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云钧的这句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从未关注过这些的夜菲菲迷茫一瞬：“嗯?什么山？嵩山是哪里的，古代、远古代还是超古代？”
傅宗升恍然：“你说这里是古地球遗址上的一处地方？”
“两个文盲。”
唯有知道最多的白念沉得意说道：“嵩山是古地球五岳之一，和它同样出名的还有泰山、华山、衡山、恒山。”
被说文盲的夜菲菲很不爽，提醒他：“你heng山说了两次。”
白念沉：“……”
傅宗升小声说：“队长，不是一个字。”
没有一点数据师天分，如果是算分制的话还是倒扣分的夜菲菲恍然大悟，然后向白念沉问出最重要的一点：“知道五岳有什么用？”
显着你了真是。
面对镰刀的威胁，白念沉忍辱负重道：“......没用。”
周云钧算是看出来这条生态链了，他没有插手的想法，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见过嵩山，和现在的样子不一样。”
傅宗升试探性地问：“你去过的副本还挺多？”
周云钧没回，“这首诗应该和眼下的副本有关。”说着他勉强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韩愈的《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
他听他姐姐提过这个，因为名字绕口印象很深。具体内容还有点想不起来，得再想想。
听完这个别扭无比的名字，夜菲菲和傅宗升反应两秒钟，最后齐齐看向白念沉，企图让这个看起来懂很多的数据师能够给出更多信息。
白念沉：“......”
他定定地看了周云钧两秒钟，然后铿锵有力地说：“你转职业一定会成功的！”
周云钧黑线：“......谢谢？”
不过单从周云钧读出来的这两句也得不到什么关键信息，通关方法应该藏在剩下的几句里。
“怪物那边只有这两句，”白念沉沉吟，说，“剩下的石壁都是空的。”
说着他提出个想法，“剩下的不会藏在其他几个山里吧？”
周云钧觉得有可能，不过，“五岳没连在一起。这个副本会拼图？”
嵩山在河南，泰山在山东，华山在陕西，几个山距离遥远，不拼图根本不可能弄出来，除非搞出半个花国地图。
《神战》这么牛？
这话一出白念沉也觉得不太可能了，不过他嘴硬嘟囔着：“好歹是高级本。”
傅宗升摇头：“不可能，一般情况下《神战》只会具现一部分。”
“目前公认的最大副本是三年前星盟赛上的‘怒海狂涛’，地图丈量了古地球遗址整个北部海洋。”
傅宗升随口说着，“我之前看过其他人，有不少新面孔进入这个高级本，积分和个人数值要求不会太高，要求不高就意味着这个副本不会太难。”
几个人又绕着附近转了两圈，最后还差点被当成溜溜球摁出游戏，有惊无险地开始在石壁上摸摸敲敲，搞得像是做贼一样，但半天没找到只言片语。
夜菲菲:“不然我们暴力通关？再这么下去，湖那边没办法接近，很限制打斗。”
周云钧觉得很大可能过不去。
“着力点只剩下百分之五不到，暴力通关行不通。”
傅宗升肯定了周云钧的想法。
天空上的天色再度变换，原本喧嚣的四周突兀安静下来。
【白天到了。】
怒号的风雪停歇，转眼只剩下被凉风吹起的细细小小的飘雪。
飘扬莹莹的光点再度亮起，周云钧将手中的长剑拿在一旁，映照出地面上熟悉潦草的字迹，还有围着站成一圈的人。
齐耳短发的女孩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手中拖拽着锁链的镰刀锋芒毕露，上面还带着科技一样的痕迹。
站在女孩左手边，也就是周云钧身旁的年轻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眉目浓黑有神，带着一股子雅俗的痞气感，很像是经常恶作剧的类型，但当他皱起眉目时，才能表露出教养很好的绅士感。
最出乎意料的是白念沉，听他嘹亮的嗓音还以为是一个很活泼的年轻人，但他身上书卷气最重，天生笑唇，头发又卷，活像个端庄的卷毛小狗。
在周云钧打量他们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看他，不说别的，就那一张帅脸给人极大的冲击，再然后才是他的气质与黑发，以及背后那看起来机关复杂、不知道到底是装了古琴还是武器的长匣。
夜菲菲凝重打量片刻，最后眼睛定格在他脸皮上，“假的吧，怎么会有人不长痘痘、没有黑眼圈啊！”
周云钧摸了摸脸，觉得他姐姐这八块八简直像是买了个无痘无黑眼圈插件plus版。
“好好好，”上下打量的白念沉一说话就把那种斯文气息败坏了干干净净，说道，“你这样子谁说你不是数据师我跟谁急。”
倒是傅宗升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目光在他背后的匣子上绕了一圈，最后放在了还在散发光芒的剑上，很认真地说：“好剑。”
白念沉羡慕地看了一眼：“这把剑在这种副本都能有自己的风采而不是被压制，看来出产这把剑数据的副本等级很高啊。”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匕首，他的匕首其实也有特效的，只不过那个特效只是一个中级副本刷出来的数据，在这个副本里很容易就被压制了，根本舞不出自己的风采。
其实不单单白念沉自己的武器这样，现在游戏里产出外观数据的副本基本等级都很低，很少会出现高等级副本里有特效的情况，不过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话说，”白念沉挠挠头，“你这把剑的数据是在神话副本刷出来的？我怎么记得最近好像没有那么高等级的神话副本开放？”
傅宗升猜测：“可能是单人本，最近大型多人本确实没有。”
秉持着多说多错的想法，周云钧没回答他们的问题，只干脆利落道，“不卖。”
白念沉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好吧。”
这个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借着剑身还算得上充盈的光，能够大致看清楚现在。
