许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姜优的下一个问题一出口，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一连串问题都被对答如流过后，这位主席轻轻笑了下，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作为新生，想法和规划能细节到这个程度让我很惊讶，是有提前做过相关准备吗。”
林眷许：……
她不敢想主席都脑补了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算合情合理，类似的构想她在去年的525活动上就提过，当时还是部长的姜优就还挺欣赏这个想法的，说等她当上部长了可以好好实施一下。
然后现在就这么巧被一个新生在规划525的面试题目上说出了核心差不多的。
换林眷许自己也要怀疑一下。
刚刚还觉得人家的光芒有一部分源于自己呢……现在好了，在主席眼里自己是太阳，台上的人成了只会反射光的月亮。
林眷许觉得谁在这都能说一句钟然因无妄之灾。
台上的人开始答最后一个问题，哪怕前面几次问答已经让整个教室的氛围变得有点凝重，她仍然保持着礼貌的笑意。
“在高中我有做过相似的活动策划，当时举办的时候大体上就已经比较成熟了，高中的校园公众号上也留有相关推文，现在我算是把以前的想法融入了给出的活动主题里，的确存在投机取巧的嫌疑，如果有其她面试题目的话，可以让我再重新构思一次。”
态度挑不出错，简直衬得姜优有点像在欺负人了。
林眷许生怕再让误会加深，自己又不方便出声让钟然因结束面试，显得更有嫌疑，忙朝余盈递了个眼神。
余盈点了点头，最后却是闻昭先开了口：
“钟同学，之前有过相关经验是你的本事，你的面试表现总体也很好，到现在可以结束了，面试结果后续会通过预留的电话号码发短信通知你，期待再次相见。”
钟然因点了点头，朝台下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教室。
她一走，一教室的人就开始叽里呱啦了，声音最明显动作最大胆的那个是活动部的主席，柳听竹。
名字情意绵绵柔情似水，与本人调性极度不符。
她直接从活动部在的那块区域到了心语部这块区域，问句是当着姜优的面说的。
“姜主席，怎么能这么针对人家小学妹？学妹能力这么强，心语部不想要的话，不如，就让给我们活动部吧，你看怎么样？”
她发音很黏糊，听起来不太正经，尾音拉长，像调侃，又带着点嘲讽。
林眷许头都大了。
这两位在她们社团是出了名的不对付，柳听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完全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的恩怨都是对方先撩者贱，在林眷许还是部员的时候，这俩作为不同部门的部长，就已经互看对方不爽很久了。
……好吧，其实真要让林眷许说……这俩的小动作和打情骂俏没差。
当然正主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林眷许一点也不意外姜优冷冰冰的回答。
“我看不怎么样。”
林眷许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解释：
“姜主席，钟然因跟我一个高中，她策划活动跟我讨论过，不是我泄题。”
姜优其实问完就回过味来了，她那些问题角度都很特别，真要是被泄题提前准备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准备不到答题那么顺利的程度的。
她完全没了面对柳听竹的冷淡，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林眷许：
“林林，你帮我跟那个学妹说一声抱歉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等你们准备开第一次例会的时候通知我，我再当面跟她道个歉。”
“姜主席，怎么这么厚此薄彼呢，我们好歹认识了三年，我连你一声‘柳柳’都得不到吗，好伤心。”
柳听竹本身长相就美，当然一开口说话这美感就会被冲淡，可她蹙着眉佯装心碎的模样也着实带着几分可怜。
姜优却全然不吃这套，喊了个活动部部长的名字。
“江舒瑾，把你们主席带回去，别在我们部门碍事。”
被叫到的人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没敢上前，只将将站在离柳听竹两米远的地方，声音很细，音量也不大。
“主……主席，快回去吧。”
柳听竹眼见姜优不吃这套，转身就换了副模样，如对方愿回了活动部的地方。
姜优最后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情绪，就让林眷许继续叫下一个人面试。
面试时间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久，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等几个部门讨论完抢完人，已经快十一点了。
本来安排在今天发的通知短信可能要来不及了。
不过各个部门最多的一个也才录取了十个人，通知短信都发一样的话，只要改发送的手机号和信息里的名字就好了，也不算太占用时间。
四个主席一合计，干脆还是今晚早点解决吧。
姜优本来是打算自己发这个短信的，三个部长明天早上都有课，今天又弄到这么晚，谁知道林眷许找她主动请缨去做这个任务。
理由也很充分，她的宿舍离教学楼最近，明天早上不是早八是早十。
姜优确定了的确很乐意做这个任务，猜测可能是她比较喜欢当这种通知者的角色，就把最终名单给了她。
林眷许的想法很简单。
这可是钟然因的手机号。
她可以给她发一条特别的录取通知。
还可以借着道歉为由加钟然因微信。
多好的机会。
林眷许，你简直是个恋爱天才。
计划非常顺利，发短信也确实没占用多长时间，把这些都做完的林眷许才打开闻今看消息。
她在面试途中抽空回过一次钟然因的消息，大概是在八点多将近九点的时候，如今两个小时过去了，果不其然又多了几条消息。
easiest：越想越想不明白……
easiest：为什么面试的时候感觉主席在针对我T-T
easiest：姐姐
easiest：可以安慰一下我吗>_<
林眷许那叫一个愧疚。
九点之前的消息钟然因只说自己今天军训结束了，社团二面结束了，林眷许回了恭喜她接下来要真正开启大学生活。
谁知道学妹回去到底是怎么想的，纠结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和网恋对象诉苦了。
林眷许一想到对方可能辗转反侧自我怀疑了一晚上，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哄！
她敲着键盘，毫不犹豫在聊天框里谴责对方遇见的那位主席。
logic：什么人啊【生气到脑袋从头上掉下来】
logic：上次你就说过这个部门的部长也不好
主席，虽然我骂了你，但是我也骂了我自己，怎么不算陪你一起。
林眷许内心道德感的天平就这么稳定了。
稳定了之后，她底气十足地继续输出。
logic：抱走我们最最【拉住仙女上看下看】
logic：她们总有后悔的时候，我们最最这么优秀，到时候别哭着求你进社团【美丽勿扰】
她前脚刚给人发完真情实感的录取短信，后脚就把人捧起，巴不得对方离无良社团远一点。
精分这一块。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眷许刚准备按灭手机屏幕去睡觉，就看见easiest回了消息。
easiest：【回复logic：上次你就说过……也不好】其实这个部长人还挺不错的
林眷许看着这条消息，眨了眨眼，没了困意。
她又点进微信，不久前发短信的时候搜索手机号加上的好友已经被同意了。
钟然因微信头像是屋檐的一角，底色是深蓝色的天，弯月点缀。
屋檐下挂着一盏红色灯笼，散发出昏黄而带着暖意的光。
这是钟然因暑假去某个古镇玩拍的照片之一，她当时一连发了好几张，问林眷许最喜欢哪一张。
其实林眷许不喜欢做选择题。
她总要揣摩出题人是否有偏向，还有她的回答能不能让对方满意。
all或者none在她看来实质上都是敷衍的一种，选择题出现的那一刻，就该有所倾向了。
但easiest对她来说是学妹，是文字共鸣者，也是她的爱慕者。
几重身份交织，让林眷许完全没了选择的负担，因为在对方那，她的回答会大于这个问题本身的一切倾向，她的回答才是这个问题的最大意义。
这种胸有成竹的支配和掌控，一度让林眷许沉溺其中。
最后她选了这张照片。
果然，她刚选完，对方就发了消息。
easiest：好巧！我也最喜欢这张
不管她在此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林眷许做出了选择之后，她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当时的林眷许弯起眼睛，是看破不说破的游刃有余，和早有预料的得意。
现在的林眷许也轻轻笑了下。
她完全确定了，在钟然因的生活里，logic的存在感真的很强。
好几套衣服都提前拍给对方看过，遇见了高中学姐先去问和她有关的一切问题。
包括微信头像，也是她选出来最喜欢的照片。
朋友圈背景是折岸一中教学楼后面那一片的爬墙虎，金色的阳光撒上去，尽显生机。
她在某次作文里随手写的比喻，喻体是爬山虎，灵感就是来自于此。
林眷许想，这就是她做事之前喜欢把期待感降低的原因。
一旦得到的东西超过预期，就让人很容易产生满足感。
比方说，林眷许现在就有点……高兴。
每次写我们卷卷的心理活动就觉得萌
all或者none这个表达我觉得比全选或者全不选要活泼一点（？）
属于是灵机一动就打出来了
虽然本人平时的写作习惯里是绝对没有中文突然掺英文的[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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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