四周原本的树林变成了一颗大树，属于怪物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冻结的冰湖。光秃秃的四周，没有一声鸟叫，只有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细雪与长风，刚才的惊险与打斗好像一场梦一样。
手下摸着光滑的墙壁，伸出手指捻了捻逼真的尘土，周云钧说：“看来白天和黑夜不一样。”
傅宗升打量着四周，接话：“但线索提示我们找到永夜之城，说真的这个称呼只让我想到晚上。”
白念沉吐槽：“以游戏把玩家当乐子来看，你的推断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们几个在山顶上找线索，找了半天最后在一条小路进入山顶的、被雪掩盖的地方找到了新的线索。
莹白的光映照着，将上面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火维地荒足妖怪，天假神柄专其雄。]
看完这一句，虽然不能理解全部的意思，但白念沉指着上半句说：“看，那只怪物果然是妖怪！”
傅宗升想把这个碍事的人推到一边，但在此之前他得问一句：“这句话什么意思？”
白念沉沉默一下，理直气壮道：“我怎么知道！”
五岳祭秩皆三公，四方环镇嵩当中。火维地荒足妖怪，天假神柄专其雄。
“这四句点明五岳祭祀规格崇高，嵩山居中央，”周云钧努力回忆，“‘火维地荒’，指得好像不是嵩山，而是衡山。”
傅宗升：“所以这里是衡山？”
白念沉哼了一声，怪声怪气：“知道又有什么用？”
傅宗升：“……”
“在古代、呃，是远古代，生产力大多聚集于平原，”周云钧解释，“真正被称为好地方的是平原、江南等地，而再南方多潮湿瘴气，多山峦，不适宜庄稼生长，再加上当时人的生产力和开发不够，偶有文人将偏南方称为‘荒远之地’。”
夜菲菲听了半晌，虽然听着这些信息如同在脑子呲溜一下滑过去了，但她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哇，他比你专业诶，白念沉。”
白念沉：“......”
傅宗升摸着下巴：“所以这四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说衡山有妖怪？”
“差不多。”
周云钧说：“大概意思是，衡山因荒远多妖怪，上天便赋予衡山神灵权威来镇服它们。”
白念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他沉默一瞬：“所以那个怪物是——”
“鉴于这句话刻印在这里，而那句话又在那边。”
傅宗升无言望天，“那东西八成是衡山的‘神灵’。”
周云钧想了想，点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把那东西打了，能不能打过先不说，但他们一定是通不了关的。
夜菲菲&白念沉：“......”
“......”
半晌沉默，白念沉打破寂静，说：“看，这就是过副本必带数据师的重要性。”
“为什么那只‘神灵’会攻击我们？”
夜菲菲问，“因为我们是玩家？”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周云钧问的——迄今为止，白念沉已经彻底在她这失去了作用和数据师形象。
周云钧摇摇头：“可能性太多，有可能是动了机制，也有可能是副本设定，还可能是流程不对。”
“我知道这个流程，”
白念沉说，“远古代十分迷信，祭祀‘神灵’流程十分复杂盛大，步骤也很多，带着老小，还得带着下属和奴隶，排场很大的。”
周云钧知道他在说什么了，“皇帝排场大。”
傅宗升一听，举手道 ：“事先说明如果要启用这个方案，我可以当最前面的那个。”
他义正言辞道：“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还能替你们趟雷。”
周云钧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说：“最前面的大太监？”
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太监是什么仍旧在经典咏流传，随着《神战》的崛起，它更清晰了。
闻言，傅宗升脸上的笑duang一下下去了。
他认真地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的。”
夜菲菲没他那么委婉，她直接说：“我要当皇帝。”
“......”
周云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被动沉默一瞬，然后纠正，“一般人用不到。”
几个人又掰扯几句，随后又在附近晃悠着找线索。
这里白天所显示的地貌和夜晚完全像是两个风格，周云钧记得自己躲避的过程中有一棵树被抽飞，但如今再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座山上竟然还有野猪出没。
差点被撞了个正着的周云钧飞速躲开，看着那只黑猪一个猪突猛刺又消失在山雪里。
这时候有人过来，周云钧回头，见是傅宗升，问：“有事？”
傅宗升：“你能再说一遍诗词的名字吗？”
这倒没什么，只要不是让他背全诗就行，周云钧言简意赅：“《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
“这里没有寺庙，”傅宗升缓缓说，“只有山，而夜晚也没有。我怀疑永夜之城可能和这个寺庙有关。”
傅宗升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说到这里，周云钧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这首诗词题目上还有‘谒’，作者下篇应该还去拜谒了‘神灵’。”
周云钧沉吟：“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傅宗升赞同点头，然后他略带期待，说：“我能当皇帝吗？”
“......”
黑发青年看起来十分的冷酷无情。
“不能，韩愈不是皇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永夜之城